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与世界发展轨迹相违背的存在，都是邪魔外道！”
楚枫是有枣没枣打三竿，天道盟主可以避而不答，但他却开了口：“龙气凌驾于元气之上，可随心所欲地改变规则，便是获罪于天，不容于世！”
“照你这么说，武帝就是天外邪魔喽？因为龙气正是由他传下的啊！”
楚枫嗤笑。
这话若是传出去，简直大逆不道。
武帝是何人？
开创武道辉煌，人道昌盛的圣者，人类史上最举足轻重的人物，没有之一。
他拥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没有武帝就没有如今的盛世繁华，谁敢亵渎，别说问天阁和东海十三岛不会放过，就算是寻常武者，都要跳出来群起攻之。
“不错！”
然而天道盟主的回答却没有半分迟疑：“武帝就是天外邪魔，他的横空出世，令世间大乱，他建立的皇朝，埋入地心的龙脉，更是荼毒万年！”
“要么是你疯了，要么就是……”
楚枫双眼微微眯起：“这方世界，合该妖族大兴？”
武帝之前，人族偏居一隅，为妖族仆役，肆意掠夺宰杀，武帝之后，妖族退避，苟延残喘。
由于楚枫是人族，如此颠覆般的差距只觉得理所当然。
在他想来，以人族的智慧与进取之心，就算没有武帝，终有一日也会将那些茹毛饮血，兽性不改的妖族赶下主宰者的宝座。
他们是天地的宠儿，妖族只是陪衬罢了……
但如果事实恰恰相反呢？
“很有趣的说法，我不能反驳你一定是错的，但作为人类，你的立场难道在妖那边？”
楚枫沉吟片刻，决定暂时放下这个话题，尖锐地问道。
无论天意如何，世界走向又是怎样，甚至武帝的来历到底是什么，种族决定立场，不帮人，难道去同情那些妖不成？
“观天之道，识天之行，天道有常，无往不复，汝等种族之见，实乃愚昧！”
对于这点，双方的观念显然大相径庭，听了天道盟主的话，楚枫也不生气，慢条斯理地道：“那你布下天品神阵，就是为了拨乱反正，灭掉人族，将这大好河山，重归妖类手中？”
这个问题更加难以回答，倘若天道盟主说是，那就是全民公敌，手下立刻皆反，倘若他违心说否，那心境必受影响，与大道规则的契合将更加困难。
通过万妙之门的掌控，与元祖天魔、玄天邪帝的接触，楚枫对于天品见神之路，也有了些许自己的理解。
在他看来，越往上走选择的道路越重要，如果是魔道，那么阴谋狡诈，动辄屠城灭国都不在话下，反倒随心所欲，得大自在。
但如果是走正道，持身中正，心灵纯粹，则一言一行，都有限制，方有触摸大道规则的可能。
攀登高峰，越是往上，越要如履薄冰。
“错已铸下，强行扭转，只会一错再错！”
面对楚枫设下的两难陷阱，天道盟主微微摇头，淡然地道：“龙气的诞生，注定妖族气运已被人族吞噬，再无拨乱反正之说！”
“吾所作所为，只是为了防止天外妖魔万年后再回，将龙气收割，令世间陷入元气衰竭的末武时代罢了！”
说到这里，他眼神变亮，突然仔细地审视起楚枫来：“现在告诉我，你与天外邪魔，可有关联？”
第一百五十八章 总攻开始
“怎么突然之间，我成了反派的节奏？”
楚枫面无表情，心里着实一咯噔。
他本想诱使天道盟主说出全民皆敌或违背本心的话来，没想到对方反手一击，直接将军！
偏偏对方那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一番话，仔细分析起来，似乎还真有可能性。
万年前，武帝如彗星般崛起，败十大天妖，分武道三阶十五境，筑龙脉，开皇朝，自此人族崛起，武道大兴。
世人对武帝当然感恩戴德，却似乎没有想过，龙气对于各方面的影响似乎过大了。
皇朝自不必说，大夏之所以如此衰弱，不正是被天道盟扼住了龙脉的咽喉，又得不到龙气的修炼传承之法，名为皇朝，实则就是一个强大的家族，才显不出优势，处处受气。
至于武道修炼，就更是命脉所在。
犹记得当年，天颜宫火部尊首赤苍穹因为察觉到长生诀吸纳气运的缺陷，断言楚枫无法晋升返虚，却没想到他乃是前朝皇族，身负的气运比起单纯的吸纳还多得多。
但从这件事中也能看出气运的重要，无大气运者，不得成返虚，那么即便修炼到感魂境巅峰又能如何？
“返虚的成就，代表着武者真正登临高峰，开始接触天地间的规则道理，洞天福地的诞生，更是大派传承的关键，如果气运彻底剥离，前路便是断绝，无论多么天赋傲人，惊才绝艳，都只能感叹生不逢时，那对比现在，又是多么衰败的局势？”
末武时代！
天道盟主轻描淡写的四个字，代表着的却是无穷的恐怖，就连楚枫都为之惊惧。
“根据你的这套理论，我身负龙气，若说与天外邪魔毫无关联，那显然是不现实的！”
楚枫避实就虚，直接反问：“武帝真的陨落了吗？”
天道盟主沉默，久久之后，居然回道：“不知。”
楚枫咧了咧嘴：“看来当年武帝盛年早逝，果然是有蹊跷，可如今万年都过去了，你所代表的天道别说龙气，连武帝的神像与传承都没拿下，真要有天外邪魔入侵，那些不都是桥头堡么？”
他这就不是话题转移了。
东海十三岛和轩辕世家转为的问天阁内，都矗立着武帝神像，如圣女孟瑶那样的返虚尊者，更是借神像之力突飞猛进，成为巨擘。
这些强者对武帝的信仰都是发自真心，绝无动摇的，就算武帝真的陨落了，一旦外界有手持信物的存在入内，他们马上就会叛变过去。
因此与其去搜寻那虚无缥缈的天外邪魔，先将武帝的“爪牙”全部铲除，不是显得更实际吗？
“天生万物，人为其一，无违天道，顺势而行！”
天道盟主缓缓闭上眼睛：“非不为，实不能！”
楚枫皱眉，想到了皇朝更迭时，烽火席卷大陆，各方都被卷入，按理来说那是最好时机，但东海十三岛和问天阁不仅安然存活，还屹立于天下十大势力了。
以天道盟那时君临天下的实力，真要趁乱对付这两方，也不是难以办到吧，偏偏对方任其坐大……
不能为之？
若真是如此，这天道盟主与一个呆板的人工智能又有什么区别？
与他原本想象中的天下第一强者，差距实在太大了！
“那你为何要灭惊神宗与大渝？”
他选择不信，再度问道：“聂惊神与你一模一样，也是天道所化？”
“聂惊神扶持大渝，创立护国神教，悖逆天道！”
天道盟主淡淡地道：“忘记自身使命的背叛者，和其所创的宗教，必然灭亡！”
“那明皇呢，他知道你的身份吗？”
楚枫又问道。
谁知这回天道盟主默然下去，干脆一个字也不说了。
“有意思！”
楚枫目光闪了闪，单刀直入：“所以如今你的目标就是灭大夏，取缔皇朝制，宗门治世，还龙气于天地喽？真要这样，我也愿意！”
见天道盟主露出意外的神色，楚枫一字一句地道：“大渝已覆灭千年，我承其血脉，虽有责任，也不贪恋那九九至尊之位，你若是能灭了大夏，再自裁以谢罪，我就同意！”
这话说得狂妄至极，甚至不可理喻。
让天下最强者自杀，正常情况下，无论什么条件都是不可能的。
但如果真是一个天道化身，只为使命降生，那真的就有谈判的可能。
果不其然，天道盟主审视的目光重新落过来：“汝此言当真？”
“真与不真，不在口头，而在行动，一月之后，你就会初见我的诚意，到那时我们再立契约不迟！”
楚枫笑笑，身形后退，不多时消失在茫茫鸿蒙中，只余下那道伟岸的身形屹立于云殿之上，久久不动。
……
“居然回来了？”
中州之上，见楚枫挥袖将分身收起，夏晨曦诧异地扬起眉头。
无论怎么看，这具分身都该被天道盟主灭杀，根本回不来了。
能够初步与其交锋，获取一些情报，就已经是巨大的收获，现在竟全身而退？
“事出反常必有妖，你要注意分身会不会被天道盟主暗下了手脚！”
有鉴于此，夏晨曦担忧地道。
“这次确实出妖了……”
楚枫露出沉吟之色，将方才与天道盟主的交谈详细复述了遍。
“妖族合该大兴，反倒是我人族理应为奴为仆？”
夏晨曦先是听得目瞪口呆，然后义愤填膺地道：“岂有此理，我们当联合大夏皇朝，世间各派，先灭了这天道盟为上！”
“问题是有多少人会相信这番说辞呢？就连我，都拿不准这到底是真是假，天道盟主有没有扯上一个弥天大谎呢！毕竟其中还有太多我们不清楚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