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城无界 (萧意山)

第171章 曾经的守界人
　　领头的那赤衣者还在犹豫，旁边另外一人说道：“我估计也是，这三人胆子再大也不敢一直躲在城中，我们还是去城外搜寻吧，不在这浪费功夫了。”说完，五人便纵身跃起，乘着灵兽朝城外飞去。
　　一直等这伙人彻底远离，陌天黎三人才从屋中出来，刚才短短片刻时间让他们感到差点窒息，陌天黎甚至做好了放手一搏的准备，没想到老妇轻描淡写的几句就将对方尽数支开。
　　老妇神色如常，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正色道：“你们不用担心，他们不会再找回来了。”
　　陌天黎自从进屋那一刻就觉得眼前的老妇非比寻常，现在更是挪不开眼睛，盯着她不住打量，当然他这番打量并不是提防，而是一种敬佩。
　　蓝初犹豫了一会，还是直截了当问道：“前辈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们的身份？”
　　老妇笑而不语，并没有当下回答她的话，而是转身超屋内走：“随我来屋中坐，我给你们看一样东西。”
　　三人跟随老妇来到正屋入座，之间屋内陈设素朴而别致，虽然没有特别显然之处，但总觉得和寻常人家中不太一样。陌天黎看着屋内正中间一张案几，总觉得似曾相识。
　　老妇在屋子一角翻找着，然后从一个箱子的底部找出一物，放于桌上。
　　这是一个圆形的木牌，厚不到两寸，从陈旧的色泽来看显然大有年岁。木牌上没有文字，只有几道细小的暗纹，陌天黎看着这些暗纹依稀觉得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司渺和蓝初则眼露惊诧，愕然道：“您也是守界人？”
　　进入云阁之后，陌天黎便很少再听见“守界人”这三个字，这时听到她们再次提起，刹那间居然没反应过来。
　　“曾经是，现在不是了。”老妇嘴角带着一抹微笑，神情中似乎在追忆什么。
　　蓝初恍然大悟，叹然道：“看来前辈之前在门口之时便认出来我们也曾是守界人，却并不说破。”
　　“老媪自年轻之时就当上了守界人，这一当便是近三十年，因此守界人身上独有的气质，我一眼就看得出来。”老妇神色惬意，她目光打量着司渺和蓝初，像是在看相识多年的老朋友，很难想象他们才刚刚相逢片刻。
　　“怪不得前辈要选择这样一个僻静之处安身，确实在守界亭呆得久了，便愈发喜欢独处，我刚被召回云阁的那段时间也极不适应。”蓝初一边回想着，神色陷入沉浸。
　　“看来你们是千月宗云阁的弟子，我最开始见你们有意隐藏身份，只道你们是偷偷返回圣元的越矩之人，没想到你们居然还闯破边界，真是特立独行，年轻气盛呐。”老妇口中虽然这样说，语气却没有什么贬义，更多的是赞叹和称奇。
　　见两人聊得熟络，陌天黎心中纳闷安奈不住，当下道：“容我打断一下，此处不是赤阙宗的地界吗？为什么也会有守界人？难道前辈曾经也是千月宗弟子？”
　　蓝初抿嘴轻笑：“之前确实没和你说过，守界人并非只有千月宗一家独有，三大宗派都有自己的守界人，确切来说，在三大宗派分庭之前守界人便已经存在了。”
　　“我明白了，守界人只是一个职业，而且还是一个历史悠久的职业。”陌天黎捏着下巴不住点头。
　　他这一句话让老妇再次露出笑容，畅然道：“到底是常世中人，说话就是有意思。”
　　陌天黎差点吓得摔到了桌下，手上攀着桌子边缘才将身子掰了回来，惊到：“您是怎么知道我来自常世！？”
　　“听你说话便知了，说起来我已经近二十年没听过常世之人措辞谈吐，猛然听到你说话当真觉得往事不可逆啊。”
　　“额……难道您也曾去过常世？”
　　“我倒是没去过，只不过我曾经有位朋友去常世待过两年时间，回来之后他说话便和你这般，他还跟我描述了常世间的种种趣事，可惜了我无此机缘。但是时隔这么久居然能真切的遇见常世之人，多少也算弥补了遗憾。”
　　听着老妇的话，陌天黎觉得她身上经历的种种过往不是三言两语就说得完，于是直接说出心中最大的顾虑：“前辈您既然曾是赤阙宗之人，为何要相助于我们？”
　　“守界人的使命只是守住结界裂缝，不让异图之人穿行，仅此而已。至于修灵宗派之间的争斗我们从不过问。虽然我曾经所在的守界亭隶属于赤阙宗，但在我看来，赤阙宗也好、千月宗也好、亦或是九道玄宗也好，都是一样罢了。”老妇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但一字一词蕴含的浩然，令人无比震撼。
　　陌天黎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松下来，之前他不明白这位萍水相逢的老妇为何要对他们如此相助，总是担心对方会有什么企图，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当下站起身来深深行了一礼道：“还是要谢过前辈，冒着风险相助于我们。”
　　“无需客气，能够遇上你们我也觉得高兴，老媪一人独居，便是不想和那些七窍心思的城中人说话，能与你们畅谈很是尽兴。我看你们身处异地无所依靠，若不嫌弃可在我这多住几日。老媪院中正好有两间偏房，虽然简陋了些，落脚栖息还是可以凑合。”
　　三人正发愁接下来如何安处，听了她的话如同久旱逢甘霖，诚然道谢。
　　不过他们最在意的那件事情依然压在心头，蓝初稍稍犹豫了一番，肃然道：“不瞒前辈，此次我们之所以冒然闯入赤阙宗地界，是为了寻找一位朋友的下落，他曾经也是守界人，现在却落入赤阙宗之手，然而我们对于圣元城一无所知，所以还需要从前辈这里打探一些消息。”
　　“老媪定然全力相助，只不过我长居于此，对于阙中事情一向不闻不问，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前辈可曾听说过元幻这人？”蓝初问话时目光闪动，似乎对接下来的答案很是期待。


第172章 灵溪之境
　　在乌昭山时，他们曾从封人虎口中得知那名老者名为“元幻”，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真名，但现在这个名字却成了唯一的线索。
　　老妇眉头微皱，显然是在回想什么，随着她眼神忽明忽暗，终于在片刻之后亮堂起来。
　　“似乎是听过。”
　　她的回答让陌天黎三人都正起身子，目光不敢移开一瞬。
　　“我曾经听城中人提起过这个名字，这个元幻好像是赤阙宗八阶弟子之一，在圣元城中还算得上一号人物。”
　　三人直感到迷雾之中出现一个光点，之前他们一直担心“元幻”这个名字只是那老者的一个化名，眼下得知确实有这号人物存在，顿时觉得事情终于变得有迹可循。
　　陌天黎则对其中一个细节很是在意，当下问道：“八阶弟子又是什么？”
　　“赤阙宗麾下弟子等级严明，地位从低到高分别为一阶到九阶，地位最高的九阶弟子只有寥寥数人，都是跨入灵海境界的绝世高手，紧随其后便是八阶弟子了。”说这话的是司渺，她之前虽然听着几人对话也饶有兴趣，但始终一言不发，这时提到赤阙宗却不知为何安奈不住。
　　“怪不得这么强。”陌天黎骇然颔首，回想起之前居然在狂怒这下对这样一个人物穷追猛打，他这时候才感觉心有余悸。
　　老妇继续思索着什么，突然神色豁然起来，又道：“我想起来了，这个元幻还是操办此次万宗大会的主事人之一。”
　　“万宗大会？”听到她说出这四个字时，司渺和蓝初都显得有些意外。
　　陌天黎之前也曾听琢景提起过，当下便问：“就是各宗派新秀弟子比斗切磋的那个万宗大会？”
　　老妇点头道：“不错，万宗大会每三年举办一次，历来都是三大宗派轮流操办，上一次是九道玄宗，这一次自然而然便轮到赤阙宗了。而圣元城又是赤阙宗第一大城，毫无疑问是最佳的操办之所。虽然距离大会开始还有半年多时间，但由于事关紧要，听说现在相关事宜已经开始筹备了。”
　　“这个元幻能够担当如此大盛世的主事人之一，还真不是什么小人物，不过这样一来我们要打探他的底细便更加容易。”
　　“确实如此，十天之后，圣元城中就有一场赤阙宗新秀弟子的比斗，算是赤阙宗万宗大会的内部选拔，这元幻既然是主事人之一，说不定会露面。”
　　“竟然这么凑巧！？”陌天黎眼睛里都要放出光来，他正自思索如何进行下一步行动，没想到十天之后就有这么好的机会。
　　“这段时间你们就安心住在这便是，十天之后再进圣元城，到时候你们强闯边界的事情也会消减一些，行事起来更加方便。”
　　三人也觉得此举可行，对眼前的老妇说不出的感激。
　　于是他们便在屋院中住了下来，这间院子虽然算不上大，却有着两间空房，正好容得下三人歇息。屋中的布置和云阁自然无法相提并论，不过三人已然很是满足，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赤阙宗地界，有一落脚之处实属不易，陌天黎甚至一度以为将要面临风餐露宿的日子。
　　由于强行越界闹出的动静尚未消停，这段时间里三人藏身于屋院中不敢外出一步，他们时不时会听到街边赤阙宗弟子拦住路人询问，好在无人闯入院子中搜查，看来他们三人强闯边界之事，还不至于闹得满城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