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他已经没有什么追求，心中仅有一个念头。
走下去。
路的尽头会有别样的风景。
三万年的磨砺，他心坚如铁。
如今仅仅两年多的光景，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影响他的心绪。
他深知，便是真的千年万年又能如何？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在莽莽天道之下，谁人又不是蝼蚁呢。
你可以逆天而行，可终究要顺应天道轮回。
万归元不怕逆天，可也不会盲目逆天。
就像他逆天尝试突破一万层练气期一样，他不怕困难，逆天而行。
但是大丈夫能屈能伸。
在这个未知的世界，天道力量在拼命的碾压新生的道与理，他若是盲目的掺和进去，怕是要遭到天道的重罚。
他可是注意到，在这里黑衣人似乎都不愿意多说什么，也怕沾染到致命的因果。
万归元虽然想法很多，却依旧空明如境。
他缓缓前行，时间在他的身后缓缓逝去。
他用脚丈量世界，一时间已经不知道走出了多少万里。
完全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他的胡须又长了寸许，偶尔抬起头的时候，看到了长空中那天宛若星河的北斗七星大阵。
万归元长叹了口气，他知道时间怕是又过去了一年。
可即便如此，万归元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继续前行。
在时间中丈量这方天地，在黑夜中找寻光明。
天边的星河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如此反复已过百次。
而在这方周天，亦是过去了百年有余。
已经宛如机器般前行的万归元，突然间顿了顿身，停下了匆匆的脚步。
这是他百年来第一次停下脚步。
“是到了尽头了吗？”
万归元看着前方的界碑，他声音沙哑，像是一个苍老的樵夫。
他轻轻的挑了挑眉毛，已经不太关注界碑上的那个字到底写了什么，这一路上，他已经不止一次看到莫名其妙的东西了。
本来这里一片漆黑，万物不生，荒凉无比。
可是这无尽岁月过去后，他突然间发现在他的眼中似乎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些新鲜的事物。
最开始从一棵草开始，到现在已经能够看到界碑了。
他轻轻一笑，已经不愿意去推断这些事情了。
无欲无求。
他曾经也经常苦恼，想要弄清楚这看到的事物，对他而言是好事还是坏事，而这些事物是这方天地本来拥有的，还是他在悟道途中收获的。
这件事曾经困扰了他几十年，现在他将一切都看淡了。
这里的凄凉与他何干？
枯萎的野草，猩红的土地，残破的宫殿……
他不是造物主，不必想那么多。
万归元只觉得自己很累很累，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似乎在他的前世，他做了太多的事，到了这一世，依旧没有歇息过来一样。
在界碑处万归元仅仅停留了一秒钟，他便继续向前走着。
至于界碑上的字体，他连看都没看。
与此同时，在这方世界的一处未知地，两道身影不知道何时已经出现在了界碑的身后。
他们相视一眼，似乎觉得很有趣一样的笑了。
“这个小家伙，竟然真的无动于衷，要知道这可是真正的天石啊。”
两个人很无奈的叹了口气，似乎也为这块世无仅有的宝石打抱不平。
第738章 完美世界
“他收了一个好徒弟啊。”
“怎么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呢？”
站在黑衣老者身旁，那个灰袍的老者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声音很小，亦如喃喃自语一样。
他看着万归元，不知怎的，有一种心悸，面对一个后辈有这样的感觉很不真实。
是错觉吧。
最后灰袍老者甩了甩头，也觉得是自己在初开之地有些谨慎的疑神疑鬼了。
“会成功吗？”
“想放弃了？”
“这么久了，放弃又能如何？”
“大不了我们也像他们一样。”
两个真实年龄连自己都忘记的老家伙，站在那块巨大的天石面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半个时辰后，在他们的视线中，白衣少年已经走出去了很远很远。
“按照这个速度，怕是用不了一千年，他就能走出去了。”
“确实可以称之为亘古罕见的奇才了。”
黑衣人很认可的点了点头。
万归元的天赋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在近古还是头一次，即便是放在那个遥远的太古，也绝对不会跌出前十。
一千年，能够悟透这里的道则，已经很不凡了。
这么多年来，不是没有人进来过，可是很多人都用了五千年，甚至一万年的时间才找到出路。
“我现在有些好奇，他会打通哪个出口呢？”
黑衣人依旧是喜怒无常，他嘿嘿一笑，似乎越来越对前方的那个白衣少年感兴趣了。
灰袍老者皱了一下眉头，他沉声叹道：“三百六十出口，这老夫可一时半会猜不出来。”
周天之内，初开之地，出路何其至多。
天赋惊艳的人一旦参悟透彻道则，当真是出路很多，真的如黑衣老者所说的那样，路在脚下。
可是若是不能参悟透彻这里的道与理，路永远沉寂在黑夜里，茫茫一片遥不可见。
“为何一定要从这些出口呢？”
黑衣人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似有所指的说道。
“你是说那里？”
灰袍老者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想到黑衣人这么看好万归元，不过他也没有太大的震惊，如万归元这般人，当真是看不准他的未来，一切都充满着未知的变局。
“怎么不可以吗？”
“只不过哪里沉寂太久了，连你我都许久不曾到过了。”
漆黑的夜空下，两个踏过无尽时空长河的老者，说着很难理解的话语，眸光深邃而悠远。
她们始终在关注着万归元，可是万归元那么敏锐的神识，即便是开启了天眼，也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两个老家伙的存在。
在万归元的眼中，他除了无尽的黑夜，便在无其他。
一路上，他的感悟一点点的增多，路上的风景也一直在变幻着，可是一晃百年，太多的荒凉映入了眼帘。
在天眼的作用下，他看到了前方的大地缓缓的隆起，一座座绵延起伏的山脉在缓缓的形成。
山不算很大，海拔也不过百米而已，这是天地初开的模样，所有的东西都在等着建设，连山川大河都在进化之中。
万归元没有插手，更没有停留的意思。
轰！
隆起为山，凹陷为谷。
一路上，山川与深谷交替产生，地势蜿蜒，像是一条地龙盘卧在这里一样，万归元没有逆天而行，他顺着起伏的山势一步步的走着，累了也偶尔会停下来，看一看光秃秃的山川。
风景的好坏取决于心情，心中有山，便为山。
他无心赏景，更无意登山。
只想在这孤寂枯燥的地方，给自己一丝心灵上的慰藉罢了。
一晃数百年过去了，他已经不去担忧外面的情况了。
一个人继续修身养性。
时间荏苒，岁月如歌。
五百年岁月匆匆而过，长空中，北斗七星古阵已经如此反复了五次了。
而万归元也是一个不拉的看了五次。
每次他都是看到北斗七星阵昙花一现后，继续等待着那些萤火之光重新汇聚。
可是这一次，他低下头后，变再也没有快速的抬起来。
万归元深吸了一口气，眼睛中满是惊讶与喜色。
五百年，终于找到了出路。
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仅仅只是迟疑了片刻，他便一步向前。
此时此刻，在他的眼中，目之所及已经看到了一片祥和的景象。
有山川横亘起伏，有河流纵横不息，四周古路，鲜花盛开。
有林间奔跑的野兔，有长空翱翔的苍鹰。
万归元睁着天眼，他眼前的景象已经再这五百年的时间中，换了无数次。
从最开始的漆黑无光，到黄沙枯草，直到现在，他终于感悟到了一片祥和的气息。
世界，包容万物方可尊为世界。
之前的荒凉，算不上一个完美合格的世界。
他盼了五百年，终于看破道则，拨开云雾见青天。
万归元走的依旧很缓，在无尽的美景中洒脱而行。
“五百年，竟然只用了五百年？”
那块天石刻成的古老碑石附近，两个老人身形一颤，说话都跟着哆嗦了起来。
他们之前预计，最快也要一千年，可是这才仅仅过去了一半的时间，万归元就已经看破了道则的部分奥义。
两个老人，一黑一灰的两个长袍下，露出了他们难以置信的眼神。
万归元所看到的世界与他们想的不一样。
无尽年以来，从来没有人，能够看到如此完美的世界。
在万归元的眼中，这个世界已经堪比仙境了。
“他，他是怎么做到的？”
黑衣老者再也难以保持淡定，他露出了凝重的神色，长长的叹息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