万城无界 (萧意山)

　　“太好了，谢谢你们！”陌天黎显得有些激动，他这声道谢极其真挚。
　　“无需谢言，之前在常世你有助过我们，以此回报罢了。再说我们守界人的使命是守护结界原有的秩序，你本就属于常世，将你送回结界另外一边，也算得上我们的分内之事。”
　　“那么，等待下一次出现结界裂缝需要多久？”
　　“目前还不知道，我刚才与空谷长老提到了你的事情，他也愿意助一臂之力，他是这个守界亭最有见识的长者，能够预测下一次结界裂痕出现的时刻，一会我就带你去见他。”
　　得知还有这号人物，陌天黎大喜过望，再次向蓝初致谢。
　　蓝初口中所说的空谷长老的居所就是之前祝瑜带着陌天黎到过的那间最大的木屋，等到了约定好的时间，蓝初带着陌天黎再次来到这间木屋前。
　　因为之前沦为了祝瑜的“阶下囚”，陌天黎并没有心思好好观察这间木屋，此时他才发现这间木屋结构样式和其他木屋不太一样，左右抱厦，屋檐外伸，如果隔远了看，和一座亭子确实有几分相似之处，想必这“守界亭”的名字，也得源于这种木屋之形。
　　走进屋中，首先看到的一个屏风对着正门，如同一座影壁般，把屋内摆设遮挡得严严实实。陌天黎还看到屏风上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令他惊奇的是，这些文字和常世的文字基本相同，只是稍微繁杂一些，和古代文字颇为相似，这让他更加好奇幽间和常世这两个看似毫不相关的世界，彼此之间有着怎样的微妙联系。
　　绕过屏风，看到了屋中陈设，这是一间相当简朴的屋子，但是布置地十分别致，左侧靠墙的位置是一些盆栽，大约有七八种花草，其中多半是陌天黎从来没有见过的，屋子中间摆放着一张矮桌，桌上摆着一些奇异的木质之物，看起来像是某种占卜所用法器，其中有一个五颜六色的方形东西和其他东西格格不入，显得十分扎眼，陌天黎好奇地凑近一看，当场惊呆了。
　　这居然是一个八音盒。
　　陌天黎还在陷入凌乱的时候，旁边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看到这玩意很亲切是吧？从你们常世带回来的。”


第64章 空谷长老
　　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屋角一个老者坐在一张椅子上，因为他是背对着正门而坐，所以陌天黎刚进屋时并没有看见他。
　　“你……你也去过我那个世界？”陌天黎惊愕的问。
　　老者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转过身来，只见他头发胡须已经全白，但目光炯炯，精神矍铄，看不出多大年纪。老者的目光只是在陌天黎身上稍微停留了一会就移开了，似乎没有多陌天黎产生多大好奇。
　　蓝初向陌天黎道：“这位就空谷长老，我们守界亭最有见识的长者。”
　　“晚……晚辈见过空谷前辈。”看着眼前的老者，陌天黎不知道该如何打招呼，鬼使神差地效仿着仙侠小说中的场景，依样画瓢的来了这么一句。
　　空谷长老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摆了摆手道：“无聊！好不容易等到一个从常世过来的，哪知道这么快就跟着他们学了这些陈词滥调，真是让我失望啊，能不能好好说话了还？心累啊心累！”
　　陌天黎张大了嘴，眼前这老者“清新脱俗”的说话方式显然超乎了他的想象。
　　蓝初抿嘴轻笑，悄声对陌天黎道：“空谷长老曾经去过常世七次，他最喜欢常世人说话直来直去的方式，所以自己说话也变成这样。”
　　陌天黎恍然点头，又道：“懂了，那么重新来一次，老爷子好啊！我叫陌天黎！”
　　“诶！就是应该这样嘛，我喜欢！”空谷长老之前阴沉的脸上顿时舒展开笑容，站起身来，移身到那张矮桌前，又道：“刚才蓝初已经跟我说了你的事情了，你是不小心从常世掉到这里的，所以想回家对不对？”
　　“对头，听说老爷子能够推算出结界出现缝隙的时间，所以想请您出手帮忙。”
　　“不要把老头子说得太神通，压力山大啊！这个结界出现裂缝嘛，据我多年观察分为两种情况，第一种情况是由于地脉碰撞形成，这是自然情况，是可以推测的，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人为破坏出现的裂缝，比如这次你们遇到的那个上官胜搞的什么地下爆破，这种情况老头子我就没法预测了。”
　　“原来如此。”听了空谷长老话语，陌天黎终于明白了，为何常世的异灵者数百年前就存在，但是数量很少，原因是自然出现的地脉碰撞百年难遇，所以穿过结界裂缝的潜度者极其罕见，但随着上官胜有所图谋的人工破坏，关丘的异灵者才会在两年内突然大幅增加。
　　“那也还是请老爷子帮我测算一下自然形成的结界裂缝出现时间呗！”陌天黎继续说道。
　　空谷长老捋了捋胡须，坐在矮桌前，说道：“没有问题，不过老头子先给你提个醒，这种地脉碰撞产生的结界裂缝，单就我观测的这一带统计，平均一百三十年才出现一次，除非你小子中头彩，否则很难撞上这一次。”
　　“没事，我一向运气好。”陌天黎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底还是有些发凉。
　　于是，空谷长老开始摆弄矮桌上那些占卜器具，只见他拿起一个勺状之物，将一把细沙放入勺中，然后轻举勺子，勺中细沙便从沿着勺子底部如同流水一样散落在一个圆盘上。说来奇怪，那圆盘明明是倾斜的，但是细沙落在上面却不下滑，好像是被某种神秘之力吸附住了似的，均匀地分布在盘面上，又过了一会，细沙开始变得有了生命一般，在盘面汇聚离散，慢慢呈现出一些模糊的图形。
　　陌天黎大气不敢出，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推算结果，让他心中有些忐忑。
　　潜移默化之中，圆盘表面的细沙已经完全成形，印出了一些弧线与方形交错的图案。空谷长老凝视着这些图案，脸上神情不断发生着变化，直到他嘴角一丝颤动，沉吸了一口气，正色道：“看来你小子运气不错啊。”
　　“怎么说！？”陌天黎一脸期待，他身旁的蓝初也露出一丝喜色。
　　“此地东南方十五里之处，将会出现一次地脉碰撞，时间在五年之后。”空谷长老缓缓说道，话音一落，圆盘上那些细沙居然凭空消失了。
　　“五年之后吗？”对于这个结果，陌天黎并不觉得很欣喜，虽然五年算不上一个特别漫长的时间，但是如果五年之后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一切都将物是人非。
　　“当然，如果你运气好的话，等不到五年，因为近年来人为造成的结界裂缝出现得越来越多，不过这种裂缝出现的时间和地点都没办法预测，能不能赶得上，就看得听天由命了。”
　　“多谢老爷子，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俩一块去常世，我一定带你吃关丘最好吃的糖醋烧鲫鱼。”
　　“哈哈哈，可以可以，那玩意我十几年前吃过一次，确实人间极品，至今还回味无穷呢。”
　　知道了推测结果，陌天黎和蓝初心中的石头算是落了地，蓝初上前一步，向空谷长老作揖道：“今日叨扰长老了，那我们就此告辞。”
　　“再等一下，我还有一事相求。”陌天黎再次说道。
　　蓝初和空谷长老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初来乍到的年轻人还会有何事相求。
　　陌天黎犹豫了片刻，显然这事对他来说十分重要，过了一会才开口：“老爷子既然能通过占卜推算出地脉碰撞的时间，那可否有办法推算出结界另外一边的人。”
　　空谷长老有些诧异他为什么问这个，顿了一顿才说：“万物之灵都是可以感测得到的，哪怕是隔了一层结界也不例外，不过我只能感测到一个大概数量。”
　　“大概数量足矣！”
　　原来，自昨晚的大战之后，陌天黎虽然死里逃生，在幽间安身落脚，但是他心中一直挂念的，是昨晚卫夜盟与上官胜一伙的最终战果，自从漩涡跌落地底之后，他对地面之上的战况一无所知，后来看到上官胜和另外几名异灵者进入地下开采区，显然卫夜盟众人最终还是没有阻挡住他们，这样的情况让他忧心忡忡。眼下，他最急切想知道的，就是卫夜盟众人的安危。
　　空谷长老再次布置好了矮桌上的占卜器具，问道：“什么时间？”
　　陌天黎回想了一会道：“七个时辰至十个时辰前。”
　　“方位呢？”
　　陌天黎犹豫了片刻说道：“大概在西北方位二十里处左右。”
　　他之所以犹豫，是因为穿过结界时造成的时空混乱，再加上达到幽间之后被银狐载着飞行的一段距离，但是根据回想推测还是能大致算出当时大战之地与现在所隔距离，当然，前提是两个世界的方位彼此对应。


第65章 既来之则安之
　　空谷长老再次抓起一把细沙，但这一次他没有把细沙放入勺子之中，而是将其撒入一个石碗里，然后把石碗倒扣在桌面，细沙随着石碗与桌面的缝隙慢慢渗出，但是它们并没有很自然地扩散开来，而是围着石碗的边缘打转。
　　过来了一会，细沙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但是数量却越来越少，因为有些细沙在转动的时候再次凭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