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醒与迷蒙之间,萧远悠似乎脑中什么东西松动了一下。
他看到一柄刀,一柄双手直刀,全长五尺(近1.7米),刃长三尺八。刀柄为湛蓝色,带有鬼面刺绣。刀身反光澄澈,长而直,类如长剑,仅刀尖一捺,刀身没有弧线,简单而优雅。
“这是……”孙思邈按揉他的百会穴,用冷水把他胸口一激,萧远悠顿感神智清爽:“我去,这什么药?我感觉?我感觉!我感觉……哎,这药是不是‘伟’字打头的?”
“迷幻药,你感到的都是幻觉。”
“幻觉啊……”
可是幻觉怎么会这么细致?这段幻觉又是从哪来的?为什么会没来由的看到这把刀呢?
“这药最好不要常用,只是你失血过多破例使用。”孙思邈皱着眉,把刚刚煮好的药汁再给他喝了一口,然后取了一副膏药用火熨热了,啪地贴在萧远悠腰侧的伤处,直痛得他倒吸口气。而且这个痛觉似乎不会消退,而是越来越痛,难怪孙思邈说要维持神智比较难熬。剧痛之下,萧远悠当时就把那幻觉抛诸脑后,此后犹如失忆一般再也想不起来。
孙思邈这边看手里的淤血清干净了,便给他敷药包好了伤口。完事打了个哈欠:“我先去休息了,最后实在忍不住的话,便让乔明给你施针。”
萧远悠疼地要抱肾痛哭,却还是咬着牙道:“忍得住,忍得住。”
第43回 求仙问药(八)
他的外伤都在其次,主要是经络受损和失血。从当晚一直挨到第二天早上,萧远悠终于坚持过来了,而孙思邈的药用得相当高明,直至早上换了一次药,吃了几颗外丹。再喝了两顿药汤之后,至正午,他的身体就恢复了七七八八。
“多谢孙真人搭救。”
“嗯,同舟共济也。”
午后,萧远悠在后堂孙思邈的居室拜访道谢,他的房间如意料中的简单。虽然愿意拜他为师的文坛名宿多不胜数,但他的寝室内连副挂字画都没挂,只有几柜子书和几箱子药。此外就是后院没有地,而是一汪水,池潭里养着五色锦鲤。
孙思邈盘腿坐在边缘,拿着一小盘糠皮慢慢喂鱼。他的神态外貌,和行为举止虽然都是年轻人的样子,但那种舟随水去,水寻江流的自然谦和之感,却犹如仙人一般。这种气势和李白的神韵有三分相像,不过李白像是一柄剑,而他却像是一块玉,润玉。
萧远悠探头趴在他身边,看着鱼,鱼当然没看着他。等他探手过去,鱼一拥而散。等他抽手离开,鱼又汇聚在孙思邈身边。反复几次后,这群鱼似乎是要罢工了,就把萧远悠看着,也不动也不吃。
“成精了!这鱼有灵性啊。”
孙思邈微笑道:“佛家说万物皆有灵,道家说万物皆有炁。具体如何,现也不做濠梁之辩,只知——连鱼也瞧出了你求功心切啊。”
难道被看穿了是在行功,萧远悠装傻道:“求什么功……”
“你不言,自有不言的道理。不过,说来我或该谢你。”
“啊?不是吧?”
“我的小徒乔明,昨夜见你忍痛行功,深感己身求道之惫懒、滞缓,汗颜之下,一早便去学着长辈外出游历了。”孙思邈把剩下的糠皮都倒入鱼塘:“多见见名山大川、风土人情,对视野和道心都有好处。”
结合这药王的亲身经历,萧远悠感叹道:“难怪您像孙猴子一样行踪不定。”
孙思邈一愣:“孙猴子是——”
“就是之前说玄奘法师的大徒弟。”
“哦——”孙思邈听过就罢,继续刚刚的话题:“求道是靠明悟,我也不便直斥其非,毕竟他也有自己想走的道,我的一己之见又怎能耽误他的求道之心。”
萧远悠插嘴道:“人各有志。”
“精辟!”孙思邈又道:“总之,多谢你了。”
“这倒没什么……诶话说,原来我行功的事情谁也没瞒过去啊,李白和您都不说了,连您的徒弟都看得出来……既然您看得透我也就不装了。”萧远悠小心地看了孙思邈一眼:“据一些仙长前辈所说,我们门派的这套功法还有些缺陷,属于旁门左道。”
“是有些风险,但也不失为一门奇门道法,还不到旁门左道的地步。”孙思邈是内外丹道修为都很高的人,而且比起只修内丹的罗贯中,唐朝时期比起明初,道法更发达和全面,所以他的眼光也犀利一些。
“毕竟求道者所图的是天地间那条唯一的法理,远超于任何帝王功业,若没有风险何谈求道。”
“爱拼才会赢。”
“精辟!”
“我们门派的祖师创出这套功法时,是效法与您同时期的张僧繇真人。”
孙思邈当然没见过张僧繇,但两人一个南朝一个北朝,属于同期人,自然也听过这名字:“这么说来,你门与灵宝道还有渊源?”
萧远悠展开了自己的羽衣(刚刚取回):“我就是灵宝道的支流门人啊。”
“原来如此。”
“鉴于门人长辈一直对这个功法的弊端避讳不谈,所以我想求真人指点一下,这套功法的弊端到底是什么?”
“嗯……却没想到你们行功之人也不知道其弊端?知其然便可调理,不知其然,便有危险了。”
“啊?还真有啊!”
“的确有。”孙思邈先去取了一支笔和一块木片,上书三个字。
萧远悠念到:“主、觉、生?”
“常言道三魂七魄,人的神识不能够超脱物外而去,就是因为神魂生来不能三魂归元。”孙思邈指着第一个“主”字:“这是人三魂中的,这一条归天道所挟,因此有人行功得道,天道第一刻便能知晓,所以会有天罚降灾。”
萧远悠惊道:“还真有啊!”
“的确有。”孙思邈又指着第二个字:“这是,由地道所挟。人生而为善,若多行不义,逐渐积攒罪业。地道挟持觉魂,恶有恶报,便有了因果报应,也就是佛家所说‘六道轮回之苦’。”
萧远悠又惊道:“果真有啊!”
“果真有。”孙思邈指着第三个字:“由人自己所挟,也有一说是为肉身所缚,主管人的精神。道家修炼,先是锻炼七魄,然后就需要同等境界的来稳定修为。这一魂,也就是我们日里所说的‘道心’。”
“真有啊!”
“真——有。”孙思邈继续道:“你们的行功似乎便是以一种极迅速的方式锻炼生魂,其的确能够加快境界的提升,但若每次行功不经散功调理,很容易便会损伤生魂,导致‘结丹’前期,体内再难有二次进境。况且,就算能够散功,其生魂劳损,也需要时日休整。”
原来结丹之前还可以再炼气一次,这个绝没有听说过。萧远悠已经震惊了,他没料到乱真化虚法居然是这么厉害的一套功法——相对于现代道门世界来说。其次也受惊于这种追求极限效率而断人后路的练功方式。难怪阳鑫说自己“一生结丹无望”,便是源基于此。
这条消息
对乱真道很重要。
“那,有改进的方式吗?”
孙思邈摇头道:“我并不了解你等功诀的要领,也未能洞其细微,只能粗略观察一番,如何能改?况且这套功诀的确精妙,犹如一张针织绵密的布帛,乱动一分,或许反而有害其周转之理。改进是不行了……”孙思邈看他神情失望,安慰道:“不过替你调理一下损伤,倒有方法。”
“我居然先为大众着想?”这位掌教真人惊了,心道:“对,我应该先顾好自己再说,嗯,以后要记住,这种董存瑞精神属于不良习惯,要尽快改掉。”
另一边,孙思邈都习惯等萧远悠说一句感叹语气了,结果这次没等到,干咳两声:“咳咳……我说你行功过急,就是因为你在行功时,不等散功就匆忙再次行功(刷题流)。导致生魂已经有所残缺,但即便如此,你那依然执着于求道的精神,宁愿死也不肯停止行功,这一点十分令人钦佩。老道也自感不能与你这般苦行相比。”
他这句话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我孙济天服了。
按照药王的分析,乱真化虚功每次行功结束后,一定要等散功,即便是散功后也还要静养一段时间。而萧远悠不仅用刷题流一路猪突,而且自修炼乱真化虚以来只散功过一次功,外带兼职取材写小说,静养是什么鬼听都没听说过,连药王都服了。阳鑫说萧远悠与转化效率极低,恐怕就是因为生魂受损的症状之一。
“呃……区区伤患,与大道之魅力相比,又算什么?”萧远悠慨然不已,感叹风雨中这点痛的悲壮之下,心里骂道:“卧槽我的心好痛!肾也好痛……”
第44回 求仙问药(九)
后面萧远悠便配合着孙思邈给自己调理身体,期间有空也谈天说地。孙思邈其实是个很博学的人,不仅对于医术,他对琴、棋、书、画、马术、文章、道学、数学、丹道……都有相当高的造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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