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老道下车后径直向着东方走去,一会儿,便如一团黑黑的云朵,消失了。楚江童站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来:难道这便是“道”吗?的确,道可道,非常道。
第一天夜里,楚江童静静坐在爷爷的灵棚里守夜,总算无事,这一夜在紧张中过去了。
第二天夜里,楚江童更是清醒异常,不敢有半点瞌睡。爸爸劝他去睡一会儿,楚江童没有同意:“爸,爷爷即将入土,我要陪他平安入土吧!”同在灵棚里守灵的还有几个堂叔兄弟。
下半夜时,楚江童见他们都困了,一个个倚墙而睡,拖着长长的鼾声,屋子里肃穆冷清,爷爷躺在地席上,待三日时,才将爷爷的尸体放入棺材,但不盖棺材盖儿,这叫入殓。此时,爷爷的脸上盖了张黄裱纸,直挺挺的躺着,仿佛一根木桩一般。
人死了,浑身便射出一种无法形容的凉,它却与冰的凉不同。楚江童凑近豆油灯,过一会儿,便燃上几张草纸,眼睛却异常灵警地扫视着四周。
灯光迷离,将墙壁照得昏黄幽暗。
鸡叫两遍。
突然,村子里的狗吠声叫起来,一阵猛似一阵,仿佛撕住了人的裤脚,一片混乱的纠缠、撕扯。
楚江童仔细辨听,应该不是走路人。
春风拂荡,将夜色赋予神秘和恐怖。
爸爸被猛烈地狗吠声惊醒,瞪大眼睛望着敞开的灵棚门。
门外,暗夜森森,仿佛一个硕大的洞**。
爸爸的堂叔兄弟也相继醒来,同样惊恐地缩在一起,对灵棚外的黑夜,充满了可怕的想象和猜测。
楚江童走到门口处,将大家挡在里边:“大伯、大叔别怕,你们不要离开灵棚,没什么事的……”
一向临危不乱、遇险不惧的楚江童,将玄武霸天剑握在手中,坐于门口,微闭双目,面色冷峻,一股坦然之气生于眉宇之间。他的手中拈着一枚圆圆的鹅卵石,光溜溜的石子如同佛珠一般。
喵儿——一只野猫突然从灵棚外的暗夜里飞速进屋。
村里老人们最忌讳着生灵出现于灵棚之内,据说,它能为尸体换气,致使诈尸,死人一旦诈尸,便难以降服,若三日内找不到尸体,即成僵尸。
野猫径直奔向尸体。
楚江童并不惊乱,手一扬,石子飞出,正击中野猫的头骨。野猫惨叫一声,遂晕头转向地向灵棚外疯狂逃窜。众人惊呼一声,齐刷刷望着楚江童,对他投以敬畏。
楚江童站到门口,望着茫茫夜色。过了好一会儿,又回到门口边,继续微闭双目,仿佛在等待着某个携来不详的人物出现。
幸好,这一夜,再没有发生什么异事。
白天人来人往,倒是不必太谨慎,但楚江童却一刻也不敢怠慢,他让爸爸去接待一些亲朋好友,自己则将剑放于爷爷的身边,以镇邪气。
田镇长进了灵棚,向主持丧事的耷拉爪子(在农村,对主持丧事的人的一种土称,文明些的称呼则叫蟒头),讨要三炷香,对着灵位鞠躬三拜,然后再走到楚江童的身边,伸出颤抖的双手握住楚江童的手:“老弟,这件事太突然了,一个多老实的人,就这样走了,唉!楚老弟,我谨代表袖子山镇政府向你爷爷楚老先生敬送花圈,表示沉痛哀悼,并主持为他老人家开一个追悼会……”
楚江童默默地望着田之程,如果——一切语言都是发自真心的该多好啊!
“田镇长,谢谢!只是开追悼会,我爷爷还没有资格,包括若干年之后,我爸爸和我,都没有资格,因为我们只是小老百姓!”
田之程佯装生气:“嘁!要是这么说,就是对咱‘爷爷’的不敬了,虽然,咱‘爷爷’只是一个老百姓,没有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但是他——一生默默无闻,任劳任怨,在村子里有求必应,憨厚朴实,大公无私,难道就这些还不够吗?难道就这些还不够吗?咹?”
楚江童摆摆手:“明天再说,田镇长,您忙吧!”
追悼会定于明天上午十点,田之程和两个司机,昂首阔步地离去,引来众村邻的议论。田乔林也到了楚家,捂着个大口罩,更让人对他的嘴脸格外好奇。
夜里,楚江童骤然安静下来,连日来的警惕,安静却是他的疲惫与亢奋相合。这是爷爷入土前的最后一夜,也是一个人留在这世上的最后时光。
坐于爷爷的身边,仿佛又回到了童年,那时,爷爷为了逗他玩,便佯装睡着了,趴在爷爷的身上,摸摸索索,用一根小草棍儿,去挠爷爷的脚心,把爷爷挠的哈哈大笑……
可是,那时的爷爷是装着睡着了,此时却是真得“睡”着了,而且再也不会醒来,将进入无边的寂寞和永远的长眠。啊!一滴滴清泪,默默滑下,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
狗吠声也淡了许多,仿佛已经再也没有波澜。
楚江童独自坐于灵棚内,其他人皆以将瞌睡变为粗粗的鼾声,也许,该大胆放心地睡一觉了。
爸爸的眼皮和脸都红肿着,沉痛加礼仪让他嗓子都哑得出不了声音。他知道,明天,还要作最后的真沉痛和真正礼仪,让所有来到的亲戚和村邻们看到:他是个孝子。
楚江童没有掉多少眼泪,虽然与爷爷的感情格外深,但是眼泪,不是他的强项,也表达不了某种亲情。
春夜含蓄,暖暖泛泛。
爷爷安详躺进开着盖的红漆棺材里,油灯咝咝、闪闪烁烁,光阴只有在这一刻才显得急促而惨酷。
一阵风,嗖嗖嗖——油灯粘粘连连,忽地熄灭了。
楚江童眼睛盯着门外,点上油灯,一手遮住风入处,以防再次刮灭。
忽忽——两个影子冲入,一白一黑,无声,如一缕烟,只有目光才赋予这俩影子以声音。
楚江童冷漠而视,一言不发。
一白一黑两个影子落到他脚前,望着他。楚江童默默抽出玄武霸天剑,低低地吩咐:“出去,否则,我要大开杀戒!”
黑影低头,几乎凑到他的前额,无耻地挑衅:“哼!楚江童,今日我要带走他,你不可以阻止我……”
楚江童一剑而去,黑影倏地一闪,却已经将其右臂砍破,可见他出剑之快、之狠、之准。
黑影正是田之行和瘦弹簧的——天魂。
双双出鞭,楚江童连起身都不用,盘腿绕护爷爷的灵柩。
一架一挡,四根竹节鞭便落地,田之行欲要逃走,啪啪啪啪,他的后背前胸皆以中鞭,想赶紧隐形,但是却无法躲开楚江童的打来的鞭了。
瘦弹簧的天魂,如同一汪水,洒于地上,楚江童一剑拍去,便如粘粘的饼,渗在谷草上不能动了。
田之行才想夺路而逃,一道剑光直插其颈……
第六十四章 恶鬼作乱
楚江童的玄武霸天剑如一道光,直逼恶鬼田之行的咽喉,田之行吓得一哆嗦,闭上眼睛,料到:完了!
当——一声隔挡。
楚江童一愣,定睛一看,身边站着眉月儿。
田之行却趁势逃走。
“啊,眉月儿,你怎么来了?”
“小童,这个小鬼儿已不是你的对手了,饶他一命吧!”
“可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欲害于我,不该放他走……”
“小童,他也是我阴世的同类,如今到了这步天地,还是别再杀他了吧!以后,他便不敢再来了……”
楚江童收剑携眉月儿进了灵棚,眉月儿先是向着灵柩深施一礼,然后跪倒磕头。
直到此时,灵棚内鼾睡的人们也没有醒来,连变换姿势的时间都没有,躺下时什么样,还是什么样子。
别后之情,一人一鬼娓娓叙来,油灯闪闪烁烁,如同人一般有了情,听得入迷。
“眉月儿,搬来我家住好吗?”
“小童,等过些日子吧!我和老婆婆暂且住在山里,也省得打扰你们。”
“眉月儿,你的簪子能长能短,真是神妙之器啊!……”
“这是**簪,上次你还给我的是锁魂簪,这**簪,只不想再去伤害人命、鬼命,我的那些同类,却总与阳间人作对!”
“唉!我的玄武霸天剑,亦是不愿抽出来用于拼杀,真不想让它粘上人与鬼的鲜血!眉月儿,这么长时间,为何不来找我?”
“来找过你,只是怕打扰你,那夜,你在练剑时,没觉得额头上有异样感觉?嘻嘻……”
“哇——你好狠心啊……”
……
这一夜终于过去。
追悼会如期举行。楚江童的爷爷入殓厚葬。
江湖老道交代过,要为爷爷守墓三十五天,楚江童从第一夜开始,哪敢放松?好在夜夜有眉月儿前来相守,他们趁机切磋些剑技簪功,日子过的飞快,转眼过了一个星期。
村东头的石碾在半夜里又响起来。
吱吱扭扭地响声,仿佛又回到六七十年代的大集体时光中。
但是,这不是时光倒流,而是山里的小鬼们又下山了,石碾咕咕碌碌地响声,还伴随着争吵与嬉闹。
相似小说推荐
-
穿越之英雄联盟系统 (妖莫忘) 创世VIP2016-09-02一代天才姜羽被人暗中废掉修为黯然而死,恰好另一个时空的灵魂穿越至此,接替了姜羽的身躯,并...
-
九脉剑神 (早起的大虫) 纵横VIP2016-3-15曾经的飞云宗天才修剑少年,因参加“荒芜神境”,误食一颗神秘彩蛋,从而修为尽毁,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