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是输了。居然在一场毫无半点花巧的生死搏杀中,输在了自己年仅十五的孙儿手里——
可嬴定却输得心甘情愿。输得惬意畅快!让他心情愉悦,四年来无以复加!
神通啊神通,有此佳儿,九泉之下你定可瞑目!
片刻之后,嬴定就这么抱着嬴冲的身躯,大步走出了这座玄虎堂。
当那精铁大门打开的时候。正在外焦灼等待的的张义几人,都顿时微松了口气。接着所有侍卫的目光,就都集中在晕迷的嬴冲身上。心中都是惊疑不定,猜测这嬴冲怎就重伤至此,也暗暗责怪嬴定下手太重太狠。唯一让他们心定的是。此刻的嬴冲,似还有呼吸尚存。
嬴定都没理会,只神情平静的抬头,看了眼上方那面写着‘玄虎堂’三字的牌匾。
“这面牌匾,明早就去找人换掉。还是换回原来的谨身堂,让人看了舒服——”
张义诧然不知其意,嬴福嬴德几个却都是面色潮红,目中现出了喜色。
而此时就在二百步外,那无人能见的的阴影处。张承业收手环胸,默然无语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果然是祖孙,嬴冲在最后一刻收手,而嬴定见嬴冲昏迷,也未有怀丝毫杀意。
只是国公他,实力竟然强绝至此!
中天位么?又掌摘星神甲,这满朝上下,能够及得上他的人已经不多。
可这些天据他打探来的传闻,都说国公他武脉被废之后就已堕落,嚣张跋扈,是个无恶不作的混蛋。
然而无论是之前在宫中,嬴冲将他带出皇宫的心机,还是今日几乎斩杀嬴定的武道,都无不使人心折。
※※※※
嬴冲醒来的时候,就在想这到底是第几次了?今年到底自己究竟要晕上几次才算了结?
虽说这一年自己的运气还算不错,可嬴冲却总觉冥冥之中,正有一股森冷的恶意在紧盯自己。
而当嬴冲再睁开眼时,就发觉嬴月儿正一只手托着小脑袋,一只手朝他比了个‘四’字,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这已经是这几个月以来嬴冲第四次晕倒了——
嬴冲一声轻哼,想到这小丫头在他面前,是越来越放肆了,居然还敢调侃他。算了!这也是好事,他之前种种作为,不就正想让嬴月儿能够与他更亲近些?让她不再像最初时的那么孤单,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人心疼。
不知为何,他总觉对这小丫头,自己需得好好怜惜才对。
“那个老东西呢?他现在在哪里?”
嬴冲这时才想起了被自己杀掉的祖父嬴定,夺魂绝命升仙枪的最后一枪绝命,他当时在拼命偏开枪势的时候,就已失去了意识。所以自己到底有没有把祖父嬴定给‘戳’死,嬴冲也不甚清楚。
“就在外面啊,说要帮你清理下家里的侍卫还有下人什么的。”
嬴月儿嘻嘻笑着:“说是府里面的人鱼龙混杂,有很多是内奸探子啥的,还有些人则不太可靠。说冲儿你要谋大事,就不能不梳理一番府内。说什么一屋不扫何以平天下。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国为,我不太懂呢。”
嬴冲不由眉头一挑:“也就是说,他没搬出安国府?”
“没有哦,还住在西院里,可能以后会搬吧?”
嬴月儿说完。又好奇的问道:“你最后怎么就晕倒了?有摘星神甲,又有外丹在身,用出夺命三连还之后,就没可能会输的。还有你的伤,应该是反噬吧?最后一枪怎么就收手了?这是为什么?”
“多管闲事!那是我祖父,难道还真能杀了他?”
嬴冲一声轻哼,站起身来,发现自己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能是使用了什么灵丹之故,加上体内那颗龙丹。还有什么劳什子真龙血脉。所以当时伤势虽重,可恢复起来却也快极。
而嬴冲不愿答,嬴月儿也不再问。只笑咪咪的跟在嬴冲身后。一起走出了房门。
当嬴冲走出自己卧室的时候,就发现周围的那些下人,对他态度已经不同。不但神情恭谨得多,更有几分敬畏之意,嬴冲还发现这些中少了几位他常见的,又多出了好几个生面孔。
——这应当就是嬴定为他‘清理’的结果了。嬴冲扫了一眼,就抬步直趋正院。
说实话嬴冲更愿亲自处置自己院内的这些下人。不喜嬴定的越俎代庖。只有如此,他才能真正放心。
所以当嬴冲走到正院,再见那大堂上坐着的嬴定时,脸色颇是难看:“我还以为你输了之后,就会老老实实的搬出去。”
“老夫为何要搬?”
嬴定淡淡的笑,神态威严:“那西院可是神通与葵儿孝敬给我住的。难道你要违逆父母之命不成?”
嬴冲面色臭极,正欲说话,就见嬴定抬手一翻,将一本书册抛了过来。当他接过仔细看时,才发现那封面上。竟赫然是‘安国嬴氏族谱’的字样。再翻开第一页,却见那序文后面写着的第一行字,并非是嬴神通,而是‘嬴钟’二字。
嬴冲眼神诧异,他知道嬴钟是谁,那是他的‘天祖父’,也就是祖父嬴定的曾祖父。
再仔细看序文,大意是嬴定自觉久居京城之后,与族人渐行渐远,不常联系,祭祖省亲极其不便。加上这几十年内,嬴氏族人对安西伯府一脉多有不公,所以欲在武阳嬴氏之外别立一族,号‘安国堂’嬴氏。并已向天圣帝请奏,要将祖宗三代的祖坟,迁往京城。
从他的天祖父往下直到嬴定,都恰好是一脉单传,所以极其方便。这三位祖先并无其他的后代,也只能移到‘安国’嬴氏一脉,由他们这一支来供奉香火。
嬴冲目中波澜微兴,眼神复杂的看着嬴定:“你这是何必?”
他深知嬴定,对于宗族是何等看重。这次在安国嬴氏独立一支,更将使嬴定一世声名尽毁。
“今日大朝会,有人弹劾你嬴冲不孝,不敬祖宗。”
嬴定状似毫不在意,嘲讽的笑着:“老夫总不能真让你担上这不孝不悌,数典忘祖的恶名,以致日后寸步难行?这‘不孝’二字,与其让你来背着,倒不如由我来。老夫年迈,身上也无军职,所以不惧攻讦。反倒是你,正是前途似锦之时。”
嬴冲心想这就已过了‘大朝会’了?也就是说自己昏迷了三天?
微一凝眉,嬴冲就又问道:“那么二叔怎办?”
他刚才看过,在这‘安国堂’嬴氏的族谱中,并没有记录他二叔嬴世续的姓名。
“难为你在这时候,还记得他。此事不用你忧心,昨日我也已与一位族兄商定,将世继与嬴非嬴宫,都过继给他,”
嬴定的神情颇为伤感,他对于次子次孙的感情,其实并亚于他对嬴神通与嬴冲的喜爱。
“然而我身为他生父,必须一碗水端平不可。这安西伯爵位,日后将由他来继续,嬴冲你别想了。”
“还真就没想过。”
嬴冲嘲讽的一哂,什么叫别想了?这什么安西伯,他还真没看上。倒不是嫌这爵位低,而是嬴冲心傲。错非是这爵位与摘星甲,都是由他父亲遗下,嬴冲不愿便宜了自己的杀父仇人,他更愿意自己打拼。用自己一双手一杆枪,为自己打出一片天空。(未完待续。)
...
一一六章杀良冒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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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定有些恼火,只看嬴冲这副模样,他就知自己孙儿,可能不太瞧得起自己。
可若非是当年乡评定品之时,宛州大中正只给了他一个‘中中’之评。之后又在战场上受伤,损到了根本,他嬴定怎么可能只这点成就?被自己孙儿鄙视?
心情不好,嬴定的眼神也阴沉了几分:“闲话少说,你可知现在那武阳嬴氏,还有这满朝上下,有多少人在看我们祖孙的笑话?”
“这不是很正常?”
嬴冲倒不怎么在意,不过这句话才说完,就见嬴定又将一卷明黄卷轴抛了过来。
这东西嬴冲都不用看。就知是册封自己为信任安国公的旨意。也就说从今天开始,他就是大秦九位国公之一,身列一品贵胄!权势方面不好说,可在身份地位,却可与王籍平起平坐了。
不过这好歹也是册封圣旨,该香案供奉才是!这么丢来丟去的真得好么?对圣上也未免太不敬了,像什么话?
且对他而言,这份旨意也有着特殊的意义。意味着父亲留下的安国公爵位,终究没有旁落与嬴世继之手——这是他四年以来,梦寐以求之事。
心中如此腹诽着,嬴冲珍而重之的将圣旨捧在了手里,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翻看。
前面的内容,嬴冲只一览而过。此时他最关注的,还是承爵之后的授职。
“四品宣威将军,神策军第五镇镇将?居然还是正职?我没看错?嗯?还有特赐带职入嵩阳书院进学,研习兵法武道,这是想要让我去嵩山学院镀一层金回来?陛下隆恩,真让我无以为报!”
嬴冲发觉这份授职。竟然意外的好,让人惊讶莫名。所谓的四品宣威将军只是官衔,有了这个官衔之后,他就可在朝中担任四品左右的实职。
而神策军是禁卫六军之一,戎卫京城,正职的神策军镇将。可掌一镇之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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