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悯 (萌遁)

“请您赐示那新生之神会成长于大陆何处？”这话问出了余下众人最想知道的关键。

苏格的眼皮缓缓合下，遮盖住了眼眶间的空洞，他的内心深处带有一丝的矛盾，“在神面前，人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吗？”

片刻的沉默中，随着苏格强大的精神力注入，那份破旧的羊皮书卷竟在他右手五指的按压下出现灼烧的痕迹，且那五点痕迹上微浮着淡淡辉光。

“我想，我能见到。”

苏格的嘴唇喃喃而语，立时那五点灼痕辉芒相接，化作五角芒星在苏格的右掌与羊皮书卷间缓缓转动，书卷上大量的信息汇聚在他的脑海中。

紧盯着脑海间其中某一处的微亮，苏格似是感觉到了某种希望。

“新神，降临在东方。”

先知的答案让这些遮掩在黑袍下的众人感到一丝欢畅，只要知道那个所谓的神落在哪里，他们都有着足够的自信，说不定会让那新神后悔来到人间。

苏格看不到那些转身离去的背影，留在他眼眶间的仍旧是黑暗深邃的空洞。近三百年的寿命已经让他看淡了太多的轮回，但想着那些慢慢走远去的背影，他还是不禁的轻轻摇了摇头，带着一丝悲凉的低沉道，“无畏，有时是因为无知。”

……

天罗历36年。

当山林中的黑熊准备增脂筑窝的时候，正是夏末秋初之季。

嗖！

一只灰色的野兔狂蹬着后腿飞快地从草丛中蹿出，强烈的不安感使得它本能地想从一处草丛蹿越到另一处草丛中。

嗖！

紧跟着的一道仿若带着一团火焰的身影奔掠而出，那速度显然是要快过那只野兔，在未等它逃躲进那处草丛时，一只掌间缠有布带的手便将野兔牢牢地按压在地面上。

看清那道身影时，原来是有着一头红发的少年，身着土布外衣，壮硕的肌肉在开怀的衣襟处显得蓬勃有力，面容上带着不合年纪的刚毅，其右脚的短靴中竖插着一把短刀。

少年左手拎起已经被吓晕过去的野兔，一双蓝色的眼睛带些忧色地注视着山林的深处，心中暗想，“山林外围只剩下这些小动物，又到了要和黑熊抢夺食物的季节了，只是去年我和卡修被它虐得好惨……”

待这红发少年准备深入山林之中时，林外传来一声悠长的呼声在喊着少年的名字，“诺，诺！快出来喽，有大事情哦――”

当站在山林外的少女看到手拎着兔子的红发少年时，露出的甜美笑容在脸上挤出了两个小小的酒窝，蓝色的短发显得女孩额外地干练，一身粉色的连衣裙衬出少女已经开始发育的身体。

“兰！”走近女孩的面前，少年的嘴角带起很少露出的笑意，他经常在这离洛特镇不远的山林中寻猎野味，而兰则经常跑到林外等他一起回去。

不过此时诺的模样在兰的眼中更像是痴痴的傻笑，她左手一把拉住诺的胳膊，右手提起裙角便领着诺往洛特镇的方向跑。

“快点啊，诺。”兰边跑着边急喘着气和诺说道，“负责这次魂能者选拔的帝都使者已经到洛特镇附近了，我们快些回去没准还能在镇门口遇见呢！”

原本还在享受着被兰的小肉手抓着胳膊的感觉，一听到“魂能者选拔”，诺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紧张，眼盯着越来越近的洛特镇，诺知道，一切梦想都在四年一次的魂能者选拔上！

洛克镇不大，人口在四万左右。当诺和兰赶到镇口时，帝都来的使者马队刚好由东方向着小镇口驶来。

此刻几乎全镇的人都堵在镇口处，只为一睹下帝都来使的风采，在这种偏远之地至上次见到帝都来的人已经是四年之前。

老镇长曲叟正站在人群前扯着他那快七十岁的嗓子对人群喊着，“乡亲们不要在往前拥挤啦，保持秩序，秩序，秩序！帝都使者见到成何体统！”

老镇长此时的心情也是万分激动，洛特镇乃是用当年恒辉帝国龙骑之一，传奇英雄洛特命名，当年英雄洛特凭个人武勇，力创地龙重骑与猛犸巨兽，为恒辉帝国奠定了占领巴哈姆平原的基础。而这曲叟，正是当年英雄洛特那支部队的帐下行军文书。

一片熙熙攘攘中，一位快腿加快嘴的小吏气喘喘地奔到老镇长面前，呼喘而道：“这次帝，帝都，选拔使者，是李，李文大队长！”

哗……

帝都使者的马队到达镇口时，小镇上的镇民们彻底沸腾了，诺和兰站在人群间也跟着众人的目光望过去。

“看呀，骑在前面大白马上的男子就是李文队长。”

李文队长年纪30岁上下，一身制式帝国轻甲，旧时代古典的贵族发型，嘴上两搓小胡子在如今的贵族圈里也颇为流行。

“竟然是李文大队长，听说他的背景可是阿萨尔家族呢！”

“阿萨尔家族的人吗，看来这次魂能者选拔帝都那里也是额外的重视啊。”

“阿萨尔家族的族长李维可是帝国的元帅啊，想来这李文大队长也不会很弱吧。”

“瞧他身后的大剑没有一百公斤也得有八十公斤，不是体质力达到20级的程度根本挥不起来！”

“我的天，咱们镇上魂力等级最高的也才16级体质力……”

听着众人对李文大队长的赞美声，诺和兰好不容易挤到比较靠前的位置。

“哇哦。”兰站到前边时，刚好撞见李文和他的战马从她眼前缓缓而过，“好帅呀！”兰似是十几年来第一次对男人如此评价。

对于兰的这句话诺倒是没有太多想法，目送着李文的马队缓缓驶进小镇，诺握紧了他那缠着许多布带的双手，心中默念着，“有一天我也会像洛特那般被大家崇拜！”

诺有些恍惚时，突然一只手拍在他的肩膀，“诺，你这是在对李文队长的羡慕嫉妒恨吗？”低沉的语调从诺的背后传出。

诺无须回头，也知道说话者是卡修，卡修总是低沉的说话，就像是在吝啬声音。

卡修、诺、兰同是小镇上的孤儿，自三年前他们便相依为命的生活在一起。卡修和诺同为十六岁，留着一头中分披肩长发，浑身散发的成熟与稳重，总是让人感觉不出这是一名仅仅十六岁的少年。

诺收回目光转身对着卡修语道，“卡修，我们一定会通过魂能者选拔进入到魂能者学院的，我也想成为洛特那般的英雄，为洛特镇带来荣耀。”

卡修看着诺有些激动地握着缠满布带的双手，那些布带下面是诺在锻炼力量中留下的一道又一道的伤痕，而诺的力量确实要比一般人都要高出许多。

给了诺一个表示肯定的点头，卡修只是在心中叹声道，“魂能者选拔又怎么会那么容易呢，选拔的结果有时候却和能力无关啊。”

诺的心中同时也在反复地想，“要改变这一切，不想再有人去欺负兰，只要通过选拔进入了魂能者学院，就能给兰买一件她渴望已久的公主裙，带上漂亮的花冠，而不是每到过节时只能领着兰到商店的橱窗前眼巴巴的只是看着！”

二人各怀心事时，随着李文的马队入到镇内，原本在镇口聚集的人群也逐渐涌入到镇中。

卡修左手一拉身旁正在深陷美女爱英雄之情的兰，右手轻拍也在发呆的诺的脑袋，“走吧走吧，明天会公示这次选拔的具体内容，到时我们一定会有机会的。”

诺伸手揉揉被卡修拍过的地方，手放下来时蓝色的双眼里透露的是一种渴望，是一种的执着。

镇口周围的人群渐渐散去。背对夕阳下，脚前是诺等三人的身影。他们的梦想，像这影子一样，很长，很长。
------------

第二章 魂能者

李文队长来到这里并没有拖沓，仅仅休息整顿一夜，次日天刚亮就令老镇长曲叟在小镇的广场中心修起两米高、百米见方的台子。

“帝都对这次龙辉行省的魂能者选拔有些额外的在意呢。”李文望着正在搭建的高台，有些不安的自语，伸手摸了摸身后的剑柄，似乎踏实了一些，抬头看了看东方灰蒙发的天空，自言自语道，“会变天么？”

晌午时分，高台搭好，一切准备妥当，老镇长曲叟以及镇内有些身份的人陪同着李文和他的手下站在搭建好的高台上。

台下小镇的居民们不用曲叟招呼，早已站满整个广场，更有些许人带着自家的板凳桌椅布置在广场上，仿若等待看一场戏曲演出。

诺、卡修还有兰他们三人也早早挤在人群中比较靠前的位置。

卡修穿着兰洗好的白色长袍，黑发垂下，有些旧时代古时文雅书生的打扮。一双黑眸望着李文那里，不过看的并不是李文，而是李文身前长桌上摆放的黑箱。

诺站到这里突然有些紧张，但随着手掌间增加的几分力道，眼神中逐渐带上几分自信，“这次选拔我一定会选上，这样大家就不会再过这种贫苦的生活了。”

诺想起与卡修和兰两人在小镇结识的时候，已经是三年前。三人挤在四处透风的废弃房子里，有时在小镇周围的森林里弄到野味，有时会采集一些野菜，有时也会在小溪里捕到比那时的兰长得还大的鱼。只是冬天里，挨饿挨冻已经成了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