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做的事,很简单,只要你安安静静听我唱歌就行了。”
“是吗?那你来吧。”
陈玄奘听了,神色一正,从行礼里取出一块满是补丁,却很是素净的四方麻布铺在地上,随后认真而又仔细的将各种道具法器,依次摆上,最后从怀中取出儿歌三百首,翻开到第一页,然后摇起他那乐葫芦,酝酿一番后,开口唱道:“孩子,孩子,你为何这么坏,欺负,欺骗,为何你做出来。。。”
赵沈平一开始并未在意,只当一个乐子,只是渐渐地,随着那歌声,他好像想起了些什么东西,前世的,为人的,那些美好的,只是忽的,他心头变得有些憋闷,有些难受,有些狂躁。
而等他听到陈玄奘反复唱起那“乖乖,你快回来”时,心中竟升起一种暴虐的杀意。
赵沈平心智甚坚,所以他知道如此情绪,很不正常。
只是为何会如此?
难道陈玄奘的歌声里,真的有莫名的力量?
赵沈平不知道,所以他以极大的毅力,将那暴虐压抑,不过脸色还是开始变得狰狞,眼神变得嗜血。
陈玄奘恍若未见,依旧全身心的在唱。
倒是段小小和她的伙伴,看到赵沈平的样子,有些心惊胆战。
这妖怪是要被折磨疯了吗?
万一他发起狂来,不会殃及到池鱼吧!?
几人对视几眼,默契的往后退了退,到了战车边上。
赵沈平此时已陷入一种奇怪的状态,其一边是为人时的种种美好,其一边是残忍嗜血暴虐,互相冲突的矛盾,让他心中混乱无比,神志不清,如此,被压制的心魔,再次出现,赵沈平再也忍受不住,妖气逆乱,一口精血,当空喷出。
陈玄奘的歌声戛然而止。
他摸了一把脸,发现上面满是带血的唾沫星子。
眨了眨眼,陈玄奘开口道:“这位妖兄,你怎么受伤了?我只是想唤醒你的真善美,你怎么还吐血了呢,你没什么事吧?”
赵沈平吐了口血之后,虽然气息有些虚弱,身心却舒畅了不少,闻言忍不住上下仔细打量陈玄奘几遍,而后皱眉道:“陈玄奘,你这歌到底是什么鬼,我竟然还真看到了一些美好的东西,只是你难道没想过,我现在的魔性未消,又被你引发真善美,这两者发生冲突,诱发心魔,最后身受重伤,甚至有可能狂性大发,迷失本性吗?”
陈玄奘眨了眨眼,道:“有这么严重?我以前倒是未曾经历过。”
赵沈平嗤笑一声,道:“不过,你以前应该没少被妖怪打吧!”
“这倒是,那些妖怪,每次听我唱到一半,便对手动手,不过我不怪他们,只要能唤醒他们心中的真善美,我便是受在重的伤,也是无所谓。”
赵沈平听了,倒真心有些佩服这陈玄奘了,怪不得他会被佛祖看重,这心性,这觉悟,真是不出家,可惜了。
不过,越是如此,赵沈平反而越想度化他入魔。
太过完美的灵魂,总是招人妒忌。
当即,赵沈平擦了擦嘴角的鲜血,道:“陈玄奘,现在我听你的歌都听得身受重伤,如此,该轮到你配合我了吧?”
陈玄奘第一次碰到如此讲理的妖怪,当即笑道:“妖兄,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来,我一定配合。”
“那我就不客气了。”
赵沈平手一伸,以妖气掠过段小小手上的一根野兔腿,递给陈玄奘道:“你把这兔子腿吃了。”
陈玄奘见状,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妖兄,这我可没法配合你,我们佛门是有戒律的,不能吃荤。”
“可是,你刚才让我吐血了。”
“这兔子腿是真不能吃,要不你在换个别的。”
“你要不吃,倒也无妨,我们以后各走各的路便是。”
陈玄奘看了看野兔腿,又看了看赵沈平,忽的闭目,默念几声“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后,神色坚定的道:“我吃!”
第二百七十二章唯我方得清静(第一更)
陈玄奘吃了野兔腿,心中有种深深的负罪感,便默念佛经,一为超度,一为赎罪。
只是等到第二天天亮之时,他自禅坐中醒来,发现树林里只有他一人。
驱魔人和那妖怪都走了。
陈玄奘有些怅然若失,便收拾行李,往几十里之外的城镇上赶去。
那里有他的师傅。
走了半天路,直到正午时分,他才回到了那镇子里,在一个热闹喧嚣的街道上,找到了正在作画的师傅。
当即,他将行李放下,有些愧疚的双手合十,道:“师傅,我昨晚犯戒了。”
陈玄奘师傅是一个癞头的胖和尚,闻言他一脸笑意的转过身,道:“我知道,你昨晚吃肉了。”
“师傅,这你也知道!?”
“哈哈,那是当然,你吃肉不怕,只要你心中无肉,便是吃再多的肉,也不会破戒,若你心中有肉,便是没吃,也已经破戒。”
“师傅,你的话,还是这么深奥,弟子不明白。”
“不明白没关系,你只要知道你昨晚并未破戒,你只是想要度化一个大妖怪。”
“可我还是失败了。”
陈玄奘情绪有些低落。
那癞头胖和尚拍拍他的肩膀,笑道:“玄奘,不要气馁,最少你唤醒了他的真善美,不是吗?”
“但是他受伤了。师傅,那妖怪说他自身魔性未除,我又强行让唤醒了他的真善美唤醒,两相冲突,使他产生了心魔,身受重伤,我觉得我不仅没度化他,还害了他。”
陈玄奘说完,一脸急切的问道:“师傅,如何能将那妖怪的魔性除去?”
“那妖怪,魔性太强,只能依靠他自身的真善美,慢慢消磨,所以,你只要多给他唱几首儿歌便好了。”
“可是,他会受伤啊。”
“他受伤,是因为压抑了自己的魔性,不想动手伤你,这何尝又不是一种真善美,所以,为了他以后的安宁,便是受些内伤,想必他也不会在意的。”
“非要如此吗?没有一种既温和又有效的方式吗?”
“不经痛苦,怎见真我,你就放心去吧。”
“可是现在我找不到他了。”
“呵呵,他还会找你的。”
癞头和尚说完,便拿起陈玄奘的行李,将他赶走。
。。。
高家庄,悬崖之上。
赵沈平正在打坐静修。
鱼妖就坐在他身边,目无表情,沉默无言。
就像一粒沙。
自那日听了陈玄奘的歌后,他心中越发迷茫,心魔已经到了必须要解决的时候。
他要找一个能说服他自己做任何事情都理直气壮的理由。
为国家,为种族,为爱人,为自己,为长生,为力量。。。
都可以。
但,对他来说,却又都差点火候。
一如他前世大学毕业之时。
迷茫。
纯粹的坏人和好人,都很容易找到自己坚信的理念。
只有他这种说好不好,说坏不坏的平庸灵魂,容易踌躇。
若为自己,他做不到不择手段,若为大义,他做不到舍己为人。
辗转无数念头,他最终勉强找了个信念。
做一个纯粹的追求长生,追求力量的妖怪。
为此,他觉得也许可以不择手段。
如此他反复催眠自己,过了半月之后,心魔渐渐消散。
此时,距离段小小和陈玄奘来高家庄收服猪妖未成,反而将他激怒,已过去了两天。
这夜,赵沈平伤势尽复,便带着鱼妖,顺着猪刚鬣的妖气,一路追逐而来。
而等赵沈平在一处妖气弥漫的树林之内找到那猪刚鬣时,他已是兽形,一身长近两丈,体型庞大的黑色野猪。
在他前面,是散落一地的战车碎渣。
段小小、陈玄奘等人凝神以待,小心防备。
忽的,他眼神一动,看向猪刚鬣右侧的树林,那里龙行虎步,走来一人,其气势磅礴,状若猛虎。
三两步间,他跳到猪刚鬣身侧,双手紧握其粗大的獠牙,将其摔倒,而后抬起一脚,用力一踹。猪刚鬣庞大的身体,被踹了个跟头。
猪妖知道不是对手,爬起身来便往远处逃去。
那驱魔人见状,就要追上去将猪刚鬣收服之际,突然从天而降,一只巨大不满符文的脚掌,砰的一声,将他招式打断。
两个修为不错的驱魔人。
赵沈平嘴角微微一翘。
那两个驱魔人也是老相识,没几句话便吵了起来,就要先分个胜负。
这时,一剑飞来。
将他们两个分开。
而后,从山路上,走来一个面色有些苍白,用四个身穿白裙的老婆子抬着轿子撒着花的青年公子,其白衫胸口处,绣有空虚二字。
那人微微一笑,抬头望向深沉的天空,说道:“二位同道,那猪妖虽走了,但此处却还有一个更厉害的妖怪。”
“妖怪,在那呢?”
那住着拐杖的天残老人,往四周打量了一番。
“你这老瘸子,真是脑壳生锈,你没看那什么空虚公子往天上看吗?那妖怪自然是在天上。”
闻言,场中众人,齐刷刷的抬头向上看去。
赵沈平见状,破开云层,缓缓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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