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之后 (皇甫奇)

“这里一切，我都不太熟悉，正好无处可去，便同你一起去罢，至少，路上也有得个照应。”

赵无极微笑，随后回头，从崖顶跃下，在划空划过一抹惊虹，向东方飞去，风云无忌施展御剑之法，紧随其后。

三日之后，风云无忌终于随赵无极来到了一个极大极大的山谷，谷内雾气迷漫，看不真切。在离谷口还有一段距离的时侯，赵无极招呼风云无忌落下地来，几人步行着朝谷口行去。那山谷开口极小，入口之处，以朱砂写着两个大字‘隐谷’。风云无忌疑惑的看向赵无极，但赵无极却是没有看到，径直走过去，对入口处，地面上躺着的两个白胡子老头，躬身一拜，随后抓起地上一柄生锈的小刀，轻轻在食指上一划，那小刀看似驽钝，没看到却是锋利的很，轻易的便割开了赵无极的手指。一滴鲜血从伤口处滴入下方一个与岩体连在一起的石碗之内。石碗中一片赤红，碗底已结了一层赤红发黑的物质。

两个白胡子老头在赵无极割开食指时，睁了一下眼睛，似乎是瞧向那石碗，满意的点点头，随后看向风云无忌。

“照做。”赵无极把小刀递给风云无忌，然后说道：“这是为了妨止有高级妖魔混入谷中。有些妖魔天生就有非常高明的变化之术，即便是顶尖高手也很难看穿，因此，只有从血液来判断了。”

风云无忌恍然，接过小刀，在食指上轻轻一划，让血液滴落石碗之中。

“你们俩个进去吧。记住，生死有命。”说完两个白胡子老头挥了挥手，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隐谷之内，壁立千仞，两壁之间凿有无数洞穴，密密麻麻的，洞穴边缘，隐隐可以看到一个个身隐盘坐其中，一动不动。

“隐谷之中，实力越强，所居越高，以三百米为界，三百米下的人，都不得惊扰三百米以上之人的清修。这里我几万年前来过一次，数千年前又来过一次。但从来没有见过居住在三百米以上的高人。他们中，有些人已经好几十万年就这样独自清修，一动不动。”

风云无忌有些哂然，心想，飞上去看一下不就可以了。赵无极笑看着风云无忌，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思，对他说道：“你试试飞上三百米看看。”

风云无忌听他一说，感觉这三百米以上似乎有什么古怪，也不再说什么，双脚微顿，随后如利箭般电射而上。越往上，风云无忌感到空气的阻力变得越大起来，到了二百米以上，飞行的速度已和步行差不多，勉强到了二百五十多米的地方，便再也无法往上了，上方似乎整个空间都变成固体，似一块巨大的寒铁，阻止着人靠近。

体内真气忽然一滞，竟是有耗尽之像，不得已，风云无忌终于还是缓缓落下地来。

“如何？”

“我只能前进到二百五十米的地方。”

“一万年前，我便只能前进到二百八十米的地方，再后来，也只能再往前一两米，再往上就不行了。越往上，那些强者的气息越浓烈，那种无意中散发的气息聚集在一起，便和实质的攻击差不多多少，你我实力差得太远，是没法进入上层的。眼下这隐谷之中的，都是处在三百米以下的人。三百米以上的人已多年不曾露面了。”

风云无忌抬头看天，感受着天空上层那浓厚的灵气已及卷动的真气流，若有所思道：“他们……都在潜修吗？”

“不错”

“在这隐谷有至尊所布的灵阵，汇集灵气的速度是自修的百倍千倍，故此，许多自由派系的修行者都会聚集到此处修行。当然，其实最重要的一点是……”赵无极看着风云无忌的眼睛，淡然道：“这太古世界，绝不像我们本原所在的空间位面那样，只要几十年，一项功法便能大成。我族族人虽然比不得天堂鸟人，与那些其他位面的妖魔们，但数量却也不少。但一路行来，你可曾见到多少人？没有吧，这便是了。在这世间，真正具有大威力，大神通的功法，没有数万年，十万年，甚至百万年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大成。威力越大的功法，所耗的时间越是久远。这太古人类如此少见，一个最大的原因便是绝大多数人都在潜修之中。我也是修了数万年时间，才略有所成。但我本性难以忍受这种无尽岁月的修练，这才跑出来走一走。这隐谷之内，三百米以上，应该都是些正在修练大威力功法的强者吧。”

“为么久！……”风云无忌失语道，心中想起圣殿所得的意念剑体大法，却是不知需要多久才能达到大成之境，数万年？还是数十万，百万年？本来便和所有人有着岁月上的巨大差距，若是需要如此长的时间才能大成，那在这数万年的时间里，一但对上一些强大的妖魔，甚至是人族内部的敌对势力，那时又该如何。

想至此处，风云无忌的眉头便渐渐皱了起来，虽然心中明了这修武一事，是急不来的，但一路所见，便是那低等的妖兽都不是自已可以轻易对付的，这种残酷的现状不得不让他心焦。

“走吧，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先到里面去吧。”伸手在风云无忌的肩头拍了一记，赵无极便仰首大步向浓雾中走去。风云无忌回过神来，紧随在赵无极身后。

越往后，隐谷内部空间越是开阔，那雾气却也浓浓稀薄起来，到了离入口千米左右，已再无一丝雾气。

在一侧片崖底下，一个黝黑的洞穴处，赵无极停了下来，对着黝深的洞口，拱手朗声道：“晚辈赵无极特来拜见灭魔手前辈。”

洞内静悄悄的，如一潭死水，风云无忌感觉不到里面有任何一丝的生气，然而赵无极的声音刚一落，洞穴内便似刮起一阵暴风，一股强大的气息如暴风雨般从洞内席卷而出，那种无形的威压，刀剑组成的旋风，从洞内飙出，仓促之下，风云无忌被迫得连连后退。胸口堵滞，几欲吐血。

那洞内主人雄浑的声音在风云无忌耳边回响：“这是何人，为何你带一个我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前来。……奇怪，你倒底带的什么人，功力怎么如此薄弱，整个太古，估计再无比他还弱的人了。”

“这位是一位新飞升者，他飞升至今不过三年而已。晚辈路上遇到他，得他援手相助，逃过一难，顺便就带他到这隐谷来了。”赵无极神态恭敬道。

咦！洞内之人惊咦一声，随后便再无声音，便风云无忌却发现赵无极的嘴唇一动一动，显是与那洞内主人以传音入密之术交谈。

良久之后，洞内传来一声叹息：“想不到你师父……哎……你们进来吧。”



第九章隐谷修行者

风云无忌紧随在赵无极身后，神态从容，举步踏入这黝深的洞穴之中，洞穴并不深，穴壁光滑，地面上一尘不染，却是并没有风云无忌所想像的那样脏，严格的来说，这处洞穴之内非常干净。

举步之间，洞穴主人的真容已出现在风云无忌面前，那人留着长长的头发，发冠上束着一枚长簪。面容古朴，脸上的皱纹诉说着他存在的悠长岁月，宽大的灰袍束住整个瘦细的身子，连带盘坐的双膝已隐没在那灰的发白的袍子底下。

在那人头顶上的洞穴顶端，悬挂着一枚大如鹅卵的浑圆玉珠，正自散发出淡淡的晕辉，这东西，风云无忌却是在飞升前的世界见过，那正是一枚壁尘珠。

洞穴之中，除了那人坐着的一块凸起的石团外，其他再无一物，简洁的无法再简洁了。修行者的生涯简单而枯燥，一切能省则省。

“随意，”洞穴主人从袖袍底下伸出一手，指着身侧的空地，示意道，那只手很快便没入宽大的袖袍底下，但风云无忌眼神却微变，在刚刚那刹那，风云无忌赫然发现，那是一只与洞穴主人枯稿的容貌完全不同的手，那手晶莹透明，宛若水晶铸造，隐隐有玉耀闪耀，却是比女子的手指都要纤细，好看。

赵无极闻言一甩袍子，便在洞穴主人身侧盘坐下来，随后招头看着风云无忌，眼神中透露出‘照做’的意思。

风云无忌有些不敢肯定的看了看空荡荡的坚硬地面，想了想，还是依样在赵无极身侧坐下。

“听说你是新飞升的？”洞穴主人突然睁开眼，目中精芒暴闪，如同星爆一般，虚室生白，有那么一刹那，风云无忌似乎觉得整个洞穴亮如白昼。

“是的。”

洞穴主人以一种古怪的目光注视着风云无忌，这种持续的注视虽然并无恶意，全让人并不好受，幸好那人终于移一了目光，长叹一声：“多少年了？在这洞穴之中，不计时间，我已好久不闻有飞升者了。这些岁月里，飞升者是越来越少了……但，少至少比没有要好啊。”

“好好努力，我看你天资也不错，修武一道不像你原来所处的位面，没什么捷径。要想要这个残酷的世界里生存下来，只有苦修二字……当然，或许你对我所说的残酷二字并不了解，但这并不重要。在这里住久了，你自然会明白的。这里有聚灵阵，修行的话事半功倍，你们不妨在此暂住。”说完，洞穴主人，也即赵无极口中的灭魔手兀自闭上了眼睛，沉入自修之中，洞穴之中似又黯淡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