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道为圣 (瘦人)

“你在干什么？”方天雪又问道。

“你修过火道吗？修过火道就开工，没修过火道，你就可以走了。”徐金头也不抬。

“我没修过火道，我修了俗金道，以天证道境。”方天雪答道。

徐金微怔，抬起头，抓起被他扔在一旁的小额纸金摇了摇，说道：“那就把它们都变成纸金，或者金线。你能把它们都变成不易断的金线，就能省下许多钱。”

徐金说完又低下头去割衣服。

方天雪点点头，取出一块金锭，聚起元神，手指轻敲金锭，金锭上立刻跳出一根细细的金丝。随着方天雪的引导，金丝不断落入她的手中，金锭不断变小，片刻工夫，金锭已消失掉，只剩一把金丝垂在方天雪手上。

“要多长？”方天雪再问道。

徐金抬起头，见到一把金丝，不由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很坚固吗？”徐金抓过金丝的线头，拉出一小段，用力一拽。

没断。

“这还差不多。把你手头的金锭全做成金线就够了。”徐金满意地说道，并停止了手上的工作，抓起地上的小额纸金塞回方天雪手中。

方天雪收起纸金，又取出一堆金锭金砖，不断地制作着金丝。

徐金也没闲着，在一旁的树上折下几根坚硬的树枝，全都削成长条，在衣服堆里捣鼓起来。

要和雷圣抢天雷，当然不可能去雷暴山抢。不过不能去雷暴山抢，并不意味着他抢不到。

雷要降落雷暴山，不来此处，那就将雷引来此处。

引雷。虽然某名人雷电实验是假的，不存在的，和过期鸡汤一样有毒，但这并不妨碍徐金从中汲取养分。

风筝引雷。

如果风筝足够大，如果风筝上披着一堆导电金物，如果将风筝引到云层中，引到雷暴山上方，难道雷击还能绕过他的风筝，不劈这支和乌云一样高的避雷针，而去劈雷暴山不成？

要引雷过来，不难。难的是如何在天雷中存活下来。

这个问题，交给方平考虑就好了。有个师父总还是有帮助的。

徐金不时发出嘿嘿笑声，专注地将衣服用撕碎的布条绑在树枝上，制作一个超大风筝。

不多时，方天雪已拉出几堆金丝，全都捆在树枝上，留出线头，摆在徐金身边。

“这是风筝？”方天雪问道。

“没错。”徐金点头。风筝这东西并不罕见，失落天就有不少孩子放风筝，只不过没人放过这么大的。

“你要坐着风筝飞到云上去抢天雷？”方天雪声音怪异的问道。

“我有病吗？”徐金白了方天雪一眼。

“那你做风筝干什么？”方天雪不满地问道。

“引雷。”徐金神秘一笑。

第七十二章 等到天明

做一只超大风筝，花了徐金一天一夜的工夫。没有做出大风筝的条件，他只能将好几十支小风筝以金线串起来，并连到同一束金丝上。

随后，徐金取出初元瓶，让白鬼备下一些元神后，吩咐白鬼去小河边等他，自己穿上步寒棠的攀崖靴，开始登山。

“我能帮你。”方天雪飞在他身边，热情地说道。

即使徐金成不了赌圣，徐金还是能够成为一名强者。有她的帮助，徐金可以安全达到以天证道境，而在以天证道境，借助废人宗的借力之法，徐金一定是无敌的。

所以徐金仍然值得拉拢。

尤其是在发了血誓之后，她更应该拉拢徐金。否则这一路走来，实在是太亏了。

方天雪不是喜欢施舍的人，她付出的东西，一定会拿回来。比如时间，比如面子。将徐金当成得了莫大传承必会成圣的少年天才，使她在半壁天里低头卖沟一个月，此事半壁天早已人尽皆知。若不能从徐金身上讨回更大的好处，她这行主只怕要早早退位让贤。

还有，徐金成不了赌圣，光凭以天证道境的力量，在书道面前根本闹不起半点事，这样一来，地书圣迟早会入道。地书圣入道之日，半壁天会遭受到巨大损失。

因此她必须设法从徐金口中套出地书圣何时会入道，然后在半壁天的赌局上以莫大赌注将徐金设的赌局赢过来，占到赌赢以后的大头。

“我能帮你。”方天雪第五次开口说道。

“我真希望你不能帮我。你就不能闭嘴安静一会儿吗？”徐金一枪插进山腰中，骂道。

“我可以让你少费点工夫，你也可以让我省点时间。”方天雪恼道。

“省个屁！怎么省？反正天雷还要一天才能下来，你要是嫌一寸光阴一寸金，你倒是走啊！”徐金从山腰里拔出一只靴子，往上一步，将靴尖的刀子重重踢进山腰中。

方天雪气结。她确实想走，但她岂能一走了之？养髓圣果一株五子，徐金身上必定还有其他养髓圣果，徐金脑海里又藏着地书圣何时会入道的玄机，更不用说徐金的废人宗借力之法对于增强典当行的实力非常有用了。而且徐金身上说不定还有相当优秀的武器，比如说这把黝黑的长枪。废人不入道，活不了多少年，徐金死时，这些武器自然会落到典当行手中。

因此，现在应当想别的办法拉拢徐金，而非赌气放弃徐金。

利益，是小天道典当行行主必须优先考虑的事情。

除利益外，一切皆可放弃。

……

一直爬到天黑时，徐金才爬上最高的一座山。

满天白云似乎离他更近了。

天边星光璀璨，头顶白云黑雷，徐金取一把剑在山顶上削平了一块地，收起黑凤枪，背着火轮弓，开始歇息。

天明后，就要准备布阵抢天雷了。

徐金很期待。

在山边飘浮着的方天雪也很期待。

她迫切地想要看一看，身为先天废人的徐金要如何才能从雷圣手下抢到天雷，又要如何才能消化掉天雷。

徐金是先天废人，行事谨慎，也已知道雷圣此时正镇守着雷暴山，显然不会愚蠢到将自己送给雷圣。万一徐金成功从雷圣手中抢到天雷，徐金的潜在价值就比她预想的要高得多了。

……

白鬼独自一狼时，跑得很快，在小河边寻了只兔子作晚餐，在火龙消失处趴着，等待徐金的到来。

对于徐金，它无比信任。徐金让它在这里等，就一定会来找它。

……

李心愫对徐金同样无比信任。她着一件未写片字的白衣，呆在失落天的地书圣寝宫，不时地回忆着两人相处的近十二年时光，偶尔发出轻微的笑声。

山河钗不断地剥夺着她脑海中的每本书，但无法夺走她的任何一条记忆。只要山河钗不夺光她看过的每本书，就无法感知到她的记忆，就不会知道废人宗那少年是徐金，也不会知道她的灵识不属于这个世界。

在这五年里，她和徐金都是安全的。

五年之后，她一定已不在失落天，徐金一定会来救走她。

李心愫开始休息。

她无比安心。

地书圣寝宫里安宁平静。

……

半壁天外，则吵闹不已，且实在是不堪之至。

一大堆赤身露体，身无长物的男女，扎堆地挤在四扇大门外，抗议地叫着明天，叫着天机。

不时有将钱押得精光的男女被传送出城，然后被这些未着片缕的男女剥掉衣服，送给城门里的老人。老人叹息着，取出一钱银子，递给这些男女。随后，便有一人抓着这一钱银子冲进半壁天，冲到“去他娘的书道”赌场前，押下这一钱银子，然后又被传送出城。

城外的马厩早已马满为患，贩马商已进城送了好几批马离开半壁天，赶到其他城市去卖。

六天时间转瞬即过，地书圣一直没有入道，但前来半壁天助天机的书道信徒越来越多。

终有一天，会助天机赢回来，然后赢得那一千三百亿两金，以及他们押下去的所有本金。

半壁天外每个未着片缕的人都这么相信着。

……

大壮一点也不相信天机。

是天机夺走了它上一任女主人，让它和主子分别，从此踏上一条腹中空空的路。

它在草原上飞奔。

它已跑了一月有余，总算是来到了草原边缘。但它不是老马，它不识途，往西狂跑了近一个月以后，它根本就找不到飞絮城到底在哪个方向了，半壁天就更不用说了。

而马背上的甘柔更是疲惫不堪。连续一个月使用血脉之力，她已快要血脉枯竭。她花了半个月才甩掉了身后的追兵，又花了半个月，才勉强赶到草原边缘处。此时，她已是形容枯槁，即使是书道信徒，也已认不出这张憔悴的面孔曾属于天下第一美人。

她迷迷糊糊分不清方向，又心觉惭愧，大壮帮她逃了这么久，她从没喂过大壮一顿吃的，只给了大壮两粒辟谷丹。那少年离开时，曾告诉她，要好好对待嘴馋的大壮，她没能做到。

意识越来越模糊，她将双腿绑在马蹬上，将双手与大壮的脖子捆在一起，才不至于摔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