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巷,昔日里林青最常去的一个酒馆。
二楼,坐在临窗之位上,林青俯视着下方来来往往的人流,却生出了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他已经不属于这里了,这里也同样不属于他。
慢慢地喝着酒,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突地,他的嘴角微微一勾,一道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了。
“十六年未见,你还是这般的胖。”
心中一声轻笑,林青在桌上留下一块碎银后,身影便无端地消失不见。
“兰儿,我回来了。”
忙碌了一天的事情,到最后却被人再一次顺手牵羊,周胖子心中忿恨难止,但回到家门前的时候,自然地,他还是收起这一心思,又捏了捏胖脸,挤出了一副高兴的模样,并推门走了进去。
家中似是没人,没有听到声音。
“这个时候会去哪里了?”
心中微微一动,周胖子倒也没有在意,只是如平常一般,去洗了把脸,然后走进了里屋。
但正在这时,突地,他的眼睛一眯一缩。
双手背负,里屋中竟然有一个黑袍之人正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而在黑袍人的一侧,兰儿和小胖俱都倒在了床上。
好在的是,从衣着,从起伏的胸口来看,他们该只是昏睡。
一刹的思索,周胖子并未大呼小叫,更未惊慌失措,而是进屋,再关门,然后说道:“朋友,做我们这一行,向来都有祸不及家人的规矩,阁下没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吧?”
妻子和儿子都在这人手中,看这人没有下狠手,周胖子这是不欲拿他们来冒险。
“祸不及家人是不错,不过胖子,你莫非忘了,出卖兄弟同样也是我们这一行的大忌。”黑袍人的声音很是平淡,听不出任何感情,并且周胖子已经进来了,他都没有回身之意,似是根本没将周胖子放在眼里。
“出卖兄弟?”
周胖子的目光一眯,顿又猛地一缩:“你究竟是谁?”
“看来十六年没见,你似乎对我还是记忆深刻呢。”淡淡的一声轻笑,黑袍人终是转过身来了。
那披到肩膀的长发,那略显苍白的脸庞……与当年相比,已经完全两样,但见到此人的第一刻,周胖子的身影却是一颤,脸上更是死灰一片地失声道:“靑哥!”
整整十六年了!
他终于还是找回来了!
一刹的恐惧和失神,胖子眼中突又看到了身侧的两人,接着,惊惧渐渐压住,面露苦笑,周胖子说道:“靑哥,当年之事是我的错,你来取我性命,我也认了,但看在那些年的交情份上,请放她们母子一马。”
“我倒没想到,你居然还娶妻生子了,看看你儿子,和你那时简直一个模样,喝水都能长膘。”目光从周胖子身上,转到了小胖子脸上,林青啧啧地一叹,但随即却又淡淡地继续说道,“怎么?不想给当年之事解释一下了?也许拿个理由出来,我会放过你也未必?”
“做了便是做了,再解释又有什么用。”周胖子苦笑着摇了摇头,“而且,我事后思来想去,靑哥你想必是早就猜到我有所不对,所以才要试探我一次对吗?但既然如此,最后关头,那铁球你为何又留手了?”
做过了,那解释也无用了。
周胖子的话,倒是让林青目光一动,随即,他也不再多话了,淡淡说道:“我会对你留情一次,除了多年交情,还在于你那次背叛,我也算是有些责任,不过,这次回来,我却有几件事,要你去办,办好了的话,以前的事情便这么过去了,以后你我各走各路,你继续过你的安稳日子。”
“靑哥,你说,我一定办成。”周胖子眼睛一亮,没有丝毫的犹豫。
以他对林青的了解,这么多年没音讯,此时突然回来,必定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料想黑老三恐怕都很难再过这一关。
“有三件事情要你去做。”林青嘴唇一启,声音便细不可闻地传至了周胖子耳中。
周胖子面容一肃,又连连点头。
……………………
“黑老三能练成内劲,是洗劫了一个商客,意外获得了一枚药效近似培气丹的灵丹。
麻爷死于他手,也就顺理成章。
麻爷一死,我又敌不过他,那远走高飞也是自然之事。
而关于金雷堡……这似乎是早年的时候,麻爷不经意地提了一次,然后我才会去刻意打听。
但这‘不经意’又到底是真,还是假?”
七日之后,已经飞天而去,林青犹还在啧啧暗叹。
由一个“意外”,一个黑老三必然不会对任何人说的“意外”,一环接一环地引发一系列事情,然后,无比自然地使他走上了这一条路。
这一安排,几乎就是天衣无缝。
在从周胖子的口中,得到黑老三的下落,林青问出所有想要知道的事情,又一团真火,生生将黑老三焚成灰烬后,恐怕除了他自己,以及那幕后的安排之人,当无任何人能直接看穿。
不过,林青却还未曾准备回山,他还有一个地方要去,一个彻底解决他心头疑惑的地方。
……………………
越州州府,黄鹤观。
这是位于城中隐灵湖内一座岛屿之上的道观,因道观并不对外人开放,这里很是幽静,等闲很少会有人来往。
清晨,一如平日,几个小道童早早便已起身,并在道观之外的草地上,对着初生的朝阳,开始练起了剑法。
看面貌,看个子,这些道童不过才十一二岁上下,但练起剑来,却个个都身手敏捷,弹跳纵身间,更是脚底生风,似乎气力很是不错。
但练着练着,突地,其中一个道童的眼皮一跳,目光随即一转,紧接着,他的动作也一下停住,并喝道:“你是谁?为何要偷看我们练剑?还有,你是如何上岛来的?”
赫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他们侧前方的四五丈外,竟然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道身影。
喝声一起,所有道童的动作都停下了,紧接着,目光一个对视,又互相点了下头后。
训练有素一般,五个道童呈半圆形,直接向来者包围了过去,还有一个则转身就往道观之内跑了过去。
“几位小道友,这里可是黄鹤观?”来者黑袍长发,自然便是林青,见这些小道士如临大敌一般围了过来,他哑然一笑地问道。
知道宗门在越州的驻点,便是黄鹤观,但来到州府之后,他还当真问了好些人,才终于寻到了这里。
“咦,你知道我们道观?那你来这里是?”为首的一个道童眼珠一转,挥了下手,示意其他人停下。
“这是本人信物,你只管拿去交给你们观主,就说有故友来访。”林青袖袍一挥,便有一道白光落到了道童手心。
这是一枚玉佩,玉佩上刻了个“林”字。
道童目光在其上一看,心中便顿时一肃,忙作揖一礼,恭敬说道:“原来是林前辈,飘羽这就去禀告观主,你们几个,快带林前辈进去休息。”
第97章 昔日种种皆云烟
初次登门,林青并未随意以神念扫视,而是礼节性地奉上了自己的玉佩。
而他郑重,那坐镇黄鹤观之人,自也不会失礼。
就在林青被道童迎入雅院的一小会时间后,一个玄衣道士现身了。
这道士看上去不过就是三十出头,但气质却飘逸出尘,宛如闲云野鹤,颇有几分隐士高人的风范。
现身之后,玄衣道士先是朝林青颔首一笑,又挥了挥手,示意道童们一起退下,方才说道:“在下正言峰白方,未曾请教林师弟名讳?”
是“在下”,而非“贫道”,俨然,这道士该是个假道士。
林青微微一笑:“洞明峰林青,见过白师兄。”
“原来是练师叔门下,不过以前白某似乎从未听过师弟之名呢?”假道士也微微一笑,边是将玉佩递还林青,边又微显疑惑地询问了一声。
“林某拜在练师门下,方才半年时间。”林青接过玉佩,淡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假道士恍然点头,当下一边请林青入坐,一边说道,“我与贵峰的楚东来师兄,还有高风师弟向来交好,所以才多此一问,林师弟莫怪。”
“无妨,说起来我未曾进入内门之前,与楚师兄倒也有过两面之缘。”林青微微着摇了摇头。
他这话倒是让假道士心中微微一动了,一刻的沉吟,假道士眼睛微微一亮:“林师弟莫非就是那连续两次击败卓一成师侄,连续两次赢得神变丹的林青?”
敢情这白方虽是坐镇越州,门中的一些事情,却还是有相关的了解渠道的。
林青淡笑点头,却笑而不语。
“我道是谁,缘何以前从未听闻过,既然是林师弟,那就正常了。”假道士哈哈一笑,又说道,“只是不知林师弟此次来越州,是为何事?可有什么,是白某能出得上力的?”
这假道士的心思也是颇为敏锐,林青初入神通境才只半年,就不远万里来到越州,并特意来黄鹤观拜访他,自然不会无事找事。
“师兄盛情,我就却之不恭了。”林青略一沉吟,当下便也直言道,“不瞒师兄,此次下山,林某是为了结尘缘而来,然则一番查探,除了知道先父先母二十五年前在琼州遇害,便只知道他们来自越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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