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步 (一指城空)

　　“服。”蒋忠突然仰天大笑，“贼老天给我安排了这命运，我心服口服！”
　　他的目光在身后扫过，满眼只有鲜血和死亡，越过文六院的残垣断壁，放眼浩大而古老的圣院，心中不由得升起无限悲戚和感叹。
　　藏龙卧虎的圣院今日安静的可怕昔日谈天论地的好友却在此时选择沉默辉煌的一生竟要在旦夕间化作浮云。
　　怎能不悲？怎能不叹？
　　他看着张军保，恨得咬牙切齿，冷声道：“我知道就算我死了你也不会放过我孙儿，所以……”他发出一道惊天动地的嘶喊，声音似乎跨越天际，沟通阴阳两界。
　　地狱来的恶魔将他彻底化作疯狂的魔神！
　　“地狱有你一席之地！”他的声音粗犷而狂野，执著而癫狂。
　　世间有一种修士，不疯不成佛！　　
第037章 疯人（1）
　　蒋忠的癫狂彻底将自己推向绝路，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搏斗。
　　两名长老赶来，见到这一幕骇然失色，惊道：“他已经彻底疯了，我们必须全力出手，否则就让他逃了。”于是两人不再保留，手一挥武器出现在手中。
　　就在那两名长老杀过去时，张军保也大喝一声朝着牌坊上的蒋忠杀去。
　　一时间，尘沙瓦砾奔走，雷霆哀鸣不断。
　　四大强者忘乎生死成败，一心置对方于死地。仿佛间，他们又回到了遥远的过去，在他们还是凡人的年代，一切都是那么的艰难。
　　三名长老竭尽全力，竟然无法将蒋忠诛杀！
　　不知为何，他们总觉得处于癫狂状态的蒋忠身上多了某种可怕的存在，那种存在让他变得更强，仿佛生了三头六臂的魔神。当然那是以夺取他的理智为代价的。
　　天地也变得凄冷昏暗，狂风如刀。
　　张军保积蓄已久的一招终于出，如同一头蛰伏万年的蛟龙，直接破开虚空。蒋忠似乎有所察觉，空洞的双眼露出几分忌惮之色，如同毒蝎转身，双掌直接迎向张军保，不过刹那间后者便倒飞出去，满嘴鲜血。
　　张军保捂着胸口，料定蒋忠吃了自己全力一击，此时必定气力虚弱，于是大喝道：“趁现在诛杀他！”
　　另外两名长老闻声而动，几乎是在一瞬间便来到蒋忠头顶，两股庞然巨力轰然而下。光芒散去，露出两名长老狰狞的面容。
　　蒋忠如同承受了两座山脉，表情异常痛苦，终于不堪重负，双膝一曲跪在地上。然而事情并没有如此结束。两名长老突然气势大增，想要一招彻底解决对手。
　　“结束吧！”一名长老大喝道。
　　“去死吧！”另一名长老声音有些艰难。
　　蒋忠的身子越来越低，一切都在这一刻化作齑粉，地狱的大门似乎即将打开。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蒋忠必死无疑的时候，后者的眼中突然冒出银白色的光芒。
　　“啊！”两名长老出痛苦的嘶喊，瞬间便被那束光芒吞没。
　　“这……”张军保望着这诡异的一幕大惊失色，两名长老的惨叫在耳中逐渐变小，最终彻底消失。“生什么了？”他望着那种诡异的白光，眼中满是恐惧，惊恐地向后退去。
　　白光逐渐散去，直至消失，宛如舞台的幕布一般掀开，露出里面的真相：两名长老依然保持原来的姿势，就连他们脸上的狰狞都不曾变过半分，似乎永远凝固在那一刻。
　　当蒋忠收回双手的时候，他们亦随风飘散，化作虚无。
　　“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张军保脸色惨白，双腿竟然不停地颤抖。蒋忠没有回答，空洞的眼中只有一片死寂，一步又一步，朝着张军保而去。
　　“蒋信在哪儿？”张军保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掠过一抹极其疯狂的神色。他的视线在广场上扫过，然后落在了某处，那里一个圣院弟子满脸惊恐。
　　他快掠过去，一把抓起蒋信，竟然是要把他当做肉盾。“我就不信这一辈子都会输给你！”他疯狂地说道，“我一定要在你死之前赢你一次。”
　　望着浑身鲜血的蒋信，蒋忠那双空洞而无情的双眼终于有了一点波动。“我的孙儿……呜呜……放开……”
　　“哈哈，果然如此！”张军保更加兴奋，然后他用一只手支起蒋信的身子，隐藏在后者的身后，大声喊道：“爷爷，救救我，快救我！”
　　“不！”蒋忠终于出一声大喊，身子突然一颤，彻底从疯狂的状态脱离，“放开，不，啊……”他痛苦地嘶喊。
　　“哈哈，快来救你孙子啊！”张军保露出阴森森的牙齿，声音比毒蛇还要冰冷，令人毛骨悚然，“……你孙子就在这里，快过来啊！”
　　“张军保，畜生，我不杀你有辱我蒋氏家族列祖列宗！”蒋忠大喝着冲了过去，然而就在他出手时，张军保突然用蒋信的身体来抵挡。
　　他知道，今天他活不了，他的孙子也活不了，心中的悲伤和愤怒交织，最终演化成无穷的仇恨。
　　“爷爷……”蒋信睁开了眼，迷茫地看着那个熟悉的人影，后者凌厉的手掌朝着他而去，“我又犯错了吗？”
　　这一刻，蒋忠只觉眼睛一酸，心中的隐藏多年的感情终于在这一刻浮现，并击溃了他的理智。那一掌终究没有打出去。
　　“嘿嘿，”张军保得意的声音在蒋信的背后响起，“老朋友，让我送你走吧！”
　　蒋信不知道生了什么，但是当他看见蒋忠的脑袋被一只手无情地抓掉一半的时候，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过了好久，他才喊出声音来。
　　“老疯子，老疯子，不，老疯子你不能死，”他揪着蒋忠沾满血迹的衣领，不停地摇晃，“你说过老天爷都杀不死我们的。”
　　张军保大笑着，看着自己多年的对手的鲜血不断在瓦砾中蔓延，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看着蒋信的背影，“我杀了你们，是不是比老天爷还厉害了？”
　　“恭喜师尊！贺喜师尊！”那名弟子见蒋忠已死，也上前道贺。
　　“你，你这个混蛋！”蒋信愤怒得眼白都露出来了，转身直接朝着张军保冲杀过去。然而，他哪里是张军保的对手？张军保手一挥，直接将他击飞。
　　虽然蒋忠已死，但是张军保却没有完全泄愤，他朝着蒋信走去，戏谑地说道：“哈哈，我要好好折磨你，让蒋忠在地狱里都不得安宁！”
　　然后就在张军保走过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那名弟子的惊叫声。“师尊小心！”那名弟子喊道。
　　“吵什么吵？”张军保有些愤怒地转身，然而下一刻他却彻底怔住了，“你……怎么……”
　　他无法理解，有什么力量能让一具尸体重新站起来。还没等他从惊愕中镇静下来，对方已经冲了过来，紧接着他只觉得胸口被撕裂了一般。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没有任何预兆。
　　“你……”
　　鲜血填满了他的喉咙，他依然能看见蒋忠仅剩的那只眼睛里的空洞，没有一丝情感。在这最后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蒋氏家族的癫狂中隐藏着一个巨大秘密。
　　他想将这惊天的现告诉世人，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喊出半点声音。“我又输了！”这是他脑海里最后的叹息。
　　
第038章 疯人（2）
　　两人的恩怨随同他们的生命一起消逝，直到最后的一刻，他们的身体依然傲然伫立。
　　也不知过了多久，废墟中幸存的皇卫军将士们才慢慢走出来。在这可怕的一战中，在尘埃落定时，他们依然处于难以置信的状态。
　　“师尊……”那名圣院弟子轻声唤了一句，却没有任何回应，“师尊，你没事吧？”他又唤了一句。在他的印象里，自己这位师尊力能通天，绝不会这般轻易死去。
　　“师尊……”他喊道，同时用手轻轻触了一下，结果师尊应声倒地，“啊，这……”看着张军保毫无生机的遗体，又看了看蒋忠，后者的手臂依然在师尊的胸膛里，“这不可能！”他痛苦地喊道。
　　他叫王忠列，出身登云城某贵族家庭，在圣院里身份算是低微的，然而偶然一次机会让他成为了张军保的跟班，平时也就打打杂。不过事无巨细，他都会尽心竭力，因此这才有今天。然而一切希望都随着师尊的死而破灭了，一切努力成了浮云。
　　“该死的……”他不停地叫骂，用脚狠狠地踢在蒋忠的遗体上。此时的蒋忠，被一脚踢得老远。
　　“不……要！”声音里充满哀求，还有痛苦。蒋信如何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若是以前，他一定可以阻止那个侮辱祖父的人，可是此刻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站立起来，只能不断哀求。
　　“啊，你居然还没有死！”王忠列突然转过身来，怒火似乎突然找到了突破口，眼里有可怕的火焰在燃烧，“对，就让你来偿还，让你来偿还，我所有的努力，哈哈……”
　　对于压抑多年的王忠列来说，折磨一个落魄的公子哥是一件无比愉悦的事情，那种快感可以让他忽略整个世界。
　　蒋信没有求饶，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呻吟，这让王忠列大感遗憾，于是下手也更狠，使出了他知道的所有能折磨人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