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百变 (贰加壹)

这一刻，段无涯的心很复杂。

这是对我的信任吗？

信任我不会不管不问恒齐对吗？

前世今生，段无涯面对过无数次的生离死别，还没有哪一次能让段无涯像今天这样，有这么深的触动。

前一世，死在我面前的，是我的战友，我们都是为了国家奉献着自己的生命。有时候会悲伤流泪，但我们还是要拿起武器战斗，直到生命终结！

战友之间，你能为我挡子弹，我也能为你做肉盾！

这是生死与共的兄弟情，是一份责任，是一分担当！

就算有哀伤，我也只会埋藏在心底深处！

这一世，死在我面前的，是我的敌人！

面对敌人，我会用尽一切手段，将敌人撕碎，我的心中也不会有丝毫波动！

但是恒彪，这个无亲无故，只有一饭之恩的男人，他为了什么？

为了那几瓶丹药吗？

段无涯不知道，那几瓶丹药的份量，放在大陆上，会有多大的价值！

那是一份希望，一份改变命运的希望！

这份希望，是无法用金钱可以衡量的！

“小齐，你要节哀......”

段无涯声音有些沙哑，看着站在坑前一脸平静，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恒齐，段无涯的心一阵抽动。

哀莫大于心死！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段无涯挣扎着站了起来，咬着牙强忍着浑身的剧痛，努力使自己脸色如常。汗水顺着脸颊，就像雨滴般不断滴落。

站起身，段无涯身上传来一阵骨骼的摩擦声，被龙蛇族老者轻轻那一弹，段无涯将地面撞成深坑，地面龟裂。段无涯身体不知道有多少处骨骼断裂！

要不是易于常人的肉身，寻常凝元境，早就已经毙命！

破虚境一击，岂是凝元境可以抵挡！

“无涯哥哥，我不伤心！”

恒齐语气很平静，就像死去的人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不，就算一个陌生人死在自己面前，也会有些悸动，况且恒齐还只是一个孩子！

浑身如火烧的段无涯，只感觉一阵冷气从心底极速布满周身！

这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当初段无天在亲人过世后，也是像恒齐一样！

唉，又是一个无天出现了吗？

“好，小齐，带我去看看你父亲最后一眼吧！”

段无涯从坑中走出，每走一步，身体就传来一阵咔咔的声音。看着恒齐，段无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只有五岁大小的孩子，该怎么疏导，还真让段无涯头疼。

点了点头，恒齐没有说话，而是走在段无涯前面，向滨海城走去。

滨海城内如今已经没有那么拥挤，人群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去了不少，只有为数不多的人，围成一个圆圈，将恒彪的尸体围了起来。

看到段无涯与恒齐，人们纷纷后退，让开了一条路。

恒齐在前，段无涯在后，恒彪的尸体就那么静静的躺在那里。身体已经完全变形，扭曲成一块，特别是腰部，肠子已经淌了出来。

恒彪的身体，竟然被龙蛇族老者硬生生的拧成了两段！

好残忍的心！

看到恒彪的尸身，段无涯身上一阵滔天的杀意，让周围的空气都降温了许多。

围拢的人群，惊恐的看着段无涯，脚步移动，纷纷后撤。有的人已经转身，向远处跑去！

“恒彪啊恒彪，我现在可以确定，你死得很不值！”

冷冷的扫视了一周，目光所及之处，人群的眼中除了恐惧，还有无尽的冷漠！

恒彪身死，尸体就这么躺在这里，竟然没有一个人伸手相助。如果只有恒齐自己，收尸的工作，恒齐根本无法自己完成！

人情冷暖，是非恩怨，谁对谁错，段无涯不想多问。

这个世界本就如此，恩情友善，段无涯见到的不多！

俯身将恒彪的尸体抱起，段无涯向城外走去，人既然已死，还是要尽早入土为安！

“恒彪，你死的不仅不值，还很傻！我做的不值，我更傻！这满城的人，没有一个值得我救！”

挺身而出，是前世的思想作祟，那种为人民挺身而出的正义感，在这个时代，真的不合适！

迟早，我不仅会害了自己，也会害了关心自己的人！

在眼前，已经发生了一幕，我不想再有第二次这种事出现在我面前！

原来，我一直没有将这个世界想象成，弱肉强食的时代！

段无涯的自言自语，跟在身后的恒齐，有些懵懵懂懂。

草草安葬了恒彪，恒齐始终没有哭一声，没有掉一滴眼泪。

段无涯疲惫的站在坟前，深深一躬！

“恒齐，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这是对恒齐说的，段无涯内心是给恒彪一个交代，你的儿子，不会自生自灭！

“无涯哥哥，我想成为一个强者，跟着你，我就有机会对吗？”

摸了摸恒齐的脑袋，段无涯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

“我尽量会成就你，你告诉我呀哥哥，你成为强者的目的。”

“报仇。”

报仇两个字，恒齐说的很平淡，段无涯却抽了口冷气。

这淡淡的两个字，段无涯仿佛听出了一种尸山血海！

恒齐看似平淡淡漠，其实内心，早已经被仇恨所浇灌！

恒齐，如果没有意外，未来化魔重生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百！

无天内心的仇恨，还能引导而出，但是恒齐，想要将那份仇恨泯灭，从这一刻起，已经没有了希望！

未来无法预知，段无涯有种深深的无力：“好，我成全你！”

成魔就成魔吧！

就算成魔，杀尽天下生灵，也比这个世界满是冷漠肮脏要强！

一四四章 东海边的杀机【二更】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

在客栈中的大厅，一张桌子旁，灵烟眉头紧锁。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恒齐，有些微微失望。

自从恒彪死后，恒齐很安静，也很平静。不说不笑，不哭不闹。让一向对小孩子有吸引力的灵烟，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除了段无涯的问话恒齐会回答，无论谁问，恒齐要么是摇头，要么是点头，安静的有些反常。

安葬了恒彪之后，段无涯进入客栈，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就进行了闭关，如今已经半个月，段无涯房间没有丝毫动静传出。

这半个月恒齐一句话没说，让灵烟感觉很无聊。

“小齐，跟着无涯哥哥，是想成为强者对吗？”

趴在桌子上，灵烟眼睛看着窗外的街道，目光有些呆滞，这样的日子已经半个月，灵烟也麻木了。

“是！”

灵烟呆滞的脸忽然一震，有些不确定的看着恒齐。本来没有抱希望，没想到恒齐竟然回答了自己。

第一次见到恒齐，恒齐很活泼，对什么都很好奇。

现在的恒齐，以往的活泼已经被安静代替，这让灵烟很心酸。

恒齐也许是失去父亲，才这样的吧！

带着疼惜，灵烟将恒齐抱在怀中，恒齐略微一挣扎，安静的靠在灵烟怀里，不再动弹。

“你想跟着无涯哥哥修炼，我也会帮助你的！”

也许是恒齐太小，刚经历亲人离去，对外界有种恐惧和不安。这个时候恒齐最需要温暖，需要一个怀抱。

在灵烟怀中点了点头，恒齐闭上了眼睛，脸上有种疲惫。

“小齐想睡就睡吧，你太累了小齐！”

眼中带着慈爱，灵烟轻声哄着恒齐。恒齐不是身体上的累，也许是心灵上的累！很快，恒齐就已经睡着，在灵烟怀中传来阵阵鼾声。

这半个月，恒齐拒绝与灵烟一起睡，为了安心，灵烟一直在床边陪着。刚开始，睡梦中的恒齐总是呼喊着父亲二字，眉头紧皱很是不安。

让灵烟偷偷摸了不少眼泪，看着在自己怀中很安详的睡觉的恒齐，灵烟有种满足感，嘴角不自觉的微微翘起。

“这半个月辛苦了！”

恒彪的死，对恒齐是一种无言的伤痛，段无涯经历了这件事，也改变了很多。

人命贱如草，应该好好的珍惜！

“嘘.....”

不用转身，灵烟已经知道段无涯出关了。嘴里轻轻的嘘了一声，皱着眉头看着怀里的恒齐。段无涯那一句话，让恒齐有些睡得不安稳。

“呵......”

尴尬地笑了一声，段无涯坐在桌旁，看着客栈外面的街道，陷入了沉思。

灵烟处处透露着不同寻常，特别是段无涯安葬恒彪之后回到客栈的时候，灵烟竟然在安然睡觉！

这很不正常，滨海镇本就不大，四周都是海兽的吼叫，还有惊天巨响般的战斗，灵烟怎么能睡着的？

想不透这些，段无涯呆呆地看着外面。

小镇经历海兽的侵袭，变得清冷了很多，街道上只能偶尔看到几道人影。往日的喧闹，似乎成了过眼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