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剑神 (不弃明月)

“他可曾说过自己的门派？”

感到觉自己忍辱负重的宗主并不死心，还想知道对方的派别宗门，起码以后遇到，避开对方，再也不敢招惹。

听一名曾经见过卓藏锋的弟子叙说，年近七旬的宗主震惊不小。

“一个小道士……竟然有这般修为……？”

他默默想着，方外有修行者可长生不老，驻颜有术，这个小道士定然年岁不小，正是精通此类功法的强者。

他始终不能把一个小道士同一名宗师级巅峰境强者联系到一起。

眼看弟子们拿来银两，又将天剑宗牌匾摘下，他命令弟子们带着，亲自过去说情赔罪。

……

……

这边院子里，老道士、卓藏锋俩个人对妇人的热情并不领情，眼看她倒下的热茶变成凉茶也没同他说过一句话。

最后还是老道士心里过意不去，叫妇人回她自己屋里，他要同卓藏锋说话。

妇人不得已走出柴房，正看到一名身穿高大的老者迈步而入，身后跟了几名抬着牌匾的弟子，而丈夫也同他们走在一起，似乎并没受到什么伤害。

她飞快跑前两步，上去问长问短，憨厚的老道士侄儿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对待他的天星宗弟子态度转变太快，一个劲赔情道歉。

看到妻子过来，依旧一脸疑惑，不断重复“我很好，没有受到委屈”之类的话。

宗主明白她就是这家女主人，随便敷衍几句，就向老道士的柴房走去。

来之前已经打听好一切，所以他直奔茅屋。

“高人在此，我身为天……地星宗宗主管教不严，特来赔罪。”

想起这个深不可测的“前辈”让更改宗门名字，还算见机得快，纠正过来。

“已经按照吩咐拿来五千两银子，牌匾也给摘下，明日就换上，请高人念在他们无知，又受到惩罚的份上，就饶了他们吧！”

宗主不断哀求，话说得也算谦卑，只不过他不能确定卓藏锋真实年龄，一直以高人相称。

看他还算识眼色，况且老道士一直在阻拦，不让自己再妄生杀机，卓藏锋也不想赶尽杀绝，手下银两就打发这些人离开。

老道士侄儿弄清楚原因，想起曾经在栖凤山见过这名少年，如今成为修行者，帮助自己摆脱大难，千恩万谢。

卓藏锋将五千两银子扔给他，拉起老道士就走。

然而老道士念在叔侄情分上，拉着憨厚的侄儿又说了许多话，这才在卢晓晓搀扶下走出小院。

来到外面，妇人忽然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叔叔这二年我对不起你……”

老道士站定，望着她说道：“有口饭吃就是恩情，怎么说这种话？我走后你们好好过日子……”

第三百六十七章 一片星海的剑境

老道士侄儿媳妇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听说这些都是留给他们，立刻千恩万谢，对着这位曾经受过她冷落的叔叔磕头不已。

有了这笔银子，后半生无忧，按照卓藏锋安排，他们举家搬迁，远离这个镇子。

虽说地剑宗并不敢上门寻仇，可离开此地，许多事情也无法预料，为了安全考虑，雇了辆牛车，将受伤的妇人兄弟安置好，看着他们三人顺大路而去，才同老道士离开。

已经多年没有回到长安，即便是听到这个名字，老道士都感到悲伤。

当年也是盛气凌人，想做出一番大事业，没想到老来落到这般境地，幸好还有卓藏锋。

这个娃娃是他从小看着长大，两人之间的感情不是亲人但胜似亲人。

跟着卓藏锋走，他很快乐，也很放心。

冬季的风凛冽，天上阴云低垂，大概要下雪了。

牛车爬上山坡，老道士就在高出望了一眼曾经住过的地方，眼神中有不舍。

尽管侄儿媳妇对他不算太好，但并没有欺负过他，想着终究是一家人，如今眼看他们走远，各自分道扬镳，如今一别，大概今生再也无法见面，他的心里很是难过。

当他看到卓藏锋英俊挺拔的身姿之时，老脸上总会情不自禁露出欣慰之情。

“藏锋终于长大了！”

满腹感慨的老道士看着他走远，掀起车帘望了许久。

申晓晓关切地望着老人，并没有责怪他掀开了满车的寒风。

“老人家，他走了……”

视线内已经没有了卓藏锋身影，老道士才放下车帘，说道：“长安大概变了许多……”

……

……

雪慢慢飘落下来，一片两片，然后成团的洒下。

天地间一片白茫茫……

卓藏锋的目力穿过风雪，望着牛车驰过山岭，想着莫雅一定会把他当做爷爷对待。

其实在接老道士之时，他就已经想好一切。

与其让老人在这里，不如把他接到长安。以前自己没有能力，现在可以了，他相信自己能好好照顾他，直到终老。

劝说申晓晓护送老道士，颇为费了一番唇舌。

起初这个姑娘执意要跟他回天剑宗，她的心里惦记着受到重伤的弟弟，卓藏锋千说万说，保证卢无恙平安无事，并且答应她过年之后一定带着他回长安去找她。

他甚至连卢晓晓的住宿地都已经想好。

她如今脱离乐籍，在长安也没了容身之地，就跟莫雅住在药山吧，他认为这是最好的安排。

他在托付给卢晓晓带给莫雅的信中已经说明一切，药山虽然不算他的家，但终究会在长安安家。

只是他并不知道，无形中又多了一个女孩。

他没有考虑到姚采薇得知此事会怎么想，还有月月殿下，她们的态度又如何，会不会怀疑自己。

毕竟卢晓晓出身风月场所。

一气奔到山峰，在高出观看雪景。

天地一片白茫茫，这洁白的花朵给人无限清幽之感。

卓藏锋轻轻抽出背后青锋道剑，迎着风雪舞动起来。

一团匹练般的剑气绽放，剑锋上并不沾染一片雪花。

想起夫子说过，“你的剑锋上能让鸟儿停留，那才是剑道。”

这雪花总也可以，卓藏锋试着收敛气机。

然而他本身的元气太盛，雪花并没有落在剑术就被一道无形的剑气冲散。

望着远远避开剑锋的雪花，卓藏锋叹气道：“看来我的修为只能算是剑术，离剑道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他记得柳清风的剑上能停留树叶，树叶同雪花一样，属于沉静之物，倘若连这种东西都无法停留在剑上，那么活泼好动，胆小怕事的鸟儿更是不敢停留在锋利的剑上。

看来，要想真正步入剑道，必须先改变自己的气息，也便是一个人的内涵。

内涵反应心境，反应修为底蕴。

在雪中沉思，在雪中漫步，他在想着天下修行者对于剑道的领悟。

他并不知道，一个人独挑天下刀盟，灭亡一个强大的宗门，身上的杀机已经出现，已经不受掌控。

以往所学的那些修心养性之法都已经悄悄地土崩瓦解，留在身上的除了一身无所畏惧的霸气，就是一股纵横天下而绝不衰败的狂暴之气。

这一刻，他最接近段千华。

此时在这片大雪之下，他猛然悟到许多。

大雪的洁白之色，清冷肃杀之气贯注到胸腹，他感到自己丹田气海有无数道河流默默流淌。

漫天飞舞的雪花就像体内万千剑元。

剑元融为元气，大雪化为雪水，这是天地间亘古不变的道理，也是修行界人人企望的剑道之境。

神识飞升雪花之上，飞升乌云之内，飞升乌云之上，达到那片浩瀚的星海。

普通肉眼望不到白天的星辰，但星辰却在哪里，亿万斯年从未动摇。

有流星坠落，划出一道亮丽的光芒。

他的剑锋上忽然出现一片星海。

神识运行千里，运行万里，运行无边无际的宇宙之中。

在这一刹那间，心梦地震颤，丹田气海轰然发出一声巨响，然后体内的剑元在不断发生变化。

一片缥缈但却给人无比浩大的元气蓦然在身体经脉穴窍快速流动。

没有意念，没有神识，即便是识海都是一片安宁。

他克制住心中的狂喜，丹田气海中的万千剑元第一次在自然的状态下化为元气。

以往极为耗费精神才能做到的元气反应，竟然在这片大雪之下不用自己驱使就成为体内的气息，如同血管中的血脉一般自然。

他蓦然明白自己又达到了一个境界，只不过这个境界太过令人向往，连他自己都无法确信。

一定要问问老柳，这种感觉是不是当真突破了境界，还是我的幻觉。

卓藏锋想着，痴痴望着飞舞盘旋的雪花。然而他的识海内，他的视线中，他的一切感知下，都是一片璀璨的星海。

星辰连接星辰，是如此这般的广阔无垠，置身于期间，他感觉到自身的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