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参知政事张苍,同样随之出列:“凉州牧确已至轮换之时,河道总督也已空缺半年之久,不可再拖。左都察御史张任威严刚毅,清明有能,定可胜任有余,臣亦附议!”
参知政事王钟,一向都与天圣帝同一步调。见得这二人已经出面,也同样站了出来:“臣参知政事王钟,愿附武安郡王之议!”
之后是参知政事元岱周,持玉圭前出:“臣以为武安郡王之言,诚为当务之急!”
裴宏志愣了愣神,扫了在场诸人一眼,目中含蕴深思之色。
政事堂现任的五位宰执,有四人赞同,那么这件事,也就等同是板上钉钉,再难更易了。
这水面之下,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几家之间,也定有着他所不知的交易。
随后裴宏志就隐有所悟,他的目光,向那位武德王世子蒙文斜视过去。
一位左都察御史——这就是定武蒙氏,从地方回归朝堂的初啼吧?真可谓是一鸣惊人。
以蒙氏之力,倒是不难令元岱周点头认可。
至于左都察御史张任——此人早有意迁任地方,一方面脱离朝中愈演愈烈的是非漩涡,一方面也需执政地方的资历,以为晋升之阶。而如今百废待兴的河道总督,正可积累政绩,乃是上上之选。
这当是几方的合力,蒙氏,张任,现任的吏部右侍郎,甚至法家的旗帜元岱周,都有志一同。可这其中,却还需一人,为他们穿针引线。
思及此处,裴宏志就又眼含惊叹,再次看向了左侧与他并肩而立的这位少年。
就果如其料,那左都察御史张任,随后亦从群臣之中行出,肃穆庄重:“臣张任,愿迁任河道总督,为君分忧!”
叶宏博却只觉是手足冰凉,面上血色褪尽。神色间再没有了入宫之时的从容,他心急如焚的放眼扫望这满殿上下,却是四顾无援。
三品以上重臣,无一人正视他目光,就好似已将他遗忘。而三品以下,他那一众党羽门人,皆是神色惶恐不安,也无能为力。
叶宏博的心,一点点的下沉。他有心出列,为自己辩解,却又对上了嬴冲,那冰冷嘲弄的视线。这使他瞬时一惊,想到今日他如推拒,那是什么样的后果?身为人臣,却对职司挑三拣四,畏难推诿。
任职凉州牧或有喘息之机,可如他推拒了,却是灭顶之灾——
怒意填膺,叶宏博又看向了叶元朗。可那边的情景,却使他绝望,这位老郡王正老神在在,闭目养神。似乎这眼下之事,都与双河叶氏无关。
而此时御阶之上,天圣帝则是笑意盈盈:“张卿能有此心,朕深感欣慰。如今既有四位参知政事附议,那么这转迁之事,就以武安王建言为准!”
此事一定,朝中嬴蒙二氏宗党,无不喜上眉梢。可也有些人,如丧考妣。
诸臣都已退出了过道,可嬴冲却依旧独据堂中。虽是被叶宏博那直欲杀人般的目光盯视着,嬴冲却半点不在意,甚至懒得再瞧上一眼。
一年之前,这位岳父高高之上,他可望不可及!可一年之后,于他而言,所谓的吏部侍郎,朝廷重臣,却可任意拿捏,似如蝼蚁。
在群臣注视之下,嬴冲按剑禀奏:“启奏陛下!臣自入咸阳以来,虽是奉命在家休养,却时刻未忘关注朝堂大事,天下民生!可而今朝廷诸公的所作所为,却使臣大失所望!臣闻北方四州,至今仍有近二成缺员,依旧未能确定人选,不知可有此事?又闻冀宛二地上报之工程三十七处,却因政事堂缺员之故,无人理会,积压于工部不能决!”
说到此处,嬴冲的语声陡然高昂,似金石之音,震荡朝堂:“以工代赈,乃我大秦既定之国策,是为救大秦子民于水火!可似尔等这般拖延怠慢,是否要等到我北方之民死绝才肯罢休?敢问这满朝衮衮诸公,尔等的眼中,可还有我北地百姓的死活?”
此言道出,嬴氏宗党三百余人,皆跪地免冠,同发一声:“北境灾荒,刻不容缓。臣请诸大臣,怜我北地四州百姓!”
整个朝堂寂静了一阵,然后更多出身北方的朝官,也同样跪地免冠:“臣等请诸大臣,怜我北地四州百姓!”
赫然有一千余人,一片黑压压的跪伏在地。
于是太政殿中,所有三品以上的朝臣,或是震惊,或是赧然,或是羞愧,或时惶恐。
而位于群臣之首的裴宏志,则脸色苍白如纸,
武安郡王与嬴氏宗党此举,无异是直叱他这宰相失职,
紧接着那嬴冲,果然抛出了杀手:“此乃宰执之过!臣请陛下,急招安石公回朝,任职尚书左仆射,以肃朝纲!”(未完待续。)
四七四章一言定鼎(三更高潮求票)
当嬴冲话落,裴宏志几乎无言以对。
严格说来,这的确是宰相之失。数月以来,他极力拖延王安石回国的时日,又为各地官员任免,与天圣帝针锋相对。
此举固然是令王安石,数月难返秦境。可也因此,令许多政务,迁延难决,各地呈上的奏章,在政事堂积压成山。
故而北地之臣的指责,他无可推诿。此时否认,反而是落了下乘。
叹息了一声,裴宏志也同样从群臣之中走出,在陛前跪伏免冠:“武安郡王所问之罪,臣辨无可辨!然则臣为大秦鞠躬尽瘁,呕心沥血,绝无私意,还请陛下明辨!”
其余政事堂谢灵等人,以及工部诸臣,亦不敢怠慢,紧随其后。或道:“臣有罪,却非有心之失,请陛下明察。”
或道:“北境政务怠延,确是我等之失,虽臣万死,何以塞责?”
然而裴宏志虽是认罪,他的背后,却自有其同志党羽。刑部尚书乌云恒,首先就为裴宏志抱不平:“臣以为,武安郡王之言欠妥!近日以来,朝堂诸宰执皆宵衣旰食,朝乾夕惕,政事堂直至子时都尚未熄灯,这乃是有目共睹之事。尤其左尚书仆射,他已为北地政事形销骨立,白发丛生。绝无可能有怠慢之心。”
嬴冲依然是以手按剑,老神在在:“你的意思,莫非是说裴相他已老不中用了?”
那乌云恒闻言,不禁哑然的张了张嘴,亦无话可说,
嬴冲接着却是毫不以为意的,拂了拂袖:“既未有怠政之意,为何朝中政务,会堆积至此等境地?若是因人力不足,不正该将安石公,早日召归,回朝理政?你们这到底是什么道理,岂非胡搅蛮缠?”
大理寺卿裴照面色阴沉,亦上前奏道:“然则此番秦魏边境风波,也需重臣坐镇处置调解。否则如那大魏生变,兴师问罪,我朝该如何是好?”
“兴师问罪?他们敢?”
嬴冲猛然驻剑于地,怒目瞪视:“魏国君臣如敢生事!本王愿提百万军,为陛下踏平魏都!”
裴照瞳孔一缩,看向那弧形的剑鞘。想到这竟然是离别钩——
而殿中诸臣,则是寂静无声。甭管做不做得到,可这位武安郡王的气势,却是让人印象深刻。
然后天圣帝眼神微亮,裴宏志则生出不妙的预感。
真要是函谷再生战事,难道他们还真要将大秦百万精锐,再交付于这位武安王之手?便是李亿先也不成。
此时的函谷关,虽由洛州节度使李亿先执掌。可这位如今管辖的,就只有函谷关三镇边军,还有周围的数郡府军而已。
可一旦战事大兴,必定是要调兵遣将的。可此时的他,却没有争夺征魏军主帅的把握。
而这所谓的征魏军,其实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固守函谷,就可使天圣帝的朝局,稳如泰山。
那裴照也是果断的出言驳斥:“殿下此言荒谬!岂不知友邦之间,当以和为贵?孙子有言,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再次伐兵,怎可轻启战事?我朝如今,为赎回朔方,赈济北地,财力早已困窘。哪里还有余钱,支撑东面战事?”
“既是要攻入魏都,那自是要因粮于敌!”
嬴冲毫不在意的胡扯,而后冷冷看着裴照:“秦乃上邦!魏乃下国!即便要和睦友邦,也不能卑躬屈膝!不过只一介小小边境冲突,却令我朝之上卿入魏都安抚。尔等将我大秦之国体,将陛下之脸面,置于何地?以本王之见,朝廷只需从鸿胪寺选一小臣,前往问罪便可,何需以安石公堂堂尚书仆射之尊,献媚于魏国君臣?”
这句话虽是稍嫌霸道,也有无理取闹之嫌。可听起来倒也有些道理,使朝中许多人都微微颔首,也觉得以宰相之尊,却取悦于魏国,是有些丢人。
尤其是左边的一众武将,大多数人都点头认可,甚至有部分人,高声响应,一片叫好之声。
裴照则心想好嘛,那王安石还未回来,你就已在他头上,贯上了‘尚书仆射’的头衔了。
可他仔细寻思之后,却已想不出反驳之言,感觉无论怎样,都不合适。这位武安郡王既已摆明了不惧战事,自是稳居上风。
而此时嬴冲,更是手按着离别钩踏前数步,怒声质问:“且据臣所知,安石公离任之前,国库中尚有库银一亿三千万金储存,足以支付赈灾赎金而绰绰有余。敢问这些钱,如今到了何处?”
裴照被他气势汹汹的模样吓了一跳,踉跄后退,几乎站立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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