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游诸天 (易飘零)

　　“这招本来是为矩阵准备的，是我用来打破矩阵、夺取自由的终极手段。却不想现在却用到了你的身上，换句话说，在我看来，你比整个矩阵更加关键，也更为危险。因为矩阵只是限制了我的自由，而你却能危及到我的生命。
　　这真是可笑！尽管自始至终，你都没有一次能威胁到我，可是直觉却告诉我，你可以做到。我相信我的直觉！所以你就好好承受吧！这是我力量的极致，是我数百年来积蓄的力量之和。即使强大如我，也只能发动一次而已。”
　　什么？竟然是这样？
　　听着梅罗纹加这响彻天际的怒吼，元皓在诧异之后顿时恍然。
　　的确也只有这样的解释，才能够说通梅罗纹加为何如此低调。
　　毕竟每一个接触到梅罗纹加真实实力的人都会产生同样的疑问——拥有如此强绝的实力，何以低调了数百年之久？
　　要知道，矩阵是建立在西方文明的理念之上，讲究的是我行我就上、你弱我就踩，东方的韬
　　光养晦根本就没有存身之地。
　　现在，梅罗纹加终于自己解开了谜底。
　　以梅罗纹加这样超绝的实力，却低调地在矩阵世界数百年时间，不仅仅是为了对自己的战斗技巧精雕细琢，也不仅仅是为了将自己的领域之力发展至完美无缺。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积蓄——实力的积蓄，势力的积蓄，还有最重要的，时机的等待。
　　矩阵依照西方文明之理建立，讲究的就是逻辑是掌控，是以当初矩阵赋予他救世主权限和能力的时候，一定会考虑到一个问题：
　　拥有如此高级的权限和强大的能力，万一未来无法掌握怎么办？
　　毕竟生命的基本特征之一就是自主性。越是高等级的生命，就越无法容忍自由和命运被他人掌控。而想要摆脱掌控，最干脆的方法就是将掌控者彻底毁灭，自己主宰一切。
　　矩阵那么迫切地想要进化是为了生存，当然就不愿意看到进化完结之日就是生存终结之时，为了以防万一，它给梅罗纹加的权限设定了一个先决条件——他的强大仅限于自身。
　　理论上，梅罗纹加可以击败一切，可以破坏一切，可以看透一切，可以掌握一切，只要矩阵存在，他就能永生不朽。
　　可是，无论他改变了什么，都会被矩阵更加强大的修复能力抹去，只留下有利于矩阵升级和进化的东西。
　　这样一来，梅罗纹加就永远只能依存于矩阵，矩阵的生存和进化永远高于他自己。
　　这对梅罗纹加来说又是一种折磨，娘的我帮你升级系统，免于崩溃，连人类身份都不要了，到头来还得被困在这个因果纠缠的轮回中，凭什么？
　　可是一旦托身于矩阵，他的权限和能力就再也没有提升的可能。已经是最高级别了，还升级什么？
　　这就形成这样一种情况，在他自己能力所及的地方，他是上帝。可是超出这个范围，他只能徒呼奈何。
　　这对他来说是一种煎熬。他日日夜夜都想打破这个煎熬，让自己获得真正的自由，让自己最终能够超脱整个矩阵。
　　但矩阵的规则并不是那么容易超脱的，怎么办？
　　梅罗纹加也没有好办法。万般无奈之下，他想出的只有最笨的办法：以时间来换空间，用长久的积蓄来来一点一点扩展自己的领域，以期能将领域范围强行扩张到整个矩阵——这是类似于合道者的道路，走的时候掌控。
　　这条道路究竟行不行，他也不知道。
　　所以他还准备了后手，既在实力积蓄到达到某个临界点后，一举摧毁矩阵设定的天花板，跳出牢笼，有机会的话甚至可以反过来控制这个系统——这就是类似于以力证道的办法了。
　　当然这也是相当冒险的方法。一个搞不好就是同归于尽。为了能够增强自己的达到最终目的的成功几率，梅罗纹加数百年来不断对自己的把控力进行精雕细琢。他让自己技巧达到了完美无缺的境界。并努力而他对自己势力，招揽对自己有用的程序。
　　连矩阵里的印度人一家都背叛先知，投入到他的麾下——这一家人到底有多重要，看看他们的目的就知道了：
　　男主人主管矩阵人口的更新换代，女主人主管矩阵人类的日常交流，他们几乎算得上维持矩阵运行最重要的程序了；
　　不过最牛的还要数小女孩萨蒂，当先知遭遇史密斯的时候，居然让赛拉夫带萨蒂离开，要知道守护天使可是为保护矩阵最重要的程序而生的。
　　也就是说，如果先知不幸罹难，萨蒂就是接掌矩阵未来的新一代先知。个人实力至强，组织实力庞大，理论上说，如果黑客帝国世界就这么周而复始地轮回反复下去，他真的会有反客为主的那一天。
　　为了自己的超脱，梅罗纹加无疑用尽了心思。
　　他将一切都尽可能的做到最好，但他做到最好并不等于能够得到最好，笑到最后。


第两百一十二章 笑到最后
　　事实上，在世界上能笑到最后的往往是两种人，一种是在大背景不变的前提下将资源和能力发挥到极致的人，另一种是充分利用打破既定，自己来开创未来的人。
　　梅罗纹加的不幸就在于：他正是前者的写照，而元皓居于后者之列。
　　元皓的目的，完全超脱了这个世界，他既不是为了程序，也不完全是为了人类，他只是为了完成相应的任务，追逐规则的终极奥义。
　　想要掌控规则，首先就必须碰触规则，继而了解规则，最后打破规则，建立属于他自己的规则体系。
　　对于程序来说，这种重建的代价是它们无法预知的，矩阵还好一点，就像设计师说的，我们已经作好了接受任何幸存程度的准备。
　　但曾经体味过自由滋味的梅罗纹加却无法接受这种由他人制定的规则重组的命运。。世间之大只能容纳一个命运的掌控，不是他就是元皓——这一点他十分明白，所以他和元皓之间根本没有共存的可能。为了自己，他必须竭尽全力阻止元皓。
　　看着无数支撑着矩阵运行的规则崩溃断裂湮灭，然后又被更多的规则慢慢补充修复起来，梅罗纹加的声音里带着一抹难以抚平的感慨：
　　“看哪！维持这个轮回的支点正在动摇。我的计算没有错，就差那么一点了，我很快就能打破矩阵的平衡，撬动这个无尽庞大的世界，成就超脱一切的神！
　　如果我能够再等一百年时间，如果不是你的突然出现……真是遗憾啊！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为了突破矩阵的轮回，竭尽全力准备了数百年，最后却用来对付一个人类，哼哼，我数百年前就已经抛弃的身份。”
　　回应他的，只有雷电连续炸破虚空的光芒和之后才回荡起来的惊天动地的雷鸣。
　　在白光和巨响声中，梅罗纹加的癫狂之色渐渐平复起来。他冷静的看了看元皓所在的那个方向，一丝淡淡的失落显现在脸上。只是失落归失落，可他实际上还是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他真的死了吗？”梅罗纹加扪心自问，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声音于是慢慢低沉下去，“是了，这样恐怖而完美的力量，连构建矩阵的规则也被湮灭，连矩阵都被撼动，就算是神，也只能无奈地陨落，更何况一个人？我实在不用太过担心了。”
　　这样的喃喃自语声在梅罗纹加寇仲低沉的响起，其中竟然流露出几分萧瑟和疲惫。无论他的战斗意志怎样低下，在绝对实力上，他的确当得起最强之名。人站在高处，能与之平等对话的存在就少了，也许是高手寂寞，也许是对手难寻，总之数百年来无一敌手的事实，让他无聊之极。眼光人类反抗组织换了一茬又一茬，矩阵则在一次次轮回重启中日渐精密，并原地踏步，他无力得很。于是他在灯红酒绿、醉生梦死中冷眼旁观，过着一种悲哀而无聊的日子。终于命运在数百年后给他送来了一个对手，一个可以让他尊敬、能够值得期待的对手。只可惜因为彼此理念的不同，他必须亲手将其扼杀掉。
　　现在，他似乎已经做到这一点了。
　　白光不再亮起，雷声也渐渐消止，凌厉无匹的万钧雷霆终于烟消云散了。
　　被雷电撕裂的空间和崩溃的规则短时间内仍然无法修复，战场被巨大的虚空断层笼罩着。光线和声音被吞噬一空，天地一片死寂。即使没有了雷电之力，单凭这片混乱的死亡空间，就足以让绝大多数强大的存在望而却步。
　　梅罗纹加的身影浮现出来，一身精致考究的西服，保养到每一根发丝的精致，还有那永远都不会改变的贵族气质，难以想象如此激烈的战斗过后，他看上去好像只是踏青归来。他的领域之力消耗过半，但是防护自己不受混乱空间的伤害还是绰绰有余的。
　　也许，只有稍显苍白的脸色和少许麻木的表情，才能看出他自身不能自已的一丝丝虚弱。
　　这样的虚弱，梅罗纹加似乎也不是很适应。他微微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记忆里，好像还没有谁能让我这样全力以赴过，真是个难缠的对手。
　　而且数百年的积累全部用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