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正好,画廊老板刚走,这是四千块,我再给你准备两千,晚上给你,行吗?”
爸爸再次攥紧一沓热乎乎的钞票,心里再次滚烫滚烫的。
时下正值秋种季节,田里的忙碌,虽然没有过去那三春不如一秋忙的热烈,但是却更换了一种忙碌的方式。
村民们以前将种田看作是职业,将外出打工看作是业余,现在却正好反过来,田地不种不行,花费太大精力就更有点可惜。
有人算过这么一笔账,种一季小麦,亩产五百斤,在古城县亩产五百斤的麦田算是一等田,也就卖六七百块钱,过去的庄稼人,种田的功夫不作钱,化肥、农药、种子……算把算把,一亩小麦也就剩下三百多块钱,另外加一季苞米,顶多也是剩个三、四百块钱,一年下来,在田里没白没黑的守着,也就比得上在外打工一周的工资,嘁——这还有谁傻乎乎地守在田里?
因此,庄稼里的忙碌,基本就是年老的,或是急急赶回家搞突击的民工。农田里,几乎看不到年轻人。
但是,人们纵然是拼命地在外边打工,没白没黑,挣的钱再多,也从没谁觉得,今年多好啊,挣了个让自己满意的数字。
谁都想象着明年比今年码到更多的票子。
人们你追我赶,忘记了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忘记了码票子的真实用途,更忘记了码票子与人情世故,道德品质的关系……
楚江童换了一身洁净的旧衣服,别看这家伙平时一副懒散模样,真干起活来,还真有两下子。
家里的半亩水浇田就在古城河边,丰润的沙土,刺激着这个年轻人将土地看作画宣一般的激情,别人家,用耕牛,拖拉机耕翻田地,他则不用,手里的一张镢头,上下翻飞,就像一个铁兽在啃着脚前的沙土一般。
爷爷那一代人,对土地有着极为深厚的感情,他们有着粗糙而纯洁的眼神,至今仍然记得,爷爷临终的前一天,还专门去每一块田里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回家后,又一遍遍地擦磕着这张镢头,好像很担心它会飞走了似的。
他们用一种依赖和诚恳面对这一片土地,从来没有将自己的农具和汗水打上工资表的印记,他们或许认为,自己就是土地的儿子,根本没有和它讨价还价的资格。他们已经融入了土地所赋予的责任与清纯。
到了爸爸这一代人,经历过土地与经济的碰撞与交错,把他们过渡到了今天,他们虽然并没有忘记土地,仍然用一种被动的方式耕耘着,但是,他们的眼神不再粗糙、清洁,他们的心不再宁静安然,因为,他们已经将农具和汗水附上了一张清晰的工资表。
到了自己——已经基本上忘记了土地。对土地的感觉,遥远而模糊,像一张没有冲洗好的底片。要自己说,现实并不残酷,残酷的只有那一颗颗因为**膨胀而骚动不安的心。
古城河里的采砂船仍在可怜巴巴忙着,河里的砂已经少得够可怜了。
第九十五章 夜探鬼峰
夕阳留在山头,尚有一人高,风便凉爽起来。
楚江童抡着镢头,挥汗如雨,正起劲地刨着。
突然,眼前一亮,白蝶儿急急飞来,在眼前环绕不止,周身抖索。心里一惊:“咦?莫非又有什么事儿?白蝶儿,快告诉我家里出了什么事?
白蝶儿不会说话,它径直向前飞去,直奔蟾藏崮山里。
心里顿时乱起来,难道是眉月儿有事?正急急忙忙攀上山路,差点与从山上颠来的老婆婆撞个满怀,忙扶住她,“老婆婆,出了什么事?”
老婆婆上气不接下气地伸手一指草房,“快,快,眉月儿不行了,正在昏迷不醒,样子可怕的很。”
急速来到草房里,空空荡荡,眉月儿并不在屋,唯有地上丢着的一只锁魂簪和摔砸了一地的破瓦罐碎片。
老婆婆好不容易攀上来,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咦?怪了,眉月儿怎么不见了?古柏树枝好像被刚刚砍砸过,断枝垂吊,松叶散乱一地。
过了一会儿,古柏公公才缓过神来,遭此恶击,仍有点晕眩:“楚江童,你为什么不好好照顾眉月儿?此时的她,肯定是狸爪伤复发,逮谁恨谁,遇亲便打,你看看,我都被她打懵了,快去追她,向着南边的山崖走了!若是真的狸爪伤复发,恶鬼田之行正控制她的阴魂,麻烦可就大了!”
楚江童木然垂立,像被当头砸来一筐坚冰。
过了少许,忙回家取剑,安顿好白蝶儿,然后默默望着画作《眉月儿》,幽幽地说道:“眉月儿,对不起,都怪我没照顾好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你,解除那恶鬼的锁魂控制。”
一路走一路想:明明眉月儿即将痊愈,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等事?难道,这恶鬼田之行一直没有离开过她?……
这偌大的蟾藏崮山,群峰诸岭,繁如花苞,山涧洞**,多如藕孔,到哪里去找她?眉月儿姐姐,您若与我尚有灵犀,就快快向我传递一个讯息吧!
蟾藏崮山的西峰。
峰头若**,共有七个次峰,次峰中有一山峰叫拱雪峰,此山峰异常怪异,虽然它身处其它诸峰的环抱之中,但是却一年四季阴凉若冬。
更奇怪的是,山峰的北面,常年积雪不融,晶莹剔透的厚冰,如碧玉般光滑洁白,这冰是由山顶处的一股旺盛的泉水流泻而冻成的。
楚江童向着拱雪峰走去。
刚才,去见过祖父乔耕,这件事非同小可,必须尽快找到眉月儿,方能想出解救之策。
眉月儿狸爪伤复发,也实属预料不及,只有兵分两路,先从西峰开始搜寻,约好见面地点和时间,也好有个照应。
因为都不知道田之行栖身何处,更不知道乔闬所居的洞**,这样搜寻起来,就自然困难重重。
拱雪峰的山脚处,花卉嫣然,鸟雀顽稚,不多远,便是轻盈洁白的雪壁了,一股寒凉也倏地袭来,好像突然步入了冬季。娇艳的腊梅花,从雪峰的冰缝里傲然钻出,红白相衬,分外动人,分外惹眼。
此时此刻,哪里有诗情雅兴?却全当没看见,只顾极目张耳,连一点细小的痕迹和声音也不敢放过。
师傅曾经告诫过自己:事急心不急,危困心不困。此时,却感受到这句话真正付诸于此情此境之中,并不是那么容易做到。
拢嘴而喊:眉月儿——唯有空谷回音,冷风簌簌,不觉间心底有一股酸涩怅惘,流淌而来。
眉月儿你到底去了哪里?不要再躲着我好吗?天色渐渐暗下来,星辰光芒清冷,如一颗颗眼睛,凌然俯视着这个充满焦虑与痛苦的人儿。问一声星辰,快告诉我眉月儿在哪里?保佑她平安无事,好吗?
山峰间,人迹罕至,杂草荆棘,葱茏错综,每行一步都艰难无比。
再深的功力,用在这“寻找”二字上,却黯然失色,望洋兴叹。
一股奇绝的寒冷,让他浑身瑟缩,身上衣物单薄,不禁想起祖父年事已高,会不会扛不住这寒风?眉月儿一身轻薄单裙,况又在伤痛中,如何抗住这清冷的夜?唉!真后悔与祖父约好的会面之日是明早日出之时,真后悔……
眉月儿姐姐为救自己,身负重伤,真难想象,自己在昏睡时,他们是如何抵抗那恶鬼田之行和群狸攻击的,为了保护自己,而宁愿付出性命,这——这——这是什么?无言表达。祖父拼死大战狸群,却只为保护一个阳间人,老婆婆为了保护自己,手握剪刀,情愿豁出命来!
啊!谁说鬼魅无情,谁说恶人死后变鬼?其实,这阴世的鬼,有哪一点比不上阳间的人呢?
好不容易攀上峰顶,如同置身于一根冰锥尖刃。
向四周望去,黢黑如墨,根本看不见下边有多深。月光仅有柳叶那么窄细的一绺儿,别说映照大地,就是不注意都难以发现它。一只被吓坏的野兔,嗖地弹下山涧,发出一声细微的响声,随后,便唯有忽忽地寒风。
为了保存体温,只好坐在一块巨石上运功,这样可以增加身体的热量。
就在这时,分明感觉到,有条黑影向自己晃动,待睁眼看时,却什么也没有。也许是自己太警惕了,感觉太敏感所致。
往前走不多远,便是一片小树林,这山峰顶端的树,有个特点就是低矮粗壮,树冠几乎铺于地上,也许,这里特有的地理环境,造就的奇特长势吧!
小时候,曾经有过爬上这拱雪峰的愿望,多少年了,都没有实现,也的确很难实现,据村里老人讲,这拱雪峰即是鬼峰,只有鬼才能攀的上来,话外之意,就是这里是从没有听说有谁攀上过的处女峰。
矮树林里,全是胳膊粗的荆棘,这里经年无人涉足,便意外地独守了一片纯天然的林木杂草。
没想到,自己日思暮想着征服的拱雪峰,今天是以如此的心境攀登。转念一想,若非如此,自己恐怕一直望峰而叹呢!唉!只要能找到你,纵然让我粉身碎骨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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