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这盘炖鹿肉吧。”
塔斯克嗯了一声:“毫无疑问,这些鹿肉无论从外表还是内在来说都是丛林肿骨鹿的一部分,被污染后这些含有瘟疫毒素和野性狂暴的鹿肉是无法直接食用的,那一位灰袍巫师再次让我意外,他的净化手法像是直接抽取了里面的有害毒素,剔除了带来疾病的瘟疫,保留了大部分的原始狂暴,经常食用这种鹿肉,不仅可以为身体补充足够的肉食,还带来中立偏正面的影响。”
“这种影响会让骑士或者平民们产生什么变化?”法拉麦一眼瞧出了其中的门道。
“对于平民来说,没有经过严谨训练的他们的身体几乎无法承受这种原始的野性狂暴,进食少许就会加重身体的负担,肌肉异常膨胀或者萎缩,过量进食甚至会影响他们的性格,变得狂躁和好斗,严重地甚至透支身体导致崩溃,人格自我坍塌。”塔斯克说到这里微微抽动眉头,“不过对于意志千锤百炼,身体也锻炼地如钢似铁的骑士们来说,这种肉食是极好的补品,尤其是进入最后的巅峰领域的大骑士,身心一体的他们会从中汲取原始的野性狂暴之力,作为提升瞬间战力的储备,这种提升就好比你,白银枷锁施展自己的独特秘剑可以强行禁锢一个与你同阶的大骑士,狂野的无匹战力能让大骑士再次突飞猛进。”
“啧!这种不应该存在的进步不会没有代价吧!”法拉麦撇撇嘴,没有在意,其实内心却揪紧了。那一位让他后背冒出冷汗,指尖发麻的激流城大骑士应该就属于老友所说的非人行列中的一员。
“不错,这种巅峰之上的进步连圣域者都无法掌握,必定有它的弊端和施展后带来沉重的负担。不过由于没有实例,我的推测到此为止,估计应该是战力长时间自我封印之类的休眠机制。”红袍法师用不太肯定的语气说出自己的判断。
两人沉默着体会皮甲带来的温暖,品尝鹿肉带来的变化,一时间,整座临时搭建的残留冰渣的居所有些静谧。
巫师在离激流城领主卧室不远的暖房里安歇片刻后召来了自己的三个学徒,无法和自然共鸣的少年们有些羞愧和沉默,里德勒默默思索这其中的关键,终于有了发现。
和幸运的自己相比,这些经历战争洗礼的孩子们实在是有太多的负面情绪了。目光依然温和的巫师拿出了三个拜托助手泽皮德凿琢的木碗,里面盛着大半碗的清水。
坐在暖房的窗台上的巫师推开了木制窗户,一股清冷的夜风吹进房间,让人精神一震,里德勒抬头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随意挥挥手,天空的阴云立即裂开一个窟窿。皎洁的圆月露出微微笑脸,银白色的月华洒落在巫师的身上。
“我的弟子们,你们走上前来,告诉我看到了什么?”
三个少年连忙站起身走到巫师的身边,看见老师的左手四指和拇指合拢成圆孔状,月光通过他的手落在窗台上,接着所有的月华都消失了,连天空上的圆月都被重新弥漫而来的阴云遮蔽,只剩下里德勒的左手依旧有月光流动。
依次凑上前的少年看到了巫师左手的月亮,然后里德勒将手指之间的月亮分成三份放在了木碗里。
“我的弟子们,你们看着木碗,告诉我看到了什么?”
少年们惊讶过后连忙捧走自己的木碗放在面前凝视,却什么也没看见,只有一团一团墨水似的烟雾杂质。
瑞文·马汀仗着自己的贵族身份第一个发言:“尊敬的老师,我看见了阴暗的浓浓迷雾,它蒙蔽我的眼睛,看不到您手中滑落的月亮。”
索密特耿直地睁大眼睛想要看穿木碗里的杂质,却除了暗红色的铁锈外毫无所得:“老师,这碗里的水不干净。”
奥列弗看到的是漆黑一片的墨水,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巫师笑了笑:“木碗是你们的身体,水是你们的灵性,那些杂质是你们的念头,至于那一枚月光,才是我要给予你们的传承,也是你们第一个要学会的咒语。”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等三个弟子消化了他说的话后,才继续,“我知道你们在战争中看见了残酷的杀戮,也体会到人性的丑恶,所有的一切都让你们白纸一样的心灵染上了五颜六色的尘埃,我要你们冥想和自然共鸣,像我一样在丛林狂野中自然觉醒看来是走上了歧路。那么只有从澄净杂念开始,净化自己的心灵,直到你们的天赋灵性不受外界的蒙蔽,从容看见碗底的月光,然后走到我的面前呼唤点亮心灵之光,告诉我你得到了我的传承。”
三个少年羞愧地低下头捧走了木碗,也没有走出去,而是各自占据暖房里的一个角落,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也试图让自己被憎恨、痛苦玷污的心灵恢复纯净。
“谁能让浑浊不堪的心灵在悠远宁静中渐渐澄清露出照彻万物的光芒?就有资格做我的弟子。谁能让枯萎干涸的心灵在月光夜露里缓缓滋养勃发出映照自然的生机?就有资格做我的弟子。”说完这番话瞧了头顶上方虚空一眼的巫师闭上了眼睛。
银盘水镜荡漾出三重涟漪,倒影出来的城主府暖房印象变成支离破碎,深水城两位巨头面面相觑,红袍法师难得尴尬地一笑,主动消除了自己的古代秘术:“好像被发现了。连这种屏蔽感知的倒影秘术也被察觉,真不愧是拥有心的传奇者。”抬头望了一眼老友,“事实证明那一位灰袍巫师的能力经受了考验不容怀疑,的确是进入了那个层次。”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同时也是一个坏消息。”白银枷锁感到一阵寒意降临,他抬起头透过天窗望向天空,雪花再次飘飘洒洒落下。
第7章 粮食短缺的危机
激流城木桶街的马蹄铁酒馆在入冬以来第二场大雪降临前修缮了最后的烟囱,几块麻石碎片和沤烂的灰黑色泥浆简单地构筑了一个圆筒形的出烟口,滚滚浓烟卷起带火星的烟灰往远方飘荡,寒冷的北风呼啸而过,冻地发白的木皮屋顶有韧性十足的鱼胶连接,沉重的积雪只是将树皮略微压弯了一些,却无法将屋顶压垮。
酒馆里没有一桶美酒,不过聪明的老板梅里恩斯在那一次盛宴中搜集了大量的带有啤酒香味的泉水。为什么喷泉的泉水恢复了正常,而这些啤酒香泉水却可以长久保存,酒馆老板没有想太多,他酌量地贩卖自己的酒水,没有收取任何人的一丁点费用,只是要求客人们尽可能地清理附近街面和屋顶的积雪。
酒水免费提供不意味着三餐可以不收取任何费用,激流城维持正常运作的同时也让战争中几乎失去价值的一般等价物焕发了生机。城主府为官员和骑士们发放薪水,薪水购买居民的服务,最后居民们用自己的勤劳所得向城主府购买食物,简单的物资流动体系开始运作后,激流城很快恢复了战前五成左右的水平,可惜这个环环相扣的体系被突如其来涌进激流城的难民们横插了一脚,磕磕碰碰中前行的激流城酝酿出入冬后的第一次危机。
粮食,或者说可以入口的食物在再次分配中露出了储备紧缺的尴尬。
掌管粮仓的内政官德莫雷托一筹莫展,他的助手们将每一天的粮食消耗精确到以个、颗、粒为单位,却依然无法阻止日益减少没有额外增加的粮仓频频告急。
或许我们熬不到明年塞冷河解冻的那一天。该死的深水城,该死的紧急避难,把我们的计划都打乱了。脸色愠怒的德莫雷托心底咒骂着这个恶邻,却不敢诉之以口。传闻中站在深水城城主身后的那个称号法师拥有一千张嘴巴,五百对耳朵,虽然以德莫雷托的智慧而言那只是愚民的无知笑谈,可是深知法师的可怕的首席内政官却知道这一位法师大人的确拥有某些不可思议的手段来获取某些情报。
“这世界上可没有免费的午餐。”无意中喝骂出自己心头的愤懑,德莫雷托蓦地一惊,同时又破罐子摔碎的拍案而起,“与其所有人搂在一起等死不如去闯出一条活路。”
激流城这条破船的船长已经躺下一个多月了,不称职的大副只是一个脑袋里都是肌肉的水手,作为二副的我只好把舵手的位置纳为己有,当然前提是要借到那股顺风的帮助,至少是要他保持中立。而凭借我的强硬手腕,压上多年积累的威望,号令被难民拖累的激流城居民,用食物分化深水城,以大义逼迫那两个人,才能摆脱目前的困境,在沉船前把多余的挤上船的负担除去,才能免除即将到来的噩运。做出决定后德莫雷托很快召集了他的下属,分派了具体的工作。
很快的,每日口粮再次减半的动员令通过遍布在激流城各个区域的酒馆发布了下去,惹来了许多激流城原居民的哀嚎和愤怒,辛辛苦苦地在入冬前披星戴月忙活储备越冬的物资,因为难民的汹涌流入而岌岌可危。经历血与火的洗礼的激流城居民们脾气可不大好,就在动员令发布后,就有大大小小十几次打架斗殴事件,几乎都是发生在激流城居民和深水城难民之间。
巫师冷眼旁观这场闹剧,站在他身边的是红色曙光雷欧萨斯以及全副武装的带剑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