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掌柜 (更怂)

　　姬凝渊看着宸回，无奈道：“果然什么样的师傅教出什么样的徒弟。”
　　随后他想到了宸沙，这个人如果还活着，如果几位剑圣之间的关系还如同最初那般好，大概问其原因，宸沙的说法是另一套。
　　想到此，姬凝渊竟然罕见的露出笑容，虽然老态的笑容看着有些渗人，但这笑容中，的确带着极细微的缅怀。
　　只是终究，宸沙死了。
　　死在了姬凝渊手上。无论他觉得是否可惜，若时光倒流，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这么做。
　　敢阻拦自己的人，都要死。
　　所谓友情，所谓缅怀，所谓惋惜，不过都是一些不必要的东西，跟真真正正的永生比起来，都可以舍弃。
　　姬凝渊说道：”弛砚岚的成就的确不小，乎了我的意料。小师弟最终证明了他没有看错人。只可惜，弛砚岚师弟拒绝了我的邀请，他老成那个样子，即便掌握了天行不息都无法与巅峰时期的战力相比，因为他缺少足够的寿命，说到底，世间的生老病死无法违逆，我给过他逆天改命的机会，但他拒绝了。”
　　姬凝渊说的乃是剑阁的密辛，宁无邪宸回云沧玄三人似懂非懂。姬凝渊也不在意。
　　他说，只是因为想说。
　　因为今日之后，世间再无剑阁传人，也就没有了可以明白这个故事的听众。
　　“我曾经许他以永生，只要他接受我的意志，但他逃了。”
　　“弛砚岚一生若非是创下天行不息，本该是平庸无为的。”
　　这句话在所有武林群雄听来，换做任何一人说，都该是被人唾骂的，真真正正经历过弛砚岚那个年代的武者们都知道，弛砚岚并非平庸无为，而是一名全才，他甚至可以用最为寻常无奇的柴刀刀法，击败拥有顶尖武学的九大派高手。
　　但对于姬凝渊来说，这便是平庸无为。
　　可偏偏这样的一个人，创造了天行不息，尽管是与小师弟宸沙一起，可最终将这个理念变为现实的，是弛砚岚自身。
　　“这样的人创造了天行不息，出乎我意料，拒绝了我的邀请，更是让我诧异，可惜……他不该拒绝，若非如此，他便不会死。被我的奴仆杀死，这大概只能说明他真的很老了。”
　　“而我……讨厌衰老。”
　　……
　　“你到底要说什么。”宸回说道。
　　“你是宸沙的弟子，小师弟有没有告诉过你天行不息的秘密？”天行不息，便是活了一千年的姬凝渊也大感好奇。
　　“并不曾。“
　　”当天行不息被弛砚岚师弟创造出来的时候，我很惊讶，若非弛砚岚师弟的武功寻常无奇，我甚至会亲手杀了他。无穷无尽的元气，是每一个武者梦寐以求的，小师弟与我的那一战里，在他死前曾说，天行不息已经留给了后人，如今看来，那个后人便是你，你掌握了天行不息。“
　　姬凝渊的目光带着某种贪婪，但很快又被另一种肃杀覆盖。
　　”我很想你交出天行不息，只是你应该不会这么配合？“
　　宸回说道：”即便我配合你，我也做不到。“
　　这句话很奇怪，但姬凝渊听懂了。
　　”原来，他是通过传承的方式给了你这神奇的力量，你并不曾知道天行不息的功法，乃是继承了这样的力量。“
　　宸回讶然，这姬凝渊果然不简单。
　　”如此说来，你也不知道天行不息的真正强大之处。“
　　宸回轻轻皱眉。
　　天行不息的秘密，是宸回与宸玲在荒岛上一直试图参悟的，但始终未曾参悟，宸回也无法回忆起任何的口诀。
　　”小师弟死前曾说，天行不息最为强大的天行之力，他已经替弛砚岚找到了传人，但你如今施展的，乃是不息之力，老实说，虽然不息之力便足以让我也起了凡心贪念，但我很想知道，小师弟口中能够击败我的天行之力是什么。“
　　姬凝渊的目光越来越冷，嘴角带着轻嘲的笑意。
　　”如果你没有领悟天行之力，我也只好很遗憾的杀了你。“
　　宁无邪在此前凝聚了许久的斩切意，此为白龙业舞的破散后的气息，这一刻他将这些气息聚集，施展出一道巨大的剑影。
　　云沧玄身受重伤，但歇息稍久，也凝聚出了一剑之力。
　　”办得到的话，尽管试试看！“在姬凝渊的话音落下后，宁无邪与云沧玄再度联手。
　　宸回也在这一刻施展风回，他一心二用，竟是将风回与风沙无限同时施展。
　　这必然将是他最强的一剑。
　　姬凝渊皱眉，自白龙业舞之后，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危险。
　　宁无邪与云沧玄仿佛回到了雪原，
　　巨大的剑影和人间最锋利之剑再次出现，而宸回的风回也开始阻碍着姬凝渊的行动。
　　”看样子，没有机会见识到天行了。“姬凝渊冷冷的说道。
　　随后，三道恐怖的剑气全部袭向姬凝渊。
　　如果连这样的进攻也无法斩杀这位传说，这场战斗便可以说是已经结束。武林群雄便可以说是已经败北。
　　的确有这样的情况。
　　绝望浓烈之际，所有人都丧失了勇气，但还有那么几个人带着决死的信念战斗。
　　他们有微弱的希望可以反败为胜。
　　人们在所有的故事里都看到的是这微弱的希望，却忽略了事实更有可能出现的结果……
　　绝望之后，便是彻底的败北与死亡。
　　在三道剑气袭来的时候，姬凝渊拔剑，春秋剑挥舞。
　　他的容颜变得更加苍老，一道黑色的剑气如同深海恶魔一般从地底冒出，这剑气的形状……乃是一头鲸！
　　这鲸浑身燃烧着黑炎，张大了嘴，仿佛来自冥界的深海，而后，所有磅礴的剑气被它一口吞噬掉。
　　宁无邪凝聚的巨大剑影成了它的食物，云沧玄足以斩切一切的剑意也无法割开它庞大的身躯。唯有风沙无限，宛若一枚烈日，不断地射出金色的剑气穿透了黑色鲸鱼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割裂它。
　　如果还有时间，宸回的风沙无限在不息之力的加持下，足以破掉这一招。
　　但姬凝渊没有给宸回这样的时间，巨大的黑色鲸鱼不止吞噬了他们的进攻，也波及到了他们自身。
　　宁无邪，云沧玄二人感觉全身骨头断裂一般，瞬间被击飞。
　　宸回亦如是，口吐鲜血，眼中涌现出了虚弱。一切都只因为他们被那黑色鲸鱼触碰到。仅仅如此，便已经身受重伤。
　　风沙无限也在这一刻消失。
　　至高剑意奥义·暗鲸。
　　姬凝渊咳嗽起来，说道：”天雷为劫乃是我的手段，但远非我最强的手段。当然，方才的暗鲸也不是。我的力量，绝非你们能比。“
　　宸回趴在地上，宁无邪与云沧玄也都倒在地上。
　　潮汐褪去了不少，却依旧侵泡着三人重伤的躯体。只是三人感觉到的不再是透骨的寒冷，而是来自灵魂深处的疲倦与……寂灭。
　　姬凝渊一步一步，走到了宸回的面前，眼中有些失望，也有些喜悦。
　　能够战胜他的力量终究是不存在的，这值得高兴也值得悲哀。但终究，喜悦大于悲哀。
　　他轻轻的提起宸回的身体，用目光示意宸回看向别处。
　　宸回虚弱的睁着眼，缓缓看向了另一处。
　　那是宸玲与姬轻烟的战场。
　　李念云半跪在地上，艰难的呼吸着。李四象李藏剑昏迷不醒，小夜和尚自然也无法醒来。玄生十二疲倦的挥舞着拳头，却是无法碰到姬轻烟分毫。
　　而姬轻烟的镰刀上……挂着宸玲单薄的躯体。
　　紫色的纹路终究是彻底褪去，这个世间……并非所有人都能够跨越境界战胜极意。
　　没有奇迹。
　　宸回看着这一幕，眼角流出眼泪。
　　他开始挣扎。
　　可尽管他有无限的元气，有诸多逆天的手段，面对这个活了一千年的男人，面对自己师傅也无法击败的对手，他甚至……无法挣脱开。
　　无法输的不那么屈辱。姬凝渊……实在是太强大。
　　宸玲微微睁开眼，感觉的不是镰刀刺破腹部的痛楚，而是生命力流失的那种不甘……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回过头……想要看一眼宸回。至少……要在生命的最后一息里，看见自己喜欢的人。
　　可她办不到，她已经没有了一点力气。
　　黑云再次慢慢聚集，暗海的黄昏再次变成了夜晚，这一次……不再有光明。
　　（下一章，我尽量尽量在明天就赶出来，乃是转折与逆转的一章，通俗点说，外挂要续费了。构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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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天行者 上
　　所有的战斗都结束了。
　　丁七两同样看到了这最为绝望的一幕，掌柜被龙脉武者一只手提着，全身上下皆是伤口，宸玲被镰刀斩入，生死不知。武林群雄之中，唯一还能再战的竟然是玄生十二和李念云，但这二人，如今没有了体力。
　　无论聂无痕多么强大，无论离死亡多么接近，丁七两都不曾松开手中的九屠刀。但这一次……他感觉到手中的刀是如此的沉重。
　　只要有姬凝渊，纵然他能击败聂无痕，又能起到什么作用？此时此刻，丁七两后悔了，在察觉到掌柜离开是为了寻仇的时候，他们应该疯狂的去寻找掌柜的下落。去阻止这场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