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火天衣 (流神武车)

　　“青鸟，走了啦！”
　　远处响起了东方新的声音，天色已晚，看起来这些人没有在这里过夜的想法。
　　“大师再见。”
　　仇无衣恭恭敬敬地向北青鸟道别，说来也怪，蓝谢特和东方新都是平易近人的长者，但偏偏是北青鸟这个貌似不太难以相处的人反而更显亲切。
　　“嗯，后会有期。”
　　北青鸟恢复了平日的冷淡模样，向仇无衣略一点头，走向了自己的动力车。仇无衣赶上去几步，与其他人一起目送三位大师离去，今天与三人交战之后，着实感触良多。
　　烈级之上的天衣已经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不仅仅是星级天衣的强化，其中蕴含的能力更是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蓝谢特连空气都能挖掉的挖掘机，东方新直贯天地的筷子，还有北青鸟的战斗流程预想，仅凭着武器与力量战斗的传统武者思维是绝对不可能战胜的。
　　“嗯，然后这家伙怎么办？”
　　程铁轩指着站在地上呼呼大睡的酒鬼大师，有些犯愁地叹道。
　　“丢在这里也不太好，反正本来也是打算在这里过夜的吧，将就一下算了。”
　　身为一个女生，凌戚的脑子里完全没有应不应该和男生一起在外面过夜的踌躇。
　　“我来，你们先去看看房间。”
　　沙业主动担负了拖走酒鬼大师的任务，程铁轩带着众人回到了茶楼，结果的确发现了几个房间，用具也一应俱全，足够所有人在这里住宿。
　　经历了战斗，每个人的话都明显少了不少，包括仇无衣在内，越是回想起白天发生的每一幕，人就变得越沉默。
　　强大之路难道真的这么崎岖？
　　夜已深，仇无衣却辗转不眠，干脆一掀被子，从窗户跳到了屋顶。
　　烦躁。
　　凉爽的星空也无法打消的烦躁始终困扰着仇无衣，不是因为败北，而是迷惘。
　　如果不是今天的败北，或许依然会沉浸在每一日微小的进步当中吧，与林凤来一起作战的时候尚未感觉得到，可是三位大师出手之后，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将来的道路上又要面对怎样的血雨腥风？仇无衣不觉得畏惧，迷惘的原因反而是因为内心的兴奋。
　　“嗯？”
　　仇无衣忽然抽了抽鼻子，空气中仿佛真的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
　　错觉吗？
　　不是。
　　血腥气是切切实实的，自远方顺着风而吹来，这一带已然没有什么人，顺着道路向后返回十几里的话倒是有人家，不过血腥味传来的方向却不是那边，而是在深山的方向。
　　即使被蓝谢特挖掉了一大块，山依然是山，山势缓和，但范围极广，也不是什么无人出没秘境。
　　但这股血腥味莫名地让仇无衣感到不安，原因不是味道，而是隐藏在背后的某些东西。
　　怎么办？
　　响亮的鼾声一直透过了房顶，时值深夜，酒鬼大师一醉不醒，而周围也没有星星和月亮以外的光源，漆黑的丛山当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个人也许还能随机应变，万一有什么危险，每多一个人，就多了一份不确定的可能性。
　　仇无衣决定自己单独出击，反正在危急时刻还有心魂逆转，如此想着，仇无衣纵身一跃跳下茶楼，向着深山当中传来血腥气的方向奔去。
　　而茶楼之内寂静无声，似乎没有人意识到仇无衣的举动。


第130章 梦魇
　　也许是因为老天在恶作剧，今天晚上月光很是黯淡，薄灰色的阴云层层叠叠地笼罩在天地之间，只能勉强看到云雾之后的月亮虚影。
　　尽管还有一点点的月光，但这着实是杯水车薪，反而会让人心烦。
　　仇无衣翻过被蓝谢特挖出的空地，一个人潜入了死寂的山中，唯一的路标只有血的气味而已，气息很淡，若非仇无衣对这种味道特别敏感，或许根本发现不了其中的异样。
　　不高的山头上矗立着几从半枯半绿的不知名树木，也不知究竟是否还活着，然而这只是开始而已，又前行了百余步，翻过这座山之后，树木的种类和数量就多了起来。
　　血腥气似乎透过了眼前这片杂草一般生长的树林，仇无衣静下心来侧耳倾听，还是听不到任何异常的声音。
　　可是血的气味的确越来越重，这不禁令仇无衣剥下了平日温和的面具，显现出凝重而锐利的眼神。
　　仇无衣向前迈出了一步，当脚尖与半腐烂的树叶相互接触的瞬间，顿时响起了细微的沙沙声，这片树林倒是个天然的屏障。
　　如果真的顺着树林中央大摇大摆走过去，估计还没到目的地早就被发现了。
　　不过树林中生长的树木已经很高，好在大多不是常绿，所以干枯的树枝上还没有长出叶片，最多只有两三簇嫩绿的新芽。
　　仇无衣向着树梢顶端甩出了弦，轻巧地攀上了树顶，弦杀术最扎实的工夫本来就是借弦移动，对于仇无衣来说，用弦相互拉扯着在树梢穿行所发出的声音更小，小到几乎与风吹的声音无法分辨，尤其是在这风力强劲的深夜之中，风声很快就盖过了他前进的声响。
　　漆黑色的流影在树梢间飞速穿行，宛如深山传说中的鬼魅，轻盈迅捷的动作令人几乎分辨不出黑影与黑夜的区别。
　　血腥气随着前进而越发的重了，仇无衣心中的疑虑也随着鼻子中的味道而逐渐加重。
　　这似乎不是单纯的凶杀事件，但受伤者——或者死者毫无疑问是人类，从气味上就能分辨出来，然而流出血的似乎远远不止一人。
　　随便想想也能明白，事发地点距离住宿地点非常远，淡薄的气味是不可能飘到那么远处的。
　　于是，究竟发生了什么时间？聚众斗殴？集体决斗？
　　或者是——屠杀事件？
　　仇无衣的神色自从登上树梢以后就再也没有改变，整张脸如同被冷冻了一般，同样冷的还有他的心，他的指尖，他的全身。
　　血腥气每加重一分，仇无衣的身体就更加寒冷一分。
　　不远了。
　　虽然眼睛还看不到什么异常的事物，但气味传来的地点分明就在前面不远。
　　仇无衣放慢了速度，让身体自然地降落在一棵大树的最顶端，脚尖轻轻地点在树梢之上，居高临下地瞭望前方的情况。
　　经过了一番观察，却依然看不清楚究竟哪里不对劲，视野范围之内只有两种东西，树木和小山。
　　但空气中的气味却传递来完全不同的情报，就在前面不远，至少有十具以上的尸体。
　　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了么？
　　仇无衣的眉头轻轻锁了起来，大致权衡了一下利弊之后，脚尖向着树梢微微一点，跃下了藏身的大树。
　　这是一种冒险，仇无衣是比较谨慎的类型，之所以会铤而走险，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没有察觉人的气息。
　　附近似乎没有活人，除了血腥气以外，还有浓重的金属味道混杂其中，或许这里曾经有过其他人，但不是现在。
　　即便如此，仇无衣还是屏住呼吸，以最谨慎的态度走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山包，一边锁定了周围的空间，一边做好能够立即撤离的准备。
　　当靠近那个小山包的时候，仇无衣的心脏忽然狂跳了一下，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的原因。
　　高大约五六米，方圆十几米的山包在夜里看起来和其他的山岩完全一样，然而它们却不是真正的山。
　　“这究竟……究竟是什么人……”
　　仇无衣的牙齿猛然咬紧，即使紧握巨大战斧也不会抖上一抖的强健手臂在这一刻激烈地颤了起来，无意识中攥起的双拳骨节咔咔作响，仿佛在代替他的喉咙而咆哮。
　　这座山，是堆积起来的血肉。
　　腐烂的，半腐烂的，乃至新鲜的，有些已经化作黑泥，而有些却井然有序地层层平铺，这些肉块被沿着肌肉纹理分割成大小一致的碎块，其中隐隐看得到还有一些拆散的骨头混入。
　　这还不是全部。
　　脏器，血管，神经，筋腱，毛发，比医学用的解剖还要细致万倍，人体上但凡能够单分一类的部分无一例外全都被精细地剥离，堆积，而在血肉之山的最上面则蒙着一层展开的皮。
　　被杀的人至少有二十名，而其中只有少量的血肉是新鲜的，所以才迷惑了仇无衣的感官。
　　仇无衣自以为这辈子已经看到了足够多的残酷，可是此时此刻，翻江倒海的腹部无情地嘲笑了他。
　　“呜……”
　　终于，仇无衣忍耐不住精神上的酷烈拷问，弯下腰捂住了嘴吧，可是当他的目光与地面接触的片刻，心脏的猛烈震动立刻将喉咙口的呕吐感尽数压了下去。
　　地面积着一些血，绝大多数已经与泥土凝结成板，但还有一些极为新鲜的，新鲜到仍保持着流质的形态，使得附近看上去如同血海。
　　人的血流出之后只需短短的时间就会凝结，这些新鲜的血又表达了什么样的意义？
　　造成这一切的杀人凶犯很可能一直就在附近。
　　甚至它专门隐藏在暗处，等待的就是狩猎的一刻。
　　“呼……”
　　冷风中忽然响起了怪异的声音，粗沉，笨重，完全不似人类能够发出的响动，如果硬要找一件东西比喻，很像拉动的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