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武炼神 (楚门)

萧半秋暗叹一声，目光在场中弟子的身上一阵逡巡，最后落在萧冲跟胖子身上时就有些不善，脸上阴沉得像要滴出水来。

第六章 愤怒的教习

倒不是萧半秋对这个小舅子有多好，而是他觉得萧冲在向他挑衅，在赤裸裸地打他的面子。

“等会测试不过，一顿法尺定叫你骨断筋折，生不如死。”

暗恨之下，萧半秋又狠狠地瞄了萧冲一眼，开始淬体测试前的例行训话。

“昨日，你等刚从宗学里领取了银钱和淬体丹药，这是家族的恩赐。”

“这些银钱和丹药并非凭空而来，家族却为何要在你等身上花费如此之巨？”

“无他，唯求你等能勇猛精进，在十六岁之前完成淬体，继而晋升为精英弟子！”

“但你等中某些弟子不思进取，每月白白领取银钱和丹药，修炼进度却一直停滞不前。”

萧半秋冷声高喝，在队列中来回穿行，目光在这些弟子身上扫来扫去，所过之处，各弟子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待走到萧冲身前，萧半秋特意停下，手执法尺点点对方胸膛，喝道：“特别是你，资质本佳，按往常修炼进度早该通过测试，却于半年之内毫无寸进。若今日再通不过，便让你领教法尺之威！”

“这就要开始报复了吗？”萧冲双眉一挑，却并不分辩。

既然已经结下仇怨，分辩便没有任何意义，反倒显得自己怕了对方。 .更何况若测试不过，萧方正那里还有六记律杖在等着自己。相比之下，法尺的责罚反倒成了小儿科。

一番训示之后，萧半秋回到队列前，抬手一挥，立刻就有十多名身穿粗布衣衫的宗学杂役，抬着数个硕大的木桶来到场间。

众杂役取出一个个海碗，从木桶中舀出一碗一碗滚烫的黑色汤汁，在每一名宗学弟子身前放下后便即离开。

这就是生在大家族中的好处。按照规矩，每次淬体测试之前，家族都会不惜本钱地熬制一些汤药分给参加测试的弟子。这些汤药里加入了大量的名贵药材，可以提高弟子身体强度，增长力气。

在服用过汤药半个时辰之后，淬体测试就会正式开始。

所谓的淬体测试，其实也并不复杂。

天云大陆以重量单位衡量一个人的力气。五十斤为一钧，四钧为一石，四石合一鼓，计八百斤。

一个人若能举起一鼓的重物，即为有一鼓之力，而拥有一鼓之力，便是萧家弟子通过淬体测试的最低要求。

同其他弟子一样，萧冲盘膝坐下，端起面前的海碗，皱着眉头一饮而尽。

滚烫的药汁入口，一股融合了酸甜、苦涩、麻辣、咸腥等诸般感觉的滋味，顿时顺着喉头直达肠胃。不等这些滋味消失，一道热流自肠胃中升起，迅速散遍四肢百骸。

萧冲不敢怠慢，急忙运起萧家的基础功法，导引着这道热流缓缓进入体内的经脉，最后被身体完全吸收。

“果然是好东西啊，效果不比一颗淬体丹差多少，可惜不能天天服用。”

半个时辰后，萧冲起身重新站好，暗暗检查身体，感觉自己的力气又增长了一分，不由心生感叹。

“服药时间结束，希望你等没有辜负家族恩典，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阴沉着一张老脸，萧半秋手中戒尺指向最前排的一名弟子，冷声道：“萧天虎，你上个月测试时便达到了七百五十斤的力气，距一鼓之力只差一钧。如今一个月过去，让我看看有没有长进。”

“是！”萧天虎闻声出列，向几名武科教习躬身一礼，抬步奔向萧半秋身侧摆放的一排石锁。

这些石锁是专门为宗学弟子淬体测试准备的，全都一般大小。但由于所用石材密度不同，重量却有重有轻，最轻的不过一钧，最重的正好合一鼓之数。

“若是通过便罢，不然……哼！”伴着萧半秋的冷哼，一阵法尺互击的啪啪声自身后响起，萧天虎脚步一颤，顿时走得更急。

来到最重的一个石锁跟前，萧天虎脱去外衫，弯腰弓马，双手握住石锁的横梁，一声轻叱，石锁便离地而起。

等到石锁过了胸前，上升之势却是渐缓。举到头顶之时，萧天虎已经面色通红，两臂上肌肉虬起，仿佛要将里衣涨破一般。

“哼！”

看着萧天虎手中的石锁在头顶一寸一寸向上移动，速度却极其缓慢，已经生出不支之象，萧半秋又是一声冷哼，法尺的撞击声更加密集。

听到声音，萧天虎只觉得后背冷嗖嗖的，颈后的脊椎处一跳一跳，隐隐有些发麻。

也不知是不是受到刺激的缘故，此时的萧天虎竟然暴发出超过平常的水平。他高声暴喝，双目圆睁，脸上像要渗出血来一般，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出来。

当石锁终于过了头顶，双臂伸直，按要求完成了规定的测试动作，萧天虎双手一松，身体踉跄地后退几步，一跤跌在地上，竟然已经虚脱。

“轰！”石锁落在校场中的地面上，溅起大片的细沙，距萧天虎最近的几名弟子不时不防，被细沙打入眼中，顿时疼得流泪不止。

“恭喜半秋兄，座下又出了一名了不得的弟子。如此一来，只怕族里不日就会下来赏赐，到时还要讨杯酒喝。”其他几名武科教习一起抱拳贺道。

“一定，一定。”

萧半秋还礼后瞅瞅石锁，再瞅瞅坐在地上的萧天虎，点点头道：“不错，未满十六岁就能达到一鼓之力，虽然有点勉强，但也算是个天才，到边上休息去吧。”

萧天虎回头向队列望了一眼，他的两个胞弟萧天豹和萧天熊从里面走出，一左一右将他迅速扶到场边，顺势往他口中喂了一颗恢复体力的丹药。

淬体测试继续进行。

其实在众多的宗学弟子中，能在十六岁前通过淬体测试的极少，往往数月也不见一个。

剩下的弟子一个接一个地上前接受测试，却再没有人能像萧天虎一样举起重达一鼓的石锁。

那些比上个月测试时有长进的还好，虽然没被夸奖，却也没受到什么刁难，这其中就有胖子。

而几名在测试时表现不堪的弟子却遭了殃，都被勒令跪成一排，除去外衫。

萧半秋面色阴沉地自这几名弟子身后走过，所过之处手中法尺上下飞舞，直打得他们衣衫碎裂，皮开肉绽。一时之间，校场上鬼哭狼嚎，惨不忍睹。

第七章 刚才只是热身

当论到萧冲上场时已经是最后一名，萧半秋冷眼盯着萧冲，脸上忽黑忽紫，变幻不定，似乎有深仇大恨一般。

事到临头，萧冲倒也不胆怯，只是缓步走到那排石锁前站好。

将衣襟往腰里扎好，萧冲深吸一口气，抓住那只重为一鼓的石锁，双臂用力一提，石锁便缓缓地过了双肩。

“看来炉鼎昨夜果然改善了体质，自己的力气比以前增长了不少。”萧冲心中一喜，就要一鼓作气把石锁完全举起。

只是石锁刚过头顶，萧冲便感觉力气已尽，双臂怎么也伸不直。

又支撑了片刻，萧冲已经汗如雨下，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滚落，挂在形如扫帚的眉毛上。脚下也像喝醉了酒一般，在原地不住打转。

眼看再这样下去，石锁就要落到自己头上，萧冲身体后撤，双手一松，将石锁“轰”地一声扔到了地上的细沙中。

“果然没有长进！看你两臂无力，下盘虚浮，定是平日修炼时没少偷懒。”

萧半秋目光闪动，手中的法尺已经高高举起。

“萧冲，你这顿法尺是逃不掉的！你的那个小丫头，也是逃不掉的！”

黄天华面皮抽动，咬牙切齿，只是由于少了两颗门牙，说话时有些漏风，听上去很滑稽。

萧半秋的伤药很灵，他现在已经勉强能够站起，虽然两腿夹紧，手捂裆部，模样实在是说不出地古怪。

他家里是做钱庄生意的，在飞月城字号很响。但单纯的商贾在天云大陆中身份地位极低，随时会成为某些人的眼里待宰的肥羊。

自己儿子是个什么货色，黄天华的父亲心里很清楚。为了死后不被儿子把辛苦攒下来的家业败光，这才忍痛将年方十七的女儿送与萧半秋做妾，以期藉此得到些庇护。

萧半秋对这桩姻缘也满意得很，且不说黄家的女儿生得还算标致，就是那些丰厚嫁妆也让他无法拒绝。

毕竟武道修炼是一种极度烧钱的活动。一个修行者，即便天赋再出众，若没有相应的修炼资源支撑，最终成就也极可能非常有限。但一个修行者若是天赋糟糕，那就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很不幸，黄天华就属于天赋糟糕的那一类人，而且还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他最大的志向就是能够每日辗转香帏之中，杀他个七进七出。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把目光盯在萧冲那瘦骨嶙峋的小丫头身上。

可怜黄家在他身上不知投入了多少财力，光是淬体的丹药就填得如糖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