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末世界,松山大营。
一身戎装的秦良玉高坐首位,侧首,则是一名面白无须的中年人。
堂下十几名身穿各色铠甲的大将,分列两旁。
此刻堂下众将,正在传阅彩衣军柳如是等人,连夜送来的“对后金作战详略。”
等众人传阅一遍,秦良玉开口笑道:“这是刚刚收到的‘奇袭之计’,我已经看过,其中计略完整精细,让人叹为观止……召诸位将军过来,就是要细细商量此事。”
堂下众将看过之后,早有数人面现激动之色,跃跃欲试。
此刻见秦良玉开口,立刻有一名身穿银甲的将领排众而出,向着秦良玉躬身一礼,朗声道:“督帅,象升以为此计大妙!此计充分利用了我大明水师和火器之利,若是依计而行,必能将后金一鼓而灭!”
此人正是现如今的‘锦州城镇守将军’,卢象升。
秦良玉身上官职甚多,她手下女兵亲卫,以及彩衣军,习惯称她为“秦将军”,各营将领,则是以“督帅”相称。
“嗯,大寿、承畴以为如何?”
秦良玉微微点头,转向左侧两名将领。
洪承畴、祖大寿两人对视一眼,一齐跨步走出。
祖大寿率先向着秦良玉拱一拱手,开口道:“督帅,末将亦觉此计可行……不过,盛京城有努尔哈赤亲自坐镇,若是想要奇袭,这三万精锐,非督帅亲自统领不可!”
“是。”洪承畴也点头上前,向着秦良玉一礼,接着道:“督帅一走,宁锦一线再无人能够匹敌‘皇太极’和‘济尔哈朗’,如何防御,还需细细斟酌、安排。”
“呼!”
两人身旁的卢象升,再次向前半步,朗声道:“督帅,八旗军若是反向猛攻宁锦防御,则我锦州城首当其冲!象升愿率天雄军死守锦州城,只要将八旗军大部拖住,我松山大营,龙山大营,各个卫所即可多方支援,保锦州不失!若是八旗军绕道袭取龙山城、松山城,则我锦州城可从后袭击,断其粮草辎重!”
“叮叮!”
两道瓷器触碰敲击之声,从秦良玉身旁响起,将卢象升的话声打断。
秦良玉双眼微微眯了眯,转向身旁那名面白无须的中年人,问道:“高监军,可是有话要说?”
她身侧的“高监军”,端着茶碗,轻轻抿了一口,“此计太过行险。督帅可曾想过?万一奇袭计略遇到挫折,拖上一两个月,对面皇太极与济尔哈朗又趁宁锦一线防御空虚,大举猛攻,则我大明苦心经营数十年的宁锦防御,岂不毁于一旦?”
“咚!”
卢象升突然单膝跪下,向着秦良玉大声道:“督帅!日前彩衣军重创正白旗多尔衮,此刻我大明士卒,正处于士气高昂之时!此刻不主动出击,更待何时?象升愿在督帅面前立下军令状,天雄军死守锦州,即使战至一兵一卒,也半步不退!”
“匹夫之勇!你天雄军若守不住锦州城,死便死了,但我大明关外百多万军民,又该置身何处?”
高监军冷笑一声。
“高起潜!兵凶战危,哪有万全之策?据高位而胆薄,干大事而惜身!你如何对得起皇上厚恩?如何对得起‘辽东总监’之位!”
卢象升面色涨红,戳指高监军高起潜喝道。
“皇上圣恩眷顾,咱家正是为了宁锦防御,为了宁锦军民,不被你一个匹夫所误,方才出言阻止!”
高起潜双眼微眯道。
“那就按照最后战略!宁锦一线防御步步后退,军民撤离,回到山海关坚壁清野,静等督帅奇袭建功,以大明国力,拖垮皇太极、济尔哈朗!”
堂下突然有人开口道。
众人回头看去,正是新晋大明悍将,祖大寿外甥,吴三桂。
“呵呵……”高起潜端着茶碗,右手翘起兰花指,用茶杯盖子滤了滤漂浮的茶叶,轻轻抿了一口,然后突然厉声道:“吴三桂!你算什么东西?圣上苦心经营数十年的宁锦防御,你说放弃就放弃吗?”
“以退为进,也是兵战之道!我们只是暂退,稍后就会反攻,拿回宁锦防线,甚至将后金一鼓而灭!末将以为,这不失为一道良策!”
吴三桂面色不变,淡淡开口道。
“若是,拿不回来呢?”高起潜尖声喝道。
“……”
吴三桂闭口不语,不再多言。
大堂之中,一时静寂下来。
“那依高监军的意思,我们应该怎么做?”
秦良玉道。
“坚城高垒,与皇太极、济尔哈朗对峙!后金国力远不如我大明,只需数月之内,对方自然会消耗不住,主动出击。我们只需踞险而守,各城策应,即可将八旗军拒于大明国门之外!又何必行险?”
高起潜呵呵一笑道。
“后金已经袭取蒙国,粮草、兽肉、辎重源源不断,如何能单靠消耗,就将其逼退?”
“蒙国贫瘠,远不如我大明富庶,十五万大军,总有消耗完的一日。”
“如今大明国内,各路贼军已经蠢蠢欲动,三十五万大军,几乎是我大明倾国精锐,如何能在宁锦一线旷日持久的消耗?”
“正因为是‘倾国之兵’,所以才更不能轻易涉险!咱家受皇上圣恩,不能眼见你们随意将明军精锐,置身险地而不管!”
……
堂中众将大多义愤填膺,但高起潜对答如流,甚至取出一柄折扇,在手中轻轻扇动,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看模样,他似乎已经觉得,自身此刻,已经达到了诸葛武侯“江东舌战群儒”的境界。
“如高监军所说,此计,便就此搁置了么?”
秦良玉面色阴沉。
“啪!”高起潜将手中折扇一合,转向秦良玉,语声平淡的问道:“敢问督帅,此计,是何人所献?”
第一百五十八章 陈圆的心思
这日夜晚,正在盘坐修炼剑丸的孟晨,怀中手机微微一震。
孟晨取出看了一眼,灵界面开启,陈圆发来讯息。
“孟晨……玛德阉党误国,死太监高起潜,把我们的计划给否了!”
陈圆语声气愤。
孟晨皱了皱眉,“高起潜是谁?崇祯不是把阉党都扫灭了吗?”
“辽东总监军!要是真的都扫灭就好了!这个高起潜,自以为知兵晓战,还常常自比诸葛武侯,真是他玛德让人恶心死了!诸葛亮要知道后世有这么一个存在,恐怕要气的破棺而出,自己呕血三升!”
陈圆回复道。
“……”
孟晨一时沉默。
明朝的监军制度,他也是知道一些的。
他沉默之中,陈圆已经再次发来讯息。
“孟晨,这个死太监,不但否了我们的计划,还当堂叫嚣,说什么‘我大明军队,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指手画脚了’,还要治我这个‘小小五品千户,越权擅位之罪!’要不是秦将军阻拦,我陈圆圆,恐怕还要因为献策,被军法处置!这他玛德的……这叫,这叫什么事啊……”
说到最后,陈圆语声不继,气得险些哭了出来。
“……”
孟晨的脸色,也阴沉下来。
明末太监,竟依然是嚣张跋扈至此?
“孟晨,我们应该怎么办啊?这样的仗,到底还能不能打了……呜呜呜……”
陈圆终于哽咽起来。
显然,她穿越明末之后,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明末上层的权利倾轧,排挤掣肘,让她这个女汉子,也有点招架不住。无可奈何之下,小女孩儿心态,暴露无遗。
孟晨揉了揉眉头,突然笑了起来,“陈圆,你又何必这样?既然他们不采纳,你就做好你自己份内之事好了……仗还是要打的,你不打,后金也要打……不能好好打,就混着打呗。”
“什么混着打?”
陈圆抽泣道。
“我再联系下三国那边的朋友,按照大凌河、龙山附近的地形,拟定一些适合运用的策略,这次你自己留着就好……暂时来说,安份做好你彩衣军统领的职责,其他的,见招拆招吧。”
孟晨回复。
“嗯。”
陈圆答应一声,半天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去,显然还有些心中不甘。
孟晨笑了,将话题扯到一边道:“陈圆,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很喜欢看宫廷剧的吗?怎么现在穿越到明末,那么痛恨八旗军?”
“……”
陈圆一时沉默。
片刻之后,她方才发来讯息,“孟晨,你是不是对我们喜欢看辫子戏的女孩子,心存偏见啊?”
“没,你想多了……我就是这么一问。”
孟晨揉了揉眉头。
“我们爱看宫廷剧,是因为人家剧情好,小鲜肉长得帅!跟有没有辫子,有什么关系……后金残暴,随意杀戮我大明子民,而且后世还有‘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等恶行,我既然来到了明末,怎么也得出自己一份力吧?”
陈圆回复道。
“嗯,我明白了……这些天,后金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孟晨点了点头,然后接着问道。
“有。具体的消息,我这个彩衣军统领,也接触不到。但现在军中有传言,说是多尔衮因为上次的失败,被皇太极重重处分,不过目前还是暂代正白旗旗主的职责……另外,上面也传来命令,让各营加紧战备,局势还是蛮紧张的,可能后金那边,快要开始行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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