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提是，这些肉能吃。”姬乐放下杯子，对余媖说：“你们可知这种黑彘的来历？”
“请殿下开释。”
“前几日，天神对九宫城降下惩戒。有三根青铜长矛扎入大地，导致一群石头人攻城。这点，你们应该清楚。但你等却不知晓，那长矛扎开的洞穴中，爬出一只恶兽。”
司马景文和余媖看向镜子里出现的那头庞大黑彘，心中皆有所悟。
“这黑兽秉承大地戾气而成，至邪至毒。我命巫岷率巫师前去镇压，甚至不敢让那些沾染兽血的国民轻易归家。”
“有毒？”余媖心中一凛，马上拿出法器，对灵宫另一边的看守人员下令。
只听宫中响起一阵短促的钟声，那声音颇有节奏，经过术法的增幅而响彻全城。
“今天进行的恶兽有毒？”国民辨认旋律，马上听出警报的信息。那些没有接触恶兽的国民归回家中，拿出自己没有穿过的干净衣服扔到门前的竹筐里。不久后，有专门的巫女过来收集衣物。
而那些因为抵抗恶兽，沾染兽血的国民，听到警报声后，也不敢随便归家，而是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等候巫女们帮自己净化毒血。
看到国民们秩序井然的应对措施，姬乐露出惊讶之色。
“看起来，倒是我低估咱们国民的素质了。”
“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闹的，咱们对异兽攻击早就有一整套完整的应对体系。区区毒兽，只要不是太偏门的毒，都可以轻松净化。”
司马景文也道：“早些年前人们对恶兽了解不多，曾经误吃毒兽血肉，导致城内席卷一场大瘟疫。此后，大家对这方面就谨慎了许多。”
经过钟声告诫，至少不会有人傻傻去吃黑彘的肉了。
“不过到底也是一群难得的美味。”司马景文对余媖说：“如果能想到解毒的办法，还是可以吃一吃的。”
“先看看吧。如果能吃，自然最好。尤其是这种野味，肉最鲜美。但如果实在不能吃，就拉去焚化炉烧掉。”
焚化炉，九宫城专门销毁垃圾的地方。为防止毒烟蔓延，焚化炉还有灵宫巫觋们设计的层层防御罩，根本不担心所谓的大地戾气蔓延。
“不过——看殿下的模样，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姬乐笑而不语，继续观望镜子。
“殿下既然早知道，为什么没有告诫我们？”
“是你们让我不要管事，安心在永乐殿就好啊。”姬乐双手一摊，故作无辜道：“再说，你们也没问啊。你们不是希望我老老实实不惹事吗？那我也只好安心看戏了。”
的确，黑彘母体诞生的那一瞬间，姬乐并没有任何感应。但随着黑彘开始在村落攻击村民后，姬乐便已经感应到这次事件。
“说到底，也是杨柯太笨。这几天，从附近村庄也送来不少恶兽袭击的情报。但是他没有在意，误以为普通山猪攻击。打算在先农礼后，再去附近村落清剿，没错吧？”
司马景文：“的确有这回事。”
“小杨还是需要锻炼啊！”姬乐装模作样，拿出一副领导风范，摇晃着脑袋：“情报在眼前，都没办法提炼要点。这次，就给他一个教训吧。”
见他这幅姿态，二人反而镇静下来：“看起来，殿下对这件事已经全盘掌控，国君那边应该无碍？”
第四十七章 从不贪功的姬乐
九宫城靠近民居的一座酒楼上，妇好和仓颉相对而坐。
一个仪态雍容，一个气质幽邃，二人坐在一起，形成密闭领域，隔绝普通人的窥视。
妇人挥动团扇，笑吟吟说：“没想到阿弟连老爷子都惊动了。”
“他担心这边出事，让老朽过来压阵，却不料殿下也在。早知道殿下在，老朽就直接回学宫写书去了。”
姬乐派遣巫岷和崔静来城中帮忙，可又担心二人力有不及，刻意搬出妇好和史皇氏在暗中压阵。如果真有什么意外，他们二人也能保全国民不受伤害。
“罢了，一起来吧，免得有所闪失。阿弟他这人性格太谨慎了。”
“谨慎些好。国君那么莽撞，后头总要有一个人掌舵大局。”
二人静静看着街道上的动乱。
忽然，有一头小黑彘向民居冲去。妇好轻描淡写挥起纨扇，幽幽清风拂过，那头黑彘重新甩回军队包围圈。
史皇氏目光微动：“想不到，殿下这么快就已经学会灵宫的术法体系。”
妇好嗤嗤一笑：“老大人，对你我这等存在来说，所谓的术法很难学吗？”
她虽然没有史皇氏那么好的运气，一步登临半神境界。但作为商朝祭祀的先灵，体内蕴含一缕神性辉火。只要培养得当，未来也有晋升为神明的一日。短短几天时间，她通过学习研究，已经掌控一些粗浅的术法。
“老朽以为，殿下会更喜欢武道战技。”
“老大人别忘了，我最初降临时，身上可套着一身祭服。”
商代的巫道氛围浓厚，作为商王后，妇好怎么可能没有涉猎？在故土，或许巫术只是不切实际的水月镜花。但在这个世界，那些巫术都可以一一实现。
“诚然，我有心研究武道。但夏国的武道体系不完善，回头让那小子去研究，我只管回头摘取成果。对我而言，武道也好，巫术也罢，都是一种获取胜利的手段。”
说话间，妇好再度出手驱散周围的黑彘。
史皇氏见了，也有心展露自己的手段，提笔写下几个篆体，在民居周围立下屏障。
金色光辉一闪，那些黑彘再也无法靠近民居。
比起妇好的术法，史皇氏的文字涉及天地法则，自带神灵的神圣威严，让那些黑彘不敢靠近。
而下方崔静看到那些黑彘不再往民居跑去，也暗暗松了口气，加快速度清理恶兽。
“今天运气太好了，这些孽畜不往民居走，就不会出现大的死伤。”
别说死亡，就连士兵们身上的轻伤，也被史皇氏出手治愈，暗中庇佑他们完成今天的围剿行动。
加上王庭方向杨柯出手，火焰形成一条条璀璨的巨龙扑向黑彘王，将这些怪物重新压制。
直到所有怪物全部死亡，仓颉、妇好相视一笑：“行了，回去复命吧！不然那小子又该等急了。”
……
二人起身返回永乐殿。
此时，田平和青年都已经到场，坐在姬乐两侧。只是挨着姬乐的位置，专门空出两个席位。
“老爷子，阿姐，快快落座。”
姬乐满脸热情，拉二人入座。
仓颉顺势坐下，上下打量姬乐，关切问：“殿下情况如何？”
“我很好。有老爷子和阿姐出马，一切都很稳妥。”
姬乐做事向来崇尚稳扎稳打。
曾经玩战略游戏时，姬乐最常用的风格就是不断造兵，然后以庞大的兵力进行横推。
什么战术，什么奇谋，统统不存在！
直接莽，莽穿全部地图，以最强的军事横推所有敌人。当整个地图只剩下自己一方，那就是最终的胜利！
可以说，从战术风格上看，姬乐和青年完全是两个极端。
青年适合小股兵力，或者奇兵突击。而姬乐则是统率大军，以十倍百倍的力量直接碾压。
这就是为什么，在杨柯等人开始围剿黑彘时，姬乐非但要派出灵宫巫咸以及妇好二人的缘由。
“多重保险下，根本不用担心国民受伤，我自然不会被牵连。”
姬乐从容淡定，如今一切正按照自己的布局进行，接下来的话……
殿外，杨柯等人踏着最后一缕黄昏，赶来永乐殿。
“今天大家忙了一天，本殿设宴为诸位净秽，也庆贺国君带人通过黑彘试炼的第一关。接下来，城外的黑彘同样需要你们出力。”
刘胜今天神术用得太多，进入永乐殿后，直接趴在桌案上歇息。听到姬乐的话，马上抬头，惊愕问：“城外还有？”
“当然，你们以为，你们杀死的黑彘就是全部？”
“的确，最初的黑彘只有一头，其他黑彘都是她孕育的子体。可今天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当母体被杨柯击杀，另一位小黑彘很快就成长为新的母体。”
杨柯反应过来：“所以，如果城外还留有子胎，会很快长成新的母体？”
“没错。”
这是许多社会性昆虫的特质，当族群没有雌性母虫后，会自动孕育全新的母虫。
“战神投入人间的黑彘只有一头，从始至终，灵魂唯一。”
每当黑彘母体死亡，灵魂便转入其他子体，形成全新的母体。只要在外留有一个子体，就会源源不断诞生黑彘。
“我夏国占地不小，如果无法彻底清剿国内的黑彘，就无法真正杀死这头神兽？”
“没错。”
杨柯摸着下巴，脸色阴沉下来。
太不值了，付出和收入根本不成正比！
“一群根本不能吃的怪物，还要费力气去围剿他们。天神果然都是一群混账！”
“只是目前不能吃罢了，而且一头神兽级别的黑彘，指不定还有其他用处。明日，就烦请国君出城，设法活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