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月儿为他写过一幅字联,挂在厅里,日必赏阅、夜览不辍,写的是:
楚楚幽情兮一江宽,月似眉黛兮心若婵。
如此过了七、八天光景,楚江童愈发思念起眉月儿来,白天黑夜不知去过古城几遍,也不见她的影子,唤也不来。
就在这天夜里,古城村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原本星辰满天,突然电闪雷鸣,乌云厚重而狰狞,劈劈啪啪的雨点敲震着大地,天一忽儿亮如白昼,一忽儿黑如泼墨。
田乔林的二儿子田之行刚刚从镇子上回来,还没拐上古城的土路,浑身就淋透了,他原本就胆小懦弱,尤其怕古城岗子,平时连白天经过此地都吓得毛发倒竖,双腿打颤,更何况这是夜里,而且又是电闪雷鸣的风雨交加之夜。
这夜注定他要出事。
一向不沾烟酒的田之行,是镇中学的的历史老师,这夜应邀去同事家喝了两盅,看看天色已晚,便辞别急急往家奔,偏巧这雨又来的突然。
正心惊胆颤地行着,一块山石横空飞下,重重落在他的头上,可怜的田之行竟然一命呜呼……
当夜田氏家族便找到了田之行的尸首,只见脸色苍白阴厉,甚为可怕。
田家三代同堂,白发人送黑发人,这还了得?
田之行的哥哥田之程是袖子山镇的镇长,第二天前来吊唁哀悼者不胜列举,有政府同事、企业领导、镇上生意人、教育界同行……
田之程的夫人苗秀菊的挎包里塞满了礼金,她哭泣着、抽噎着,向着来往的吊唁者鞠躬道谢。
楚江童也来到田家帮忙,他不为田之行之外的任何人。小时候,他和田之行是要好的耍伴儿,那种天真烂漫的感情,虽然因为家族的血统芥蒂和势力悬殊没法继续,但是,楚江童却觉得,再多的感情流失,也洗不掉童年的那一层原色。
他心里却一直惦念着眉月儿姐姐,若是她在,定会道出田之行因何命丧黄泉,英年早逝。
这个田之行算是田氏家族中人品不错的,早年读书时,与楚江童是同学,俩人也相处极好,一来楚江童在学校里行侠仗义,**打抱不平,田之行将他当作保护伞;二来,田之行认为楚江童虽然**打闹滋事,但骨子里却不坏。
踏入社会后,那种在校园里的纯情便一点点被家族、生活给磨灭了,俩人虽然同住一村,打交道却极少了。
田之行死后,楚江童自始至终都陪在他的“身”边。在这一刻,他已经忘记了楚家与田家往日的矛盾与宿怨,他只记着小时候那些美好清纯的时光。
田之行的妹妹田之荣,虽说此时身价已过八位数,但在这一刻,那数字的优势却如雾里看花,毕竟这是娘家人的悲剧啊!
当地农村的丧葬习俗是喜丧三日,夭折丧一日,虽说田之行还未完婚,却已有了工作,算是悲丧,应在两日之内入葬。但是在村里庞大有势的田氏家族,自然要将丧事推迟到三日,当然,这也是当镇长的大儿子田之程的意思。
还有,教育界同仁要为田之行举办一个追悼会。
田之行死后的第二天夜里。
原本猛烈的雨势渐渐舒缓,小雨如细丝一般停停歇歇,天空黑乎乎一片,将村子笼罩了一层静寂而神秘的恐怖色彩。田家门外的灵棚里,豆油灯丝丝绵绵,映照着一张张悲痛的脸。
生命如灯,灯熄命绝。
一阵清凉的风,如同刀片一般钻入灵棚。
楚江童默然而坐,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虽然在模糊的灯光中,却掩饰不住一股英气与正义。
他一直处于痛苦的回忆中。
田之荣感到有些怕,便向他挪动了一下身子,窸窸窣窣的谷秸声唰唰啦啦,如同一个耄耋老者踽踽夜行。
大哥田之程在屋子里睡了,他还要准备精力,迎接第二天的追悼会发言。
田之行的父亲田乔林此时正在堂屋里眼睁睁地望着老伴。
此时的灵棚里,只有楚江童、田之荣和田乔林的侄子田玉堂。田玉堂是村支书,前两天他忙里忙外,今夜,他要为堂弟田之行守最后一夜。
楚江童是唯一的外姓人,他的连续两夜坚守,只因为——直到此时他和田之行断开的友情才终于续接起来。想一想,人真是悲哀啊!那么多美好的感情却在彼此健康的时候被无情剪断。
田之行的尸体躺在豪华的水晶棺里,安然若睡,脸上覆盖着一张黄裱纸。
每隔一会儿,楚江童便拿起几张纸,就着油灯燃上,然后轻轻地放进一个黑色的瓦盆里,忽忽地纸焰,由明到暗。
灵棚里短暂的光明,让胆小娇艳的田之荣不由自主地盯着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年轻人,这一刻却对他产生几许敬重与感激,她似乎,也在这一刻记起了童年,她曾经在小时候把他当作自己将来的**情梦想。
时过境迁,岁月更迭,小时候的梦想却如云雾般消散。
细密的雨脚在灵棚的顶端诡秘地爬着,如千万只蚁群正倾巢出动。
灵棚外暗夜如漆。
村里的狗吠声突然猛烈起来,仿佛正追着什么在乱跑,从村东头一直追到村西头。田之荣缩紧身子,脸色刷白,挤到楚江童的身边,颤抖的肩头如同家雀突遇冰天雪地。田玉堂更是怕的不知所措,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手指哆哆嗦嗦,打火机也落在地上。
一股冷风呼地刮进灵棚。
楚江童睁大双眼,一股凌怒目光射向灵棚门口,如两道闪电。
喵儿——一只野猫惨叫一声,灵棚剧烈地颤抖震动起来。
油灯突然熄灭了。
楚江童一把抓起瓦盆里的火棍,护住棺材。田之荣已将她香气浓郁的身体塞到他怀里,田玉堂惊叫一声,嗖地向灵棚外跳着跑去。
楚江童在黑黑的灵棚里仔细倾听者野猫的动向。
野猫已经不知去向。
突然,一个硬邦邦地躯体向他扑压过来,他本能地护住田之荣,同时出拳击向这个硬邦邦的躯体……
楚江童从小就练过三脚猫拳脚,省城艺术学院被勒令退学后,在那里流lang了三年,一次偶然机会,于千佛山偶遇一位江湖老道,跟他学了些功夫,只是若干年过去了,他虽说一直坚持练功,却总觉得无甚长进。
击出的一拳,如同打在一个**的墙壁上,手臂生生地疼痛。
田之荣吓得已经喊不出声来,死死地抱着他的手臂,仿佛这是她生命中的最后一根稻草。
灵棚里。
地上的谷草唰唰啦啦,脚步声异常诡秘,慢慢地向着门口踱去,楚江童借助棚外天空的微微光亮,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晃晃悠悠地,好像喝醉了酒一般,出了门口,一会儿便消失了。
啊?田之行!这是怎么回事?
他拉着田之荣奔出灵棚。
灵棚外已经聚来几个帮忙的人,亮着手电,一道道光束,射来射去,待照到楚江童和田之荣时,都吓得一声惊呼。
“慌什么?快点上灯!”楚江童命令道。
众人随着楚江童进了灵棚,点亮灯。
只见豪华的水晶棺材,盖子翻在一边,地上杂草混乱,黄裱纸一片狼藉,再去看看棺材内。
啊呀——大家吓得纷纷躲藏,慌乱地乱挤乱撞。
楚江童却不惊不慌,仍然站在棺材前。
田之行此时的样子确实令人心惊肉跳:脸上的黄裱纸已经不知去向,一只手扳着棺材的边沿,另一手撑着棺材底面,好像刚刚从外面回来,脸色惨白如霜,原本两只闭着的眼,此时却瞪得老大,白光光的,好像正对着谁发怒。
灵棚里只剩下楚江童一个人,棚外聚着几道手电光,却再也没有谁敢迈进灵棚内一步。
楚江童默默地注视着田之行的脸,伸手捂住他瞪大的双眼,一股沁凉的冰雪之气,在他手掌中停留弥漫,好不容易,将他的眼皮抚下,可是,一会儿,又嗖地弹开,依然仇怒地望着他。
楚江童料到,这个田之行的尸体,已经阴魂出窍,只好扯一张黄裱纸,覆于他的脸上。
第六章 阴魂被劫
谁也闹不明白,田之行的阴魂去了哪里,因何发生这样一幕怪异之事。村里以前凡有老人过世,守灵之夜,总是慎之又慎的,尤其不能让猫、狗进入灵棚,据说,这两种生灵是会为尸体借气换气的,被换了气的尸体,便极有可能出现诈尸现象。
这夜发生在田之行身上的事,却并非诈尸,而是阴魂被劫。
如此的事,还是第一次遇到,村人也第一次听说。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田之程镇长命令司机去古城南六十公里外的一个山村请来一个老道士。老道士对这一带挺熟悉,尤其对古城最熟,他指着环绕古城的大山——蟾藏崮,兴奋地说:“这是一座神奇的山哪!”
楚江童望着蟾藏崮山,立于道士的一旁,一直不说一句话。
老道士手持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画符点鸡血,捉拿被劫走的阴魂,猛然间一高喊声:“收——回——”,老道士将一个茶碗迅速倒叩,神秘地将其用一块红绸包裹,然后叫过田之程,如此这般地叮嘱一番,便收了田镇长赏的红包,自信地说:“死者阴魂已回,老道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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