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城无界 (萧意山)

　　他一言一词肃然生威，那马四海吓得浑身发抖，跪在地下一个劲地喊着：“老大，我是利益熏心才犯了糊涂，再说我也不知道那些贼人会拿冥凤之息害人啊。”
　　“你当我年纪大了好糊弄么！城中命案一起接着一起，你明明有所耳闻却故作不知情，和帮凶有何分别？我经营鬼市十几年，虽然倒腾些偏门古怪，但从来不许染指害人之物，你明知故犯，已经违背了鬼市根本之道，我岂能容得下你！”
　　看到这里，陌天黎不禁暗暗佩服，心道：“原来岑卯前辈已经带领这鬼市十余年，他这般年纪，还能如此雷厉，当真厉害。不过要想镇住这些牛鬼蛇神，没有这烈火般的气势，也是不可能的。”
　　也许是被这位老人的气势彻底镇住，那马四海不再狡辩，面如死灰般瘫在地上，如临死境。
　　司徒红心中挂着一事，趁这间隙道：“请问前辈，贩卖者既已制服，那主顾又是什么底细，打探清楚了吗？”
　　“这就是我还留他一命的原因，这家伙绝大部分倒卖的冥凤之息全部供给同一伙人，听他所招，他和那伙人约在三天之后碰头，刚才你们进来，老夫还以为主顾提前现身了。看来事情要彻底水落石出，还得等到三天之后，用这家伙进行引诱，等待那伙人现身。”
　　听完岑卯的话语，陌天黎四人只觉得局势豁然明朗，如果三天之后那采买冥凤之息的主顾如约现身，那么顺藤摸瓜下去，就能打探到背后的势力。
　　当然，前提是这马四海不能放出风声，不过眼下他全身被绑得死死，手脚都不能用，想要和那主顾通风报信是不可能了。
　　“岑老前辈处事周全，不过晚辈之前碰巧遇到过持有冥凤之息的人，这伙人极其神秘，牵扯甚广，尤其要提防的是，他们之中不少人修为颇高，如果三天之后出现的采买之人和晚辈之前遇到的是同一伙人，那么即时我们成功引诱他现身，恐怕也奈何不了他。”陌天黎正色说道，当下将之前遇到魏思量和元幻等人的事情简洁明了地说一遍。
　　岑卯脸上露出一丝惊色：“连大修灵者也参与其中？”
　　“不仅如此，晚辈怀疑之前我们所遇的只是冰山一角，他们这伙人中还有未曾露面者。”陌天黎这句话并不是胡乱猜测，他回想起乌昭山时，祝瑜下落不明后元幻随后现身，而魏思量毕竟为云阁弟子身份不可能轻易越界，由此可见，除了魏思量和元幻之外，至少还有第三个人提前将祝瑜带回圣元城。
　　看到事情远比预想的复杂，鬼市众人无比神色凝重，陷入沉默之中。
　　陌天黎瞄了马四海一眼：“岑老前辈，我可以问这家伙几句话么？”
　　“当然可以。”
　　陌天黎纵身跃到马四海身边，见他惊惶万分，便没有再恐吓他，而是语气缓和地说道：“你老老实实告诉我，这冥凤之息，圣元城只你一家贩卖吗？”
　　马四海声音发颤：“不是小的夸口，这种丹药乃是极北之地异花所制，小的半年前才从当地药民那里寻得原料，圣元城中断不可能有其他人能制。”
　　“之前在你这里采买冥凤之息的人，长什么模样。”
　　“他们每次来的人都不一样，而且蒙着面，小的也看不见他们的真面目。”
　　“他们之中没有没一个身形佝偻的驼背老者？”
　　“他们每次采买，身上都裹得严严实实，好像生怕有人认出他们，不过确实有一人是个驼背，而且从说话声音来看，年纪应该挺大。”
　　马四海口中所说的虽然还不至于让事情盖棺定论，但至少让陌天黎猜测的把握更大了几分，于是他当下说道：“看来采买者十有八九就是那伙人了，这帮人隐藏极深，如果只是制服那名采买者恐怕远远不够，还需追本溯源。岑老前辈，这件事便交给我们四人如何？”
　　岑卯并没有太犹豫，当下点头道：“既然这位司徒姑娘身份本就是赤阙宗弟子，那么事情交给你们确实合乎情理，鬼市只管清理门户，至于采买冥凤之息的人，我们便不插手了，只希望你们能够顺利阻止这些人，否则冥凤之息继续生出祸端，我们鬼市岂不成了帮凶？”
　　司徒红则凑到陌天黎耳边低声道：“我可没有答应你去追查元幻，这种人物我暂时还不想招惹。”
　　陌天黎悄声回道：“明白，我只是借你身份当个幌子。”
　　两波人达成共识，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想一个周全的计划。


第181章 入驻鬼市
　　陌天黎再次将目光投向马四海，问他：“这次那伙人采买冥凤之息数量是多少？”
　　“之前他们都只是断断续续买上一些，数量不多。但这次他们要了整大坛，小的也是看这次手笔太大，没能忍得住，便答应了他们。”
　　“有多大一坛，带我去看看！”当下里马四海就带着陌天黎等四人去了一处，看见一只半人身高的瓷坛摆在角落，坛中装满了大大小小数百只瓷瓶，毫无疑问瓷瓶之中就是装着那冥凤之息。
　　即便隔着瓷瓶，瓶口缝隙中流出气味也让他们感到颇为浓烈，陌天黎再次回想起遴选之时的场景，不过此时他修为已高，这些从缝隙中流出的气味已经不能让他神志受到丝毫影响。
　　司徒红神色凝重，肃然道：“这冥凤之息单单一小瓶便能让上百人失去神志，那伙人居然采买了这么一大坛，究竟是要做什么？”
　　不过这浓烈的气味倒是让陌天黎想出一个办法，便道：“看来冥凤之息的气味即便只是细小的缝隙也能从中穿透，到时候我们只需要把瓷口故意松出一道缝隙，就能沿着气味进行追踪了。”
　　这是此前让他一直头疼的问题，如果那采买之人灵力修为在他们之上，一旦运转灵力远离，他们根本无法追踪得上。有了冥凤之息残留的气味，他们便可以遥遥跟随，顺着气味去寻找。
　　蓝初颔首道：“我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届时寻着气味找到源头之后，我们再将这坛丹药毁去，免得它为害世间。”
　　“就是得牺牲一下司徒姑娘，原本你带着这坛冥凤之息回赤阙宗便是大功一件，现在看来必须做出取舍。”陌天黎说完之后不由得看了她一眼。
　　司徒红显得很是豁然，笑道：“罢了，之前被鬼市众人围攻时，亏得你出手相助，现在我怎可为了一己私利坏了你们的大事？”
　　一切准备妥当，陌天黎、司渺、蓝初反而感到有些紧张，他们知道此行将面临无穷险阻。
　　虽然采买者原本定的碰头时间是三日之后，但以防对方提前出现，陌天黎等还是决定三天之内留守鬼市寸步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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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他们踏入赤阙宗地界以来，头一次看到曙光。
　　回想起之前遭遇的种种，陌天黎脑袋之中一团乱麻，但这一次他感觉已经找到了那团乱麻的线头，只需要慢慢抽丝剥茧，就可以将整个谜团全部解开。他心中急切不已，只盼着三天之后尽早到来。
　　不过这三天对他来说并不难熬，毕竟还有司渺的存在。鬼市给他们三人各自安排了住处，陌天黎和司渺所住相隔不远，他经常可以看见司渺婷婷倩影静立在幽暗之中，一站就是数个时辰之久。
　　自从之前在斗台遇见那两名沐姓女子之后，司渺便显得绕有心事，她原本就少言寡语，这两天更是始终独处一处默然发呆，好似神魂被抽离了一半。陌天黎看在眼里，也曾尝试着问她，但后者总是默然不答，于是他只能作罢。
　　但现在他实在忍不住了，便找到了蓝初。
　　蓝初见他神色古怪，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你有没有发现，司渺她这两天有些不对劲。”陌天黎开门见山。
　　蓝初静默了一会才道：“我也留意到了，自从来到圣元城，她就变得心事重重。”
　　“看来你也不知道她为何这样。”从蓝初的反应中陌天黎已经猜出大概，顿时觉得十分失望。
　　蓝初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与司渺相识已有七年，早习惯如此。她不喜言谈，总喜欢把事情藏在心中，即便和身边最亲近之人也极少倾诉，甚至可以这么说，她没有最亲近之人，即使是我和祝瑜师兄，也与她之间也隔着一层距离，无法读懂她心中所想。”
　　陌天黎听得有些失神，又问：“那么七年之前呢？”
　　“在调入守界亭之前，我、司渺、祝瑜同时拜入千月宗暮云楼，因此相识。不过他们两人的性子却完全不同，祝瑜师兄心直口快，易与人亲近，而司渺却截然相反，从不和人说起她的过往，包括我和祝瑜师兄在内，身旁无人知道她的来历。我曾经也试图去了解，但她总是避而不提，久而久之我们便不再多问了。人生在世，谁心中没有秘密，也许是她曾经的经历非同寻常吧。”
　　“司渺……她到底有着一个什么过往……”陌天黎喃喃说道，莫名觉得有些怅然。
　　蓝初道：“司渺那边无需担心，原本和她说得上话的只有我和祝瑜师兄两人，现在祝瑜师兄下落不明，她情绪恍惚也是情有可原。如果我们能够顺利救回祝瑜师兄，她便会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