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顶住!”
尤瑟夫慌乱地大叫起来,一颗心沉到了水底。
那种爆炸密密麻麻,填满了所有前进的道路,让走在前面的族人损失惨重,不知道有多少人马死于非命,而他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可是他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退,一旦退下来,士兵们就将失去再次前进的勇气。
“往山上走!”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无数族人干脆舍弃了战马,像密密麻麻的蚂蚁朝山上跑去。
人员太过分散,迫击炮的打击效果瞬间下降,每一发炮弹最多带走两三个人的生命。
1000发炮弹打完,黑铁军战士迅速收好迫击炮,他们骑上黑色的步行鸟从山顶直接冲了下去,阔背弯刀左右翻飞,带起一路飞溅的血花,然后迅速地消失在浓密的怪树林中。
黑烟消散过后,尤瑟夫脸色苍白,久久没有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他的族人们更是被吓破了胆,刚才那些浑身漆黑、骑着怪异的鸟类的生物,真的还是人类吗?
终年生活在草原上的男人,最擅长骑马和冲锋。平时放牛羊非常清闲,为了提高族人的战斗力,尤瑟夫经常鼓励他们进行对抗。
他有很充足的信心,他的族人绝对和霍顿大统领的正规骑兵不分上下,甚至还要更加灵活和狠辣。
可是在那些黑鬼面前,他的族人甚至都没有机会拿出武器,就被他们手中怪异的弯刀取走了性命。
“首领,现在怎么办?”
他的属下纷纷围了过来,其中三人受伤严重,浑身都沾满了血迹和黑灰。
看着前面被鲜血染红、到处都是残肢断臂的山坳,尤瑟夫的心冷得像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
按常理来说,那些黑鬼已经遁入了前方的怪树林,那里已经变得安全。可不知道为什么,尤瑟夫仍旧觉得前方充满了死亡的阴影。
可是现在,他似乎没有更多的选择余地。就算去请示霍顿大统领,恐怕得到的也是继续前进的命令。
“继续前进,”尤瑟夫咬了咬牙,“按照计划的方案,让族人在怪树林前集合,记住,人尽量分散开。”
刚才就是因为太过集中,伤亡才会这么大,他不会再给敌人这样的机会。
留下一些族人收拾战场,尤瑟夫心情沉重。他不敢去看堆积在地上的尸体,因为那里每一张脸孔,都是他熟悉的族人。
他的心在滴血,咬着牙暗暗发着毒誓,一定要坚持到最后,哪怕拼尽最后一个人,也要冲进黑铁镇,亲自割下雷诺的脑袋报仇雪恨。
傍晚轻轻地来临,西境的秋天总是那样清朗。
尤瑟夫的首战就死了3000人、却连敌人一片衣角都没沾到,战报中午就传到了霍顿的营帐。为了不影响士气,霍顿没有把这个消息通报出去。
“没用的东西。”
霍恩不由小声地骂了一句,这次让尤瑟夫的部落打头阵,本来就是让他们去充当炮灰,去踩地雷,只是他没有想到,他居然炮灰得这么彻底。
“算了,至少他们帮我们破了雷诺的第一道防线。”
霍顿比他的弟弟具有更精明的头脑和缜密的心思,他看着羊皮卷上的地图,用黑的染料在上面标出一些黑点。
这些黑点的地方就是黑铁军藏身的山头,如果将它们连在一起,便是怪树林三公里外的一条线。
那么第一条线有了,第二条线会在哪里?
霍恩把目光落在怪树林的边缘地带。明明一个多月前还是一片荒凉,突然之间就冒了出来,这片树林怎么看怎么透漏着古怪。
所以还是让尤瑟夫继续充当探雷的角色吧,希望他足够坚强,能够引出雷诺更多的陷阱。
按时间推算,尤瑟夫此时已经在怪树外扎营,等待他们前去汇合。
雷诺会给他们安静休息一晚的机会吗?
回答他的是远方传来的隐隐雷声,霍顿沉着脸走出营帐,看到的却是一片晴朗的天空。
如果不是天雷,那这就是那种爆炸的声音,尤瑟夫和雷诺的军队,在怪树林外又交上手了!
尤瑟夫躲在山腰的巨大岩石后面,虽然这一次的爆炸没有上午的密集,但爆炸的威力比起上午来显得更大,能把一个牛皮营帐掀上半空,而且50米范围内的人马都会受到伤害。
只是幸好这种爆炸没什么准头,有时候甚至发生在一个人都没有的空地上。
尤瑟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观察了一会儿,他敢断定引起这些爆炸的人肯定不在周围,他们只知道大概方位。
所以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躲在这里挨打,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次爆炸会发生在什么地方。呆得越久,损失就会越严重。
“让所有人都进入那片树林。”
尤瑟夫无比地坚信,只要进入那片奇怪的树林,敌人就无法发现他们的踪迹。
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当他们稀疏进入树林之后,外面的爆炸便停了下来。
只是这片树林实在难于行走,低矮的树枝比马背高不了多少,要是骑着马前进,连腰都坐不直。
“给我砍一条路出来!”
大部分营帐都落在树林之外,而且刚才的爆炸又带走近千名族人的生命,这让尤瑟夫不免心浮气躁。
可是那些扭曲得像蛇一般的树枝,却如同钢铁一般坚韧,短刀砍在上面直接就被弹了回来,锋利的长剑也只能给它们造成小小的伤口。
尤瑟夫无奈地放弃了骑马,可刚一下地,手背上就感到一阵刺痛。
抬起来一看,只见手背一片通红,迅速地肿了起来。
“不要碰这些草,有毒!”
很多人已经被藿麻的叶子伤到,一听有毒顿时吓得脸若死灰。
这个世界上,毒药是比黑死病更加让人感到恐怖。
传说民间有一些自命不凡的术士,专门研究这些可轻易致命的东西,而且因为研制解药比研制毒药更加困难,所以几乎流传下来的毒药都是无药可解。
一旦沾染上,就只有死路一条。
“不要慌。”
第二百三十九章 偷袭
尤瑟夫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了出来,可是作为部落的首领,这个时候他不得不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用大量清水冲洗手背,几分钟之后,红肿渐渐消减下去,他的身体也没有感到其他的不适。
原来是虚惊一场,尤瑟夫觉得今天受到的惊吓,足够他的心狂跳一辈子。
看着前面黑乎乎的树林,他再也没有前进的勇气,天知道里面还藏着什么让人害怕的东西。
让人清理出空地,一万多人悄无声息地安顿下来。
他们咀嚼着冷冰冰的肉干,夜晚寒冷的空气冻得他们裹紧了羊皮大衣,却因为害怕成为敌人偷袭的目标,所以不敢点燃火堆。
这注定是一个漫长又难熬的夜晚。
尤瑟夫派出了大量尖兵在周围放哨,提心吊胆地等到深夜,强烈的倦意让他慢慢地合上了眼皮。
哗——
远处的黑暗中传来轻微的响动,尤瑟夫猛地惊醒,发现周围的族人都睡得安安稳稳,放哨的尖兵仍旧不是传来安全的暗号声。
这一下让他睡意全无,心里不停地咒骂雷诺,是个该死的胆小鬼。
难道他就只会用耍这些见不得人的花招,就不敢和他的骑兵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地对决?
唔——
一声闷哼再次传来,尤瑟夫这次听得真切,腾地就站了起来。
他朝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跑去,清冷的月光下,一道黑影一闪即逝。
浓重的血腥味让他顿时不安起来,他试着用脚踹了踹躺在地上的族人,却发现他们的咽喉早就被割断,正噗噗地往外流淌鲜血。
“是偷袭!”
尤瑟夫大叫着,在树影斑驳的怪树林中,显得异常让人恐怖。
士兵们被从美梦中吵醒,刚刚吵吵嚷嚷地点起了火把,不知从什么地方射来一支漆黑的弩箭,穿透了同伴的胸膛。
“啊——”
弩箭上爬出闪亮的电光,中箭的士兵浑身抽搐地躺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胸口被烧出一个漆黑的大洞。
“魔鬼,是魔鬼!”
恐惧像潮水般蔓延在一千多米长的营地,他们再也不顾头领的招呼,丢弃了自己的马匹和武器,慌不择路地朝树林外跑去。
“不要跑,给我停下!”
尤瑟夫气急败坏地吼叫着,可除了离他比较近的族人胆战心惊地朝他聚拢,远处的人很快就跑得没了踪影。
黑暗中的弩箭像长了眼睛一般,总是能准确地找到逃跑中的士兵,只要被射中任何部位,那种诡异的电光就能缠绕上他们的身体,然后释放出剧烈的高温,烧伤他们的身体。
一个被射中小腿的士兵绝望地躺在地上,此时再也顾不得脖子和脸被藿麻的马刺割出数十道又痒又痛的伤口。
他看见一个漆黑的身影,像幽灵般从树后露出了影子,然后用漆黑的刺刀插进了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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