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修行 (田十)

　　有人邀请潘五，尽管他是汉人。可潘五没去。
　　潘五是这片地方最古怪的一个人，住来这里以后，没有帐篷，没有地毯，只有两块大石头。倒是随便立了一圈木棍，木棍之间有很宽距离，只是随便拦上一根细绳，便是成为马圈。
　　有好心人过来提醒，说你这样不行，万一马受惊了，随便就跑出去。再有，你这里是最外围，万一遇到贼怎么办？
　　潘五只是说没事。
　　其实说什么都是不重要，双方言语不懂，说起话来十分麻烦。
　　不过这些人确实热情，距离十几里地远，他们也会来邀请。
　　第二次热闹是有人成亲，又是乱热闹一阵，同样有人来邀请潘五。
　　潘五指着马群摇头。
　　安罗族人知道他是个怪人，也不强求。大喜之日不过是图个喜气，我邀请你了，你来不来的无所谓。
　　等那些人离开，万向说话：“咱们晚上也喝酒吧。”
　　潘五就笑：“没有酒。”
　　岂止没有酒，只要是过日子的东西都没有。
　　万向看向远处：“去偷。”
　　潘五本想拒绝，再一想，也成啊。让吴长风带着小红马和白鳄鱼看家，他带着万向和半亦去偷东西。
　　半亦负责打探消息，寻找大富之家。不过运气不太好，刚去到一个小部落附近，天上飞来两只战鹰，嗖嗖冲下来。
　　潘五很意外，这都能被发现？
　　确实被发现了，不过发现的是黑兔子万向。半亦刚刚冲出去，两只战鹰抓向万向。
　　万向不想引起别人注意，转身就跑，几下就跳没有影了。两只战鹰很失落，在上空转悠两圈，朝别的地方寻去。
　　很快，万向又回来了，恶狠狠说话：“一定炖了吃肉。”
　　他们不想杀人，不想称王称霸，就是想过一段简单、轻松的日子。
　　很快半亦回来了，说前面有个帐篷，里面有很多东西。
　　潘五刚要出发，半亦又说：“把男人杀了吧。”说明那男人做了坏事。
　　“杀人就被发现了。”
　　“偷偷地杀。”
　　潘五苦笑一下说好。
　　不过现在是白天啊，潘五仰头看看：“先回去，晚上再来。”
　　半亦说等下，他又去打探了几个地方才回来。
　　刚回来没多久，从部落方向竟然跑来了三匹马，一个大胡子骑在第一匹马上，来到潘五面前下来：“给你个帐篷。”
　　“什么？”潘五看向另两匹马，背上都是驮着一些东西。
　　“小帐篷，刚够住下的，丢了又可惜，送你了。”
　　潘五看看大胡子：“我不认识你。”
　　大胡子笑了一下：“我认识你就行。”说着话卸下帐篷和毛毯。
　　帐篷半新不旧，毛毯是旧的，不过还有块新毛毯。
　　帐篷确实很小，几根木头随便一搭，撑起个三角形，还没有人高，把帐篷围到木头上，再进入铺地毯，全部弄好以后，大胡子说声走了，然后就真的走了。
　　潘五有些迷糊，这是干嘛？多影响我偷东西的决心。
　　三位老师钻进帐篷，很快又出来：“好大的味。”
　　潘五就笑，笑了好一会儿才说话：“很快就有酒喝了。”
　　似乎是未卜先知一样，大胡子离开没多久，从那个方向又来了一辆小马车，上面也是坐个大胡子，来到帐篷前面停下，第一句话就是破烂东西。
　　潘五挠挠头：“是不是会说汉话的都要过来一趟？”
　　那个大胡子笑了一下：“也不是。”
　　蛮族人是热情，但是不至于热情到平白无故送你东西。发生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在表达谢意。
　　这个大胡子搬下一张矮桌，也有一张方毯，再就是酒水食物。摆放好说声走了，也是痛快离开。
　　潘五叹气道：“完了，真的不能偷了。”
　　万向也有些不高兴：“搬家吧。”
　　于是就搬家吧。
　　在这个夜里，十几里地外的部落中正是喜庆欢闹的时候，潘五收起这些东西，带着马群悄然离去。
　　隔天又有人来送东西，也有很多大人物过来，要向潘五表达谢意。可潘五竟然没了？
　　只是慢了一天啊。
　　不去说这些安罗人如何失望，潘五连夜逃走，虽然逃走的很从容。
　　离开叶城，又是恢复成一样那样到处转悠，也是像以前那样偶尔会遇到牧民。这次运气不太好，足足走了六天才遇到一个大部落。
　　起码有千多顶帐篷，牛羊无数，到处挂着旗子……
　　潘五带着马群刚一来到这里，就是被一支骑兵队伍拦住。
　　一定是要询问的，在发现只有潘五一个人之后，有几个人竟是互相使个眼神。
　　潘五心底一声叹息，这是要找倒霉么？
　　他是站在马群前面，对面有几个人跳下战马，走到潘五身前仔细打量一番，先说安罗语言，可惜潘五不懂，过了会儿竟有人用汉话说道：“你一个汉人，也敢这样张扬？”
　　“我张扬了么？”
　　几个安罗士兵笑了：“一个人带着这么多战马……”


正文 713 大红马
　　话说一半停住，他刚刚反应过来，这些是战马啊！一个汉人带着一群战马在草原上，难道都是抢的？
　　从来就没有一个人贩马的事情发生，说明这个汉人有问题。
　　潘五苦笑一下：“告辞。”朝右面走去。
　　马上有人伸手，说上一通安罗话。
　　潘五回头看向那个说汉话的士兵。那人有些犹豫，想了又想，到底是带人离开。
　　他不敢冒险。
　　这里是无边草原，到处充满危险。可眼前这个汉人竟然就一个人带着一整个马群到处走？连个绳子都没有？
　　那人也算是机灵，带人赶忙回去部落，去通知他们的老大。
　　潘五不想打仗。对上这么大一个部落，真要打起来岂不是要杀个三几千人？
　　还是算了吧。
　　万向几个人也有点郁闷：“杀了算了。”
　　潘五就笑：“离开留神之地，您老人家的脾气倒是见长。”
　　“反正无非一死，就该恣意潇洒。”
　　潘五赶忙点头：“他们要追来了，您赶紧恣意。”
　　万向回头看看，嗖的跳起来老高，等落下后说话：“算了，走吧。”跳到一匹战马身上。
　　潘五便是叫了小红马一声，他在前面奔跑，小红马跟住，接着是群马奔腾。
　　一阵马蹄声响起，激起一片烟尘，没多少时间便是跑出去远远。
　　既然不想灭杀一整个部落，他们便是尽量多跑远一些。
　　隔天继续慢慢走，看到一片山坳。
　　依旧是草原，没有树木，山坡上下内外只有青草。
　　走上山坡，看到前面是一道河流，好像银带子横在绿绣织上。
　　马群马上冲过去饮水。
　　可是刚刚来到河边，远处响起如雷般的马蹄声响。
　　潘五有些疑惑，不是吧，竟然追来这里了？
　　不过也不想太丢人，心里琢磨着，要是这些人一心寻死，就只好杀了。
　　万向三个人也是这样想法，安静站在潘五身边，等待敌人出现。
　　不是敌人，是野马群。
　　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匹真正的高头大马。
　　潘五笑了一下，还真巧。
　　可不是巧么，那匹大马是红色的，全身火红火红的长毛随风飘动，最巧的是额头上有一根金亮长角。
　　大红马一眼看见潘五，正是有些犹豫的时候，又看到小红马，跟着就愣了。
　　怎么会这样？
　　小红马也有些疑惑，那家伙好像我啊。
　　大红马长啸一声，竟然不是马鸣，而是好像龙吟一样，声音清亮。
　　它一声长啸，身后群马齐齐停下，全是安静站立。
　　怕不是有几万只？
　　站的位置不好，看不全，只能看到大红马身后有着几百匹，再往远处看就被山坳挡住。
　　大红马慢步跑过来，眼睛看着小红马。
　　小红马看看潘五，想了又想，竟然躲去潘五身后。
　　潘五赶忙让开：“别啊，去见见。”
　　小红马又跑到他身后。
　　大红马不高兴了，仰头又是喊上一声，嗖的一下出现在潘五身边。
　　潘五马上退开，大红马前蹄已经抬起来，发现潘五跑了，便是轻轻放下，低头看小红马。
　　看了又看，轻叫一声，好像是想带它离开。
　　小红马根本不理它，转身跑向潘五。
　　其实谁都知道，它们俩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小红马的所有改变来自于潘五血液。
　　究其根本，现在的小红马比普通战马好一些有限。远不是大红马那么夸张。
　　大红马更生气了，低头冲向潘五。
　　如果真有龙马，大概就是它这样的？潘五轻松避开，顺便胡思乱想一下。
　　大红马继续顶过来，潘五继续避让，如此折腾一会儿，大红马不追了，又去找小红马说话。
　　小红马还是不理它。
　　大红马很失望，转身跑开。
　　下方是一条河流，按说野马群应该在这里喝水才是。可大红马不高兴了，跑回去一声长啸，带着马群越过山坳。
　　在这个时候，潘五终于看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