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维迦 (一言轻念)

　　“为什么会这样？”
　　艾登·加里忍不住自言自语道：“该死，为什么会无法保持冷静，为什么仅仅看到珈蓝帝国，我会恐惧到如此程度……不！不是恐惧！这绝对不是恐惧！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承认！”
　　尽管不愿意承认。
　　但是身体的本能是欺骗不了人的。
　　原来他自己以为已经摆脱了维迦的阴影，但是真正到了面对维迦和珈蓝军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不仅仅没有摆脱维迦给他带来的阴影，还随着时间的推移，累积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现在他已经完全无法让自己保持理智了。
　　战争打响了。
　　彼此都知道，这是一次试探之战，目的仅仅为了稍微确认一下彼此的战斗力，双方甚至都没有派出空军，仅仅是陆军上稍纵即逝的简短交锋。
　　但是在魔法轰鸣声响起的一瞬间。
　　艾登·加里双腿一软，要不是及时扶住墙壁支撑着，险些就瘫在地上。
　　索性战争已经展开，没有人关注他，否则单单这一下就足以影响军心。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艾登·加里最终不断重复着这一句言语，他无法相信，自己居然无法控制自己的反应。这种惊弓之鸟的反应，让他耻辱到恨不得拔剑自刎。
　　时间悄然而逝，不知道什么起。
　　魔法的轰鸣声结束了，士兵们的喊杀声也消失。
　　简短的试探之战显然早已结束，然而让艾登·加里震惊的是，他完全不记得战争什么时候结束，他又是如何回到自己的卧房，天又是什么时候黑的，甚至……他什么时候躲在这样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理智重新支配了身体。
　　尽管中间没有任何人发现他身上的异常，不管是珈蓝军还是公国军，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没有一个人发现有什么不对，但是艾登·加里的脸上写满了屈辱。
　　为自己的无能。
　　为害怕到这种程度的自己。
　　感到无比的屈辱。
　　有生以来第一次，他是对自己如此的厌恶，厌恶到恨不得将自己抽骨刨皮。
　　直到此刻。
　　艾登·加里终于看懂了自己。
　　原来之前的信心满满，恃才傲物的态度，不过是下意识为了掩饰心中的自卑，内心深处他从始至终都不认为自己是维迦·圣罗兰的对手，但是他一直藏在自己编织的伪装之下。
　　在西方不断的胜利，也不过是自我的催眠。
　　一旦事到临头，真正面对珈蓝军和维迦，所有的伪装就会在那一刻撕破，被埋藏在最心底的那一份恐惧，也会如潮水般涌来，将他的身体和理智全部吞没。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去承认啊？！”
　　艾登·加里缩在阴暗的角落里嚎啕大哭，很难想象这样一个身经百战，纵横西方，让诸国将领闻风丧胆，被西方称之为死神的存在，会软弱到流下眼泪。
　　这种事情就算说出去……
　　不，就算是亲眼所见，大概也会有人以为是幻觉吧。
　　但这的确是事实。
　　一如当初被骗的倾家荡产，无家可归时的无助，这么多年过去，自认为已经变强的他，最终却悲哀的发现试图摆脱的过去从未曾远离，那个软弱无能的他也从未走远。
　　这一夜，艾登·加里被黑暗所吞噬。
　　他开始害怕黎明，害怕光明将他的丑陋和无能暴露的无疑。
　　但是西方的第一道曙光，还是如约降临了黎明之城。
　　这一道曙光透过窗户，将角落里的艾登·加里暴露无疑。
　　迎着这道曙光他重新站了起来，因为他知道，就如曙光会如约而至一样，今天的战争同样也会如约而至。尽管再恐惧，再无力，作为三军的主将，他也必须前行。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
　　艾登·加里就像是被命运之手不断往前推着走一样，完全没有状态可言。
　　指挥僵硬，目光空洞，言不达意……
　　各种糟糕的情况暴露无疑。
　　现在的艾登·加里，甚至连三流的将领都不如。
　　时间一长，这一份恐惧终于被维迦捕捉到了……
　　哪怕是维迦也没有想到，时隔多年，明明没有再次交战过，艾登·加里居然会恐惧到这种程度。
　　这样看来，这场战争岂不是已经十拿九稳？


第八百八十四章 无需胜利
　　如果真的抱着这种天真的想法。
　　只怕最终的结果必然是一败涂地！
　　这个世界有这么两种人。
　　强者和弱者。
　　就算这两种人表面条件上看起来旗鼓相当，但是当这两种人面对同样的压力，哪怕这一份压力再大，强者终究会站起来奋力一搏。
　　而弱者不同。
　　他们会被压力直接压垮。
　　艾登·加里属于那种人？
　　长久以来，西方诸国畏艾登·加里如虎。
　　一次次的胜利，奠定了这一份赫赫威名，毫无疑问艾登·加里是一个真正的强者。
　　对于这样的强者而言，怎么可能会被区区一份恐惧所击败？
　　没错，强者不是不会恐惧，他们同样有七情六欲，在恐惧面前，他们和和常人无异。
　　但是真正的强者，必然会让他的敌人比他更恐惧。
　　强者之所以可以被称之为强者，从来不是因为外在的条件，而是那一颗愈挫愈勇，只要还能战斗，就不算输的强者之心。
　　艾登·加里到目前还没有摆脱恐惧。
　　但是在维迦的眼中，艾登·加里并没有选择像弱者一样放弃或者逃避这场战争，在每一天的黎明到来之际，他还是紧咬着牙关从门内走出，指挥着这场战争。
　　艾登·加里还在尽全力战斗着。
　　在此基础上，维迦自认绝不敢断言其必败。
　　不如说，维迦同样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现在的艾登·加里就像是浴火的凤凰，这一份恐惧、痛苦、压力、煎熬……好比滚烫的熔岩，若是不能将他烧成灰烬，艾登·加里必然更上一层楼。
　　“不能再等下去了。”
　　维迦的从容早已消失不见。
　　他知道现在是最佳的时机，唯有趁着艾登·加里饱受煎熬，无法做出最理智决策的时候，直接拿下这场战争才有胜利的希望，否则等艾登·加里大彻大悟就来不及了。
　　因为巴亚公国占据天时地利人和。
　　天时地利人和是胜利的三要素，占据这三要素的一方，几乎不太可能输掉战争。因此这一次哪怕维迦也算是黔驴技穷，唯一能够采取的方式只有依靠正面战。
　　因为维迦认为这是他唯一的长处。
　　现在这个阶段，唯有效仿当初的帝国，利用陆军优势才有一线生机赢得胜利。
　　因此在长达五天的试探之战后，维迦终于对巴亚公国开始了真正的战争。
　　六支航空军团从星风之城的航空港缓缓升空，以极快的速度赶赴到了前线战场，准备对黎明之城展开空袭。
　　但是在敌人的地盘，你的动向当然不可能瞒过敌人的眼线。
　　这便是主场作战，也就是占据地利的好处之一。
　　因此这边战争飞艇才一出现在战争前线，公国军这边的空军也随之升空，双方在空中展开了极其激烈的战斗，基本上两边都无法掩护陆军作战。
　　似乎早就料到这个结局。
　　维迦将目光看向了正在施法的希雅·圣罗兰。
　　星位法师的存在，让维迦可以越过一切想要以城墙为防线阻击珈蓝军的存在。
　　随着一声巨大轰鸣声，黎明之城的缺口被打开，五十万陆军鱼肠贯入，对黎明之城展开了十分猛烈的进攻。直到这个时候，公国军也终于反应过来，这一次不是试探，而是总攻。
　　————
　　地下指挥室。
　　副官冲进会议室报告道：“将军大人，总攻！敌人向我们发动了总攻！城门现在已经失守，在正面战中我们完全不是敌人的对手，请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艾登·加里的双眼布满血丝，很显然这几天以来他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之前星位魔法的巨大轰鸣声，也重新唤醒了他的恐惧，这一份恐惧再一次占领了他的大脑，让他无法正常的做出决策。
　　砰！
　　大门又被暴力打开。
　　一名传令兵慌乱的说道：“报告将军，敌人的攻势太过猛烈，第三军团已经被击退，第二道防线在十分钟之前已经失守，请问将军大人该如何是好？”
　　话音才刚刚落下，又一名士兵进来。
　　“报告将军……”
　　战报如雪花般传来，和前几天相比犹如天壤之别。
　　艾登·加里只觉得噪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吵的他有一种想要将所有人全部杀死，还世界一个清静的冲动，但是他发现自己别说是动手，就算想要动嘴，声音都无法从声带发出，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的狼狈。
　　“将军？”“将军！”“将军？！”
　　“……”
　　这无数的声音犹如嘲讽的笑声，开始让艾登·加里变得愤怒。
　　这愤怒达到顶峰的时候，他甚至出现了幻觉，隐隐约约看到了当年在王朝西岸败局已定时，军官们争相询问他该如何这么办，最后纷纷离他而去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