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剑帝 (方寸乱)

白灵直言问道。

男子见她如此不待见自己，也是略微有几分无奈地笑了笑，转而则是开口回答道：“已经上山了。”

闻言，白灵神色一凝。

所谓\'上山\'，寻常人或许不一定会明白，但是她却很清楚。这灰涩一片的魔界之内，若称得上山，便就只有\'无神不周山\'了。而传闻之中\'无神不周山\'是初代魔君得到大造化的地方，也是初代魔君葬生之地。上面有什么，她不得而知，但是她可以确定，必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让路。”

或许白灵已经意识到自己走错了一步，但却还是没有放弃，哪怕最终带他离开的希望再怎么渺茫，她也要用尽一切的可能去尝试。

正如曾经。

“白灵前辈，事已至此，何必还要一意孤行呢？”男子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过有些东西不能说，并且也不好解释，此刻白灵的状态，与其和她解释这些，不如还是劝她打消念头来的好一些。

“让路。”

白灵再度开口。

而男子见她根本听不进自己所说的话，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放弃了，摇了摇头，则是向后向后退出一步。而随着他向后退出了一步，海浪也跟着向陆地之内深入了半丈。

白灵于虚空之中轻点一步，身姿则迅速划过虚空，转眼之间便就进入了这灰涩之地。而在她进入魔界范围之后，在她身周十丈之内，却依旧保持着如同外界一般的色彩。

她经过了男子，而并没有分毫的停留于犹豫，径直是向着无神不周山的方向前行而去。

……

此刻，云方景脚步依旧在无神不周山中前行。

只是在他经过了百丈之后，往后的每一步都有些艰难，并且一股股的意蕴冲刷着他的全身乃至心神，并且冥冥之中牵动着他内心中的某种情感。

不觉间，一股记忆涌上心头。

……

“既然你如今一穷二白，就叫苏白好啦。”

……

“我不希望你堕入魔道。”

……

“你答应我的，一定要等我出来。”

……

脚下的步伐逐渐开始脱离意识，每一步虽然沉重，但却无比坚实。而那无数的话语，此刻在云方景脑中回荡，牵扯着前世今生的记忆，无数的碎片，最终逐渐连接起来。

杜灵汐是一大氏族族长之女，偶然遇到遭屠门而父母双亡并且失忆的苏白，便让他成为童养夫（杜灵汐救赎了苏白所以苏白真心喜欢她），但却还是因为族规严明只能够生活在近旁小山村，并被单独告知必须要有绝对的实力才有资格与她在一起，数年后苏白恢复记忆替族中复仇花费十年，回来之后杜灵汐病倒。

苏白寻访各地，最终在道盟三大势力之一，灵山之下长跪十三日方才得意被召见，随后得知杜灵汐是万道荟萃之体，必须持续修炼否则会被万道所吞噬，苏白是凡夫俗子，唯一的办法只有通过离道而入道，走万道之外的道路才可以窥破大道。

这被天下视为魔道，苏白在所不惜，以剑道而入逆天之道，窥破天地万道，三年不眠不休炼出万道精粹，引入杜灵汐替危在旦夕的她度过此劫。但只凭苏白对她引入天地万道会令她道基不稳，只有激励她加快修炼，便有了“菜鸡”这一称呼，但怕她因为令苏白堕入“魔道”一事自责，所以苏白没对她说万道荟萃之体的事情，有了苏白的激励，她修炼愈发勤奋，并且因为苏白的一次引入万道精粹，所以她修炼起来也轻松许多。时间一晃又是三年，平静的日子被道盟的人打破，以讨伐“魔物”为由要捉拿苏白，送去正法。

苏白怕因此杜灵汐就不再修炼，于是留下一句让她好好修炼之后，便离去。之后一分别就是百年，为了让杜灵汐知道自己在变强，他便杀掠大量恶人或者假好人，让天下都知道他这个魔在变强，此间他绘制了“山河图”以记录剑道，随后又从万道之中明白了世间天道的残忍本意（通过凡人修炼而将凡界的极致意蕴传给他，榨取凡界最后的价值，随后令苍生不死单毫无感情，沦为奴隶），便将逆天之道也封存于山河图之内。

刚好与杜灵汐分别相隔百年那一日，杜灵汐为寻求一个答复而带着道盟讨伐苏白，决战之际苏白在最后的交锋之时收回力道张开手臂等待一剑刺入，而杜灵汐的想法也与之相同，结果谁也没死，但两人的感情融入了山河图之内，彻底炼成了山河图。

苍天被惊动，派出风雨雷电四大神，炼成山河图之后的苏白轻而易举地击败了四大神，并下决心要摧毁苍天的计划，苍天无法来到凡界，只能降下灾祸，这给了苏白很多的时间，在天下人的讨伐之中，两人逍遥而行来到了南天尽头菩提树下，苏白助杜灵汐彻底成就仙道，在杜灵汐入关之前苏白对她说“入仙之后要试着放下憎恨，其实因果循环都是必然结果。等你醒来之后，你终于可以叫我一声菜鸡了”。而当杜灵汐登仙之后苏醒，才发现苏白已经自刎以谢天下，从而让“苍天”掉以轻心，借机以自己的所有力量，封住了凡界与天界的通道，而山河图则在“苍天”的最后一击中四分五裂散落凡界，只有顺应天时才会再度出现（出现过两次，一次是荒古盛世，一次是现世），同时因为天界与凡界断了联系，凡界的天地灵气也日渐稀薄。

刚醒来时，杜灵汐认为是天下人逼死了苏白，要杀尽天下人，刚一动念身前便落下了山河图中，描绘了两人感情的部分，了解了他的用意，他是以自己的方式守护了天下人，虽然她恨他的自私，但却更爱他的一切，所以决定等待天道轮回，等他重新转世。

……

位于无神不周山之巅，云方景孤身伫立。他并不在乎曾经如何，纵然曾经他是苏白，但现在，他是云方景。

……

南海，菩提树凋零。

树下，杜灵溪眺望。

灵墟门前，万级阶梯埋于碎石之下。

断壁之上，云晓梦同样眺望着。

……

命运不公，云方景不会选择抱怨。他站在无神不周山之巅，目光直视苍穹。

“苍天，该还债了。”

（全书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