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碑 (余文溪)

他一时思绪万千，猜测到了陌迁道谢的可能，但他却不敢往那个方向深思，因为实在太过骇人。

只有那名站在角落的青袍少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白皓的身器合一，促使陌迁领悟了心剑合一，这对于陌迁来说就是一桩大造化，能够给自己带来大造化的人，无论他是对手还是朋友，都值得道一声感谢。

看了被摧垮的白皓一眼，那名青袍少年缓缓地朝陌迁走了过去，待走到陌迁身前时，他笑了笑说道：“心剑合一，果然与传闻中的那般厉害。”

“你是谁？”

陌迁眉头微微一皱，眯着双眼看着青袍少年说道。

虽然眼前的青袍少年看起来极为普通，就如一名落魄的书生般，连身上袍子都洗的发白了，但陌迁却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令自己心悸的气息。

“天澜大陆顾宣。”

青袍少年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凝视着陌迁那双清澈眸子说道。

“什么！他就是顾宣？”

“天澜大陆顾家的那名疯子？”

“他...竟然是顾疯子！”...

还未等陌迁回应，周围的少年们就惊呼出声，有些人脸上甚至露出了惊骇之色。

听到少年们的议论，陌迁这才知道青袍少年的身份，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招来了一名疯子。

他以前虽然并未听过顾宣的名讳，但从那些人的议论声中他明白，顾宣来自南川域的中心，是天澜大陆最有权势的顾家子弟。

在整个南川域，最有权势的并非南川王朝，而是南川王朝的顾家，顾家传承悠久，在南川域所有权贵中底蕴最深。

可以说，南川域顾家的意志能够左右到南川王朝，哪怕南川王都要对顾家之主礼敬三分。

在南川王朝中，除了南川王之外，顾家之主也是最有权势的人，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顾家之主是百官之首，不仅是当朝太宰，还是前三朝的太宰，哪怕南川王位换了三代，太宰之位却从未变过。

可以说，南川王朝中的绝大多数权贵，都以顾家为首，甚至有一些还是顾家的附庸。

若不是因为三院意志约束，顾家之人早就成了南川域的王，甚至是真正的王族。

然而，因为三院的约束，没有哪个家族能够成为南川域的王族，哪怕历代王室，也只能称为王室，而不能成为王族。

因为每个时代南川域都会由三院举办一次封王战，而南川王也只能在封王战中诞生，凡是朝中权贵子弟都不能参与到王位的争夺中去。

在各大星域中，也只有南川域最为特殊，其它星域中的王位，也都是从王族中挑选继承者。

故而，也就使南川王朝形成一种换王不换臣的局面，历代的王都不能出自同族，也不能出自南川王朝的权贵之族。

正是这种局面，才使每一代的南川王在刚登上王位时，因为没有深厚的底蕴，都无法彻底掌控王朝权力。

三院定下的这种规则，也是为了更好的磨砺南川王，一切的权力只有靠南川王自己去争取，一旦南川王彻底掌控了王朝权力时，也就是南川域最有权势的人了，那种由自己争取而来的权势，才是真正的权势。

只有真正有权势的南川王，才能更好地统领王朝走向高峰。

南川王朝每一代王者继位，想要让那些权贵彻底臣服很难，这也使顾家在王朝中的地位越来越稳固。

顾宣则是顾家当世最杰出的子弟，可以说是顾家举族之力培养出来的天才，他的实力，若放在三院之中，可以说是真正的第四人，只不过他并非三院中的门生，无法排到三院绝世天才的榜中。

据传，早在半年之前，顾宣就横扫了南川域各大天才，甚至与三院第一人交手都能够从容退去。

在南川域的少年们眼中，顾宣就是一个疯子，比灵院文溪还要疯狂的疯子。

因为他刚出现在世人眼前时，实力连绝世天才中排最末之人都不如，那个时候他还是温室里的花朵，没有经历过任何风浪，空有一身修为却没有相应的战力，他为了使自己快速成长起来，便不断挑战各大天才，以战养战。

当时，不到一个月时间，顾宣受到的重创不下于千次，挑战过的天才不下于万人，每一次他都挺了过来，并发生了极大蜕变。

可以说，顾宣是以鲜血洗礼己身，在血与骨中寻求蜕变，算得上南川域年轻一代中经历过最多生死之战的少年，大半年的磨难，也是他成长到了快临近三院第一人的那种高度。

如他这等人物，令人怎能不忌惮！

第十四章 两个疯子间的战斗

陌迁皱着眉头，静静地听着旁人议论，从旁人口中，也使他对顾宣有了一定了解。

少年们都认为顾宣是个疯子，然而却不知道就在之前，顾宣却在角落里将陌迁称为疯子。

能够被顾宣称为疯子的人，自然是能够得到他认可的人，故而，他也未打断少年们的议论，与陌迁一样，只是静静地听着。

他很想知道，在陌迁对于自己有了一定了解之后，若自己再对陌迁出手，陌迁对自己会是怎么样的态度，这对于他来说很重要，或者说，对于他身后的家族来说很重要。

可以说，在他挑战过三院中那三人之后，就再也没有绝世天才愿意与自己交手了，哪怕之前那傲气十足的白皓也不愿意。

“顾兄为何而来？”

陌迁脸色平静，凝视着顾宣问道。

他在顾宣身上没有感觉到敌意，但却感觉到了对方身上若有若无的战意，这使他心中有了一些猜测。

“久闻陌兄战力超群，顾某此番只是为了与陌兄论道而来。”

顾宣对于神碑并无兴趣，似怕陌迁有所误会，开口解释了一句。

“请。”

陌迁眸光微凝，心想果然与自己所猜测那般，朝顾宣施了一礼道。

轰！

得到陌迁的回应，顾宣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朝陌迁回了一礼，便一拳朝对方轰出。

没有多余的话，两人似乎怀着同样的心思，只为逐道而战！

席地而坐互相探讨大道是论道的一种方式，以战磨练道法同样是论道的一种方式。

多数人论道都会选择席地而坐相互探讨，但对于陌迁与顾宣这样的人来说，最好的论道方式莫过于大战一场。

两人都以基础拳法出击，但这种最为基础的拳法，在他们身上却打出了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璀璨。

拳头相撞，爆发出的神光伴着大道之音响彻，虚空上那无尽的符文，若大道真谛显化般，充满了一股极其玄妙的气息。

几十招之后，两人都未讨到好处，嘴角都溢出了一丝血迹，但他们的脸上却无一丝不愉，反而流露出兴奋之色。

无论是陌迁，或者是顾宣，都如遇上了最可口的猎物般，眸子中闪烁着炽热光芒。

“都是疯子！”

白皓虽然被陌迁击伤，颜面也因此大损，但他却并未离去，退到了人群中观战。

当感觉到陌迁二人身上的战意越来越浓时，他不由暗骂一句，觉得陌迁二人简直就是疯子，为战而生的疯子。

虽然他也很喜欢与人战斗，但他却不是为了以战来提升实力，而是为了打出自己的威名。

但陌迁与顾宣，则是纯粹为了提升实力而战，他们是为了提升实力，哪怕生死大战都愿意的疯子。

一想到自己之前那目中无人完全看不起陌迁的姿态，他就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心脏都急剧跳动起来。

锵！

陌迁喜欢用剑，顾宣同样也喜欢用剑，几番拳**锋后，两人都取出了长剑，在虚空上不断交击。

戮仙剑古朴无华，就如废铁铸成，而顾宣的剑看起来同样很普通，没有一丝光华。

然而，这两柄毫无光华的剑每一次相迎，虚空上都爆发出了璀璨刺目的光芒，那股毁灭性的波动连虚空秩序都无法压制。

虚空在摇颤，裂开无数细缝，剑影若光般极速，刹那间两人就交手了上百次。

“无始无终...”

始终之术一出，两朵莲花在虚空绽放，一朵弥漫出浓郁的生之气，一朵却荡漾出荒芜毁灭之气。

一始一终，两种截然相反的道，在陌迁身上完美地融合，没有相互排斥，反倒凝聚出了相辅相成之势。

那两朵莲花相融，随即化作一道璀璨剑光，似能开天辟地般。

“一力镇天地！”

顾宣大喝一声，手中的长剑轻轻一挥，迸发出一道锐利剑芒，伴着刺骨的寒意席卷而过。

一道剑光，却如顶天立地的巨人挥出一拳，有一种一力破万法，一力镇天地之势！

轰！

两道剑光相撞，那种气势比之星辰相撞还要骇人，若两人的修为能有那些巅峰强者深厚，这一击恐怕真能毁天灭地！

两人都因大战而迷醉，浑然未觉那些观战的少年们脸上都露出了惊恐之色，更未注意到地面上早已布满了无数大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