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面前，一座光幻之门闪闪发光，一缕缕神辉如月华垂落。
光门如日，灿烂无比。
不过这些神辉仅仅照射百米便停下来了，像是被一座大阵圈进了一样，在外界很难察觉。
此处极为隐蔽，虽然没有遮天的古树遮挡，却是四面峭壁，山门像是刻意从石壁中间凿开的一样。
如果李倾城来到这里，估计也会震惊，因为从小到大，她自认为家族没有什么秘密能够瞒住她的，可是这里她可是从未来过。
“大哥，这场赌注未免有点太大了啊。”
李擎宇望着闪闪发光的光门，他深深的叹了口气，长叹道。
这一次李家发布万年以来第一号令，动静之大，投入之多，堪称近古以来第一。
若是胜了，一切好说。
可是败了，败了呢？
代价之大，付出之惨重，到底谁来承担，又有谁能担的起呢？
“积攒了万载的积蓄，这一次怕是都要砸出去了。”
李若虚亦是若有所思的跟着叹了口气。
身边的几位李家的高层老者虽然没有说话表态，皆是神色黯然，极为凝重。
这一次做出这个决定，算是超前了很多年。
对于与魔族如今开战，可谓是时机还不算成熟。
但是那个叫万归元的人族少年的出现，打乱了他们太多的计划，现在不得不这样抉择了。
救下他，其实也是一个未知数。
若是万归元存在的价值不足以弥补这场大战的损失，那么一切的一切都将付之东流了。
他们今天所做的一切，虽然惊天动地，却是充满了未知与不确定性。
一战之后，何去何从，胜负或许只能天定了。
“其实你我都知道，一味的隐忍到头来也没有太好的结果。”
李擎天足足等了半刻钟后，才缓缓的开口，他没有看李若虚等人，而是径直的望着那道灿烂的光门。
“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或许会带着一点自私的心思吧。”
终于，李擎天侧过身，眸光如电，看着众人，他稍稍一顿后，沉声道：“那就是我荧惑古地的未来，都压在倾城一个女孩子肩上，是不是有点……”
他长呼了一口气，话说到一半，渐渐的收住了。
其实那剩下的半句话，他不说，众人又何尝不知道呢？
荧惑古地的男人还没有死绝。
人族还未大败。
什么人族要沦落到让一个女孩子为他们守疆土，护国门了？
三皇五帝开始，便没有让女人冲锋陷阵的先例。
便是女娲始祖在世的时候，也仅仅是辅助而已。
如今近古衰落，可祖制绝不能改。
“希望万归元能够为我荧惑带来一线希望吧！”
“五行之精，仅剩下的这些，真的不舍啊。”
光门之后，便是存放着荧惑古地火之精华的地方，多年来消耗的也差不多了。
荧惑古地之所以如今荒凉贫瘠，与此有很大的关系。
整个世界的精华都被提炼出来，所以才会寸草不生。
可是这样的情况沿袭久远，当年若是没有火之精华相助，魔族或许也不会被困在这个不毛之地。
“走一步看一步吧。”
“哥几个，如此壮举发生在我们这一代，也算是辉煌之至了。”
李擎天长发飘动，一袭长袍在风中瑟瑟作响。
他一步踏出，领先李若虚等人半个身位。
“先祖在上，后世子孙李擎天今天开启五行之门，欲要营救一位充满不定数的人族俊杰，提前开启战端。”
“若是失败，令人族坠入万劫不复，所有后果，我李擎天一人承担。”
这一刻，头发斑白的雄伟男子的发丝间，似乎又多了一抹白发。
如此决定，难如登天。
“若是失败，我等愿一同承担！”
在李擎天身后，李若虚等人齐刷刷的跪地，单手举过头顶，以死明智。
“我已经知道了。”
光门内，神辉璀璨，光芒四射。
突然间像是变成了黑暗的夜晚一样，光芒尽数收敛。
光门内，传出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声音悠远，苍凉的如一条亘古流传的江河一样。
沙哑的声音中，似乎透着无尽的岁月痕迹。
“拜见先祖！”
“无需多礼，不过是一残魂尔。”
光门内，声音多少有些欣慰，李擎天等人像是感受到了一股风一样，跪下去的两条腿一点点的又抬了起来。
“那个少年，连我也算不出来，是福是祸亦是不知啊。”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就赌上这一次吧。”
“命数也好，劫数也罢，我李家，亦是人族逃不过的。”
“既来之则安之吧。”
光门内，那道声音似乎有些累了，再也不在回话。
李擎天有很多问题想问，可是如石沉大海一样，他们的祖师不在理会。
“这是祖师跟我说过最多的一次了。”
李擎天冲着还想着说上几句话的李若虚等人摆了摆手，苦苦一笑道。
“我第一次听到祖师说话。”
李若虚深吸了一口气，面色通红，心中紧张激动的情绪难以掩饰。
不单单是他，除了李擎天之外，众人都是一脸的激动。
他们的祖师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西出函谷关的老子李耳。
现在的北海边缘处，还立着他们祖师留下来的石碑呢。
一直以来，老子李耳都是传说中的存在，他们也从来没有想过，有生一日，还能够听到祖师的话语。
虽然只不过是留下来的一缕残魂，可是这便够了。
他们已经足够心满意足了。
“家主，祖师真的不在了吗？”
思虑片息后，众人难免有些悲伤，他们那么强大的先祖为何折损，难道是寿元的原因，还是因为魔族的战乱？
“我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不过他老人家确实不在了。”
李擎天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对于自己的先祖，他也曾经遗憾的问过，可是他老人家什么都没有说，似乎已经看透了这世间的一切。
关于上古的谜团，他何尝不想揭开呢。
只不过，一切似乎都随风而逝了。
第802章 旧时王谢，飞入寻常
亘古匆匆，转眼万年。
岁月带不走的还有什么呢？
强大如李擎天，也曾经不止一次的感慨过，昔年强大的先祖，现在依旧尘归尘土归土。
人这一生，为了什么？
成仙而不得，为名而深藏。
是心吗？
李擎天捂着胸口，思虑了半天后，嘴角缓缓的露出了一抹笑意。
似乎是了。
嗡嗡。
时间飞逝，没过多久后，那面光门发出了一阵阵颤响，神辉四射，如光洒一地。
李若虚等人不断的后退，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在那光门背后，一股股恐怖的波动让他们心悸不已，像是藏着万古巨凶一样。
“不要害怕，那是五行之火的力量。”
李擎天轻皱了一下眉头，看着裂开一道缝隙的光门，他嘴唇微动，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先祖！”
光门的缝隙中，一道迷糊的残影驮着背，似乎已经油尽灯枯了。
犹记得，初入祖地，初见先祖的时候，他还依旧那么意气风发，身姿伟岸。
可是这才多长时间，那个曾经傲世群雄的男人，竟然变得如此苍老，如一只老蜡烛，熬尽了灯油，就剩下那一截灯芯在苦苦的等待着。
李擎天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看着光门，心里急迫的快要踹不上气来了。
他怕光门打开后，再也见不到那个曾经强大的无比的男人了。
与此同时，李若虚等人也意识到了什么，一个个闭着嘴巴，身子已经弯了下去。
“祖师，您，您怎么了？”
光门缓缓的打开着，可是速度缓慢的难以形容。
李擎天再也忍不住的出声问道。
“本就是一把老骨头，留恋在尘世这么久，也该走了。”
光门内，那瘦小的光影轻轻一叹，话语中没有半点的伤感，更多的是释然。
“长江后浪总会推倒前浪，我们这批人也都会渐渐的远去，没有什么可悲伤的。”
“秋冬扫落叶，岁月收残魂。”
那个记不起是什么年代的老者，眸光微微一亮，他先是看了眼李擎天等人，随后如炬般的眸光透过光门的缝隙，凝望着远方的长空。
这一刻，他似乎想到了无尽年前，想到了在那个他修道初成的年纪。
在家乡，那个蔚蓝色的古地内，在那个寒风凛冽的函谷关外。
想起了跟他朝夕相伴的青牛，想起了尹喜临行前送别他的那壶家乡酒。
至于那篇随手留下来的道德经，他都已经忘到脑后了。
唯一怀念的就是那家乡的山水，还有那醇香的美酒。
此生无憾，唯恨无酒。
“轮回了。”
他长长一叹，嘴角露出了浓浓的笑意，似乎又想起了曾经的那些老友。
“先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