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城无界 (萧意山)

　　当然，所有人也都一样。
　　在这两年里，陌天黎修为持续精进，现在的他距离灵海境界只有毫厘只差，也是幽间年轻修灵者中修为最高的一位。
　　但是现在的他对于突破灵海境界没有了之前的兴致，经历了漫长战乱之后，他深刻认识到，就算自己成为灵海境界的绝世高手，在这场浩然大战之中也只是沧海一粟，这让他感到无力而绝望。
　　两年期间，他和云阁从未放弃寻找让龙宝复苏的方式，因为只要龙宝苏醒，便能打开赤阙宗禁地法阵屏障，以梦语真人要挟九道玄宗，那样便能对整个战局产生巨大影响。可惜寻觅了千山万水，始终未能找到让龙宝苏醒之法。
　　眼下战局已成均势，经过无数次交锋之后，两股势力对于彼此底细已经了如指掌，谁也无法将对方一举击溃，反而让战乱陷入永无止境的相持。
　　云阁西边九百里之外的白玉城，一场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这是云阁弟子和赤阙宗弟子联手一战，两宗弟子乘坐飞行坐骑连奔数百里，趁着守城的地灭道弟子尚未察觉，将他们团团围住，只见人群之中一个极快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杀了十几名地灭道弟子，朝着对方领头冲见过去。
　　此人正是陌天黎，他在短短一个月内带领云阁弟子连续拿下了五城，名震幽间，以至于九道玄宗弟子只要听到他的名字就会为之色变。
　　那领头的地灭道弟子也是步入灵川境界的大修灵者，但仅仅只是接了陌天黎数招之后便无心再战，催动灵力朝着远处疯也似的逃窜。
　　陌天黎一道气斩御在手中，准备直取那人后背，但见那人已经逃远，他收回了气刃，看着对方背影消失在远方。
　　“陌师兄？就这样让他逃了吗？”一名年轻的云阁弟子诧异地望着他。
　　“不用追了，拿下白玉城便好。”陌天黎淡然说道。
　　他并非仁慈之心泛滥，只不过经历了两年战乱，他已经厌倦了杀戮，况且此行目的只是夺城，知否击杀对方的领头弟子，对于战局而言没有丝毫影响。
　　当然更关键的是，他需要尽可能确保同伴的安危，如果冒然追击，同行的弟子可能会遭遇别处的偷袭。
　　随着领头弟子逃跑，地灭道弟子不再顽负抵抗，有的逃跑，有的坐以待毙。
　　白玉城中狼藉一片，此时城中居民已经全部逃散，空荡荡的城中，高高耸立的灵源之木显得格外惹眼。
　　陌天黎望着这棵灵源之木，陷入沉默。
　　“还是按照惯例，毁掉灵源之木吗？”年轻的云阁弟子问道。
　　攻下一城便毁去城中的灵源之木，这是近半年以来大战双方的一贯作风，由于两年以来修灵弟子死伤无数，无论是云阁、赤阙宗还是九道玄宗，都没有足够的人手守城，为了避免攻下的城被对方再次夺回，每破一座城，修灵弟子就会将城中灵源之木摧毁。
　　灵源之木被毁，这座城便会就此荒废，再也不复存在。
　　对于这样的做法，陌天黎感到有些残忍，但规矩便是规矩，他只好叹然道：“毁掉吧。”
　　几名云阁弟子同时催动气海，灵力波击在灵源之木上，数十丈高的灵源之木轰然倒塌，化成朽败的碎末，洒在白玉城的每一个角落。
　　陌天黎看着被摧毁的灵源之木，没有丝毫欣喜，只是满脸的疲倦。
　　“既已获胜，为何如此惆怅。”一个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司渺已经站在陌天黎身侧。
　　这半年来陌天黎攻城略地，司渺总是陪伴在他身侧，这早已不是司渺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


第390章 一击致敌
　　“攻下一城又如何，幽间之城千千万万，难道还有尽数毁去吗？”陌天黎神色哀然，他突然感到有些乏力，便坐在一块倒塌的石柱上。
　　司渺与他并肩而坐，却不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他。
　　每次深陷焦虑，只要有司渺在身旁，陌天黎便会觉得轻松许多，他叹然道：“短短一个月时间，我已经毁去了七座城。初时还觉得颇有一番成就，但现在我觉得所做一切只是徒增杀戮罢了，就算我毁去十座、百座城，幽间还有千千万万座城，战乱依然永无尽头。”
　　陌天黎说这番话时，司渺始终在认真听着，她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额，你是不是觉得现在的我有些好笑？空有一身高超修为，反而比之前更加多愁善感。”陌天黎看到司渺这副神情，忍不住挠了挠头。
　　“我并非笑话你，只是感到欣慰，你现在已经是云阁战功赫赫的大英雄，却没有因此居功自傲，曾经的初心未曾改变。”司渺一脸正色，不似在挑逗。
　　“你不说，我自己都还没意识地到。”
　　“曾经的你不断努力精进修为，只是想更好地守护身边的人，然而现在你被卷入幽间大战，发现自己再如何强大，也无法扭转大战的走势，因此感到力不从心，疲惫不堪。”
　　司渺这番话将陌天黎的心结看得无比透彻，让陌天黎忍不住愣了一下。
　　过了良久，陌天黎才道：“说句话没出息的话，我现在恨不得赶紧回到常世，过以前那样无忧无虑，平平淡淡的生活。”
　　提到常世，陌天黎又感到一阵惆怅，由于常世已经全面禁止底下开采的深度爆破，这两年多里再没出现人为打开的结界缝隙，使得他根本没有重回常世的机会。
　　明知道苍依依一伙人的目的是永久打开结界裂缝，但自从在云阁禁地相遇之后，苍依依一伙人就如同在幽间蒸发了一般，不但没有任何动作，就连出现的迹象都没有。
　　对于苍依依一伙，陌天黎心中其实十分纠结，他原本一心想着阻止他们打开结界裂缝，但现在他却隐隐希望他们能够再次出现，否则自己可能会在幽间永远呆下去。
　　也许只是偶然，亦或许是老天爷跟他开了个玩笑，倏然之间，远处的地底发生一声巨响。
　　响声从地底深处传来，仿佛是千丈以下的地脉被撕裂了，众人能够感到脚下地面都在晃动。
　　过了半晌，一名弟子神情惊诧地从远处赶来，喊道：“出事情了，东面数里之外有异像。”
　　陌天黎和司渺对视了一眼，他们隐约能够猜出发生了何事，于是纵起灵力快速往东边赶去。
　　只见数百丈的高空出现一道金光，光芒从缝隙中透出，先是一条细线之状，随后慢慢开始裂开，在空中划出一道缺口，璀璨夺目，无比壮观。
　　在场的云阁弟子和赤阙宗弟子从未见过这般景象，一个个目瞪口呆。只有陌天黎和司渺对那金色光芒十分熟悉，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是一条结界裂缝正在打开。
　　由于地脉碰撞自然产生的结界裂缝，百年难遇，这次居然被他们凑巧撞上了。
　　这真是天降奇幸，陌天黎双眼几乎放出光来，他望着那条结界裂缝，仿佛看到了归乡的路，于是他召来一头飞行坐骑，朝着结界裂缝飞去。
　　他无需当心到达常世之后无法返回，因为只要能够顺利返回常世，他便可以和之前一样向卫夜盟申请特殊的底下开采爆破，让结界再次打开重回幽间。
　　所以他并没有丝毫留念和犹豫，驾着飞行直冲向结界裂缝。
　　可惜事与愿违，他来到结界裂缝之前，却感到一股莫名的力量阻挡了自己前行，每当自己多运用一成灵力，那股力量也会随之变强，无论他如何尝试，始终不能跨入结界裂缝一步。
　　“可恶，为何会这样！”陌天黎刚开始还感到十分诧异，直到回想起空谷长老说过的一番话，这才明白过来。
　　空谷长老曾告知过他，结界缝隙裂开的程度决定了可通行的修灵者修为高低，由于地脉碰撞自然产生的结界，最多可以让灵溪境界的修灵者穿行，这也是为何人为破坏产生的结界出现之前，从未有过大修灵者到达过常世。
　　此时陌天黎的修为已到灵川巅峰，自然是无法从中穿行的。
　　回想起这一点，陌天黎感觉如遭雷劈，他放声苦笑：“为什么我把这件事给忘了！！！？”
　　这两年多来他疯狂地精进修为，就是为了让自己尽快强大起来，反而忘了最初之事。随着自己修为提升，他再也无法从自然而成的结界缝隙里穿行。
　　“我再也无法回到常世了吗？”
　　陌天黎感到有些可笑，他头一次对这几年自己所做之事有了质疑，最早他在幽间追踪上官胜的下落，只是为了守护常世，到头来反而让自己永远停留在幽间，与常世相隔在结界的两侧。
　　失望和痛苦之中，他眼前的结界缝隙消失了，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陌天黎落回地面，满脸愁容，司渺看出了他为何而愁，但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是说道：“以后总会有办法的，此行事情已了，我们先返回关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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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经历了漫长的战乱之后，关丘和两年前相比不但没有丝毫颓废衰败，反而更加繁荣兴盛。
　　由于赤阙的迁入，关丘成为了云阁和赤阙宗共同拥有的主城，各方人士齐聚，大兴土木，万物交融，使得关丘一跃成为幽间两大中枢之一，取代了曾经的圣元城，与九道玄宗所管辖的泽穹南北对峙，彼此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