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面骰子 (索斯)

埃文说，亚伦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每天能够清醒的时间不过两个小时。在这两个小时内，他要一直看着三个小孩儿，用所有的力气抬起手来，摸摸他们的脸。“反正我休息的时候，你们会灌我吃东西。精灵饼干或者其他什么都无所谓，反正不要浪费我现在的时间。”亚伦就是这么嘱咐仆人和医师的。

“有时候他实在虚弱到抬不起手臂来，就会让仆人抓着他的手，帮他触碰几个孩子。他一直没说什么，也从未露出过悲伤的表情。只是在最后几天，他要我再次保证孩子们的安全，把他们送到海姆领去，平安长大就好。”埃文捏紧了拳头，脸上的肌肉都因为愤怒而颤抖：“就在这个时候！就在我眼皮底下！这三个孩子被掳走了！他们身上有没有亚伦的血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绝不能失信，尤其是答应亚伦的事情！”

“有没有孩子的襁褓或者玩具，他们的画像也会有帮助，我可以尝试定位一下。”西格尔说道：“最好连突击的士兵都准备好，我从地精那里学了一个词，叫做全球打击。”

“你能做到这样吗？”埃文眼神里满是激动地光芒。

“前一阵子为了帮助朋友，我专门研究并提升了定位法术的水平。找到的问题应该不会很大，只是有些地方可能屏蔽传送，不一定能直接到达。实际上，我来繁星王国也是为了能找一两件比尔爵士的东西，好用定位术找他。”

“不管怎样，你能帮我就好。”埃文从桌子上跳下来，“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做准备吧。学城的顾问就没你这么强。”

“学城的顾问在法术上的造诣的确不够施展我所用的定位术，不过列尔应该没问题的。”西格尔挠了挠头，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没找他帮忙吗？”

“他拒绝了，认为如果学城为国王提供这项帮助，会令臣民感到不安，对王国统治不好。”埃文撇撇嘴：“他总是很有道理的。”

其实法师协会早就滥用定位术寻找各种宝藏和神物，否则怎么能很快发展壮大？不过这件事情埃文应该知道，也没必要再次提起。

“对了，正好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以后他会为你服务，就像为我服务那样。”埃文拽着西格尔，两人一起往战略室的方向走：“如果要突击救人，找维基最合适不过了。”

第五百一十八章情报

就这样，西格尔见到了维基，繁星王国的情报总管，一个相貌出众、花白头发的中年人。

若论第一眼印象的话，维基看上去更像是个放荡不羁，经常出没于宫廷舞会上的那种猎艳高手，或者说是游吟诗人。他略微苍老的外貌没有让他失去吸引力，反而增加了魅力，尤其是对于年轻的女子而言，可以同时满足她们多种多样的喜好。他的眼睛总是很难聚焦，你把握不住他在注意看什么方向，或者说他一直在看着全部的方向。即使在国王陛下面前，维基也是一边行礼，一边将屋子所有角落尽收眼底。

“这是西格尔·乌贼侯爵，御前议会新的军事总管。维基，情报总管。”埃文的介绍非常简单。

“维基，这是全名吗？”西格尔有疑问便立刻问了出来。

“小人没有姓氏，侯爵先生，只有维基。事实上，我的父母是谁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秘密，我花了三十年寻找也没有得到答案。”他的声音异常沙哑，令人过耳不忘。

“找到之后呢？”西格尔问道。

“取决于……”维基对国王和侯爵歪了一下头，说道：“取决于他们将我抛弃的理由。”

“好了，别讨论这个话题了，”二十多年私生子的国王和同样没有父母的侯爵实在不适合继续听这个话题，于是埃文说道：“我需要猎狗集结，做好营救的准备。你去找三个小孩儿的贴身衣物，襁褓最好。鹦鹉那里有没有他们的画像？”

“有的。陛下。一个小时内就能完成这些工作。”

“我把你们交给西格尔侯爵管理。以后我知道的，也让他知道一下。你们不是一直经费紧张吗？我把全大陆最富有的人交到你手上了。”

“陛下，西格尔侯爵大人并不是最富有的，”维基沙哑的声音继续着：“他是最能赚钱的。”

两亿金币的传说依旧在佣兵和冒险者之间流传，而且越来越绘声绘色，就像真的一样。实际上海姆领的金库在建成星索号之后才开始慢慢有些堆积，但现在也没能将地板遮住。而且就算西格尔没有建造魔法飞船，也不该有那么多的钱。

维基接到命令后转身就走了。动作非常干脆。在房门关上后，西格尔问道：“这个人可以信任吗？”

埃文点了点头，然后从旁边的盘子里拿起一块蛋糕，大口吃了起来。

看来国王还是蛮信任他的，否则也不会在一个间谍头子单独待过的房间中随手取东西吃。除了财政大臣、军事总管、情报总管之外，负责皇室事务的凯雷·繁星公爵，负责外族事务的莫特利·克莱夫侯爵，以及建筑大臣诺里斯·纳尔森男爵组成了御前议会。“列尔大师作为学城的顾问，并不出席议会，直接向我进言。晨曦神殿的奥若拉大祭司有时候会去御前议会旁听。但是他没有建言的权力，最多也是来烦烦我。”埃文用果汁漱漱口。似乎琢磨出什么来：“这样一说，好像我是为御前会议服务的一样。你说说，我才是国王，对吧？”

“反正我不是。”西格尔翻翻白眼，耸着肩表示无奈。

“你现在还能继续顶嘴，不错不错。”埃文抹抹嘴，走到“战略室”正中的大桌子旁，把它上面蒙着的布一下抽走。一个精美的繁星王国地图雕刻在青铜的桌面上，并惟妙惟肖地做出了山川地形走势。把一些用磁石做成的小旗子当做城堡的标识，顺便还能够画上各家族的徽章。这个地图的精细程度和威廉的地图相差不远，但相比应该更加准确才是。

众星堡的位置上并不是磁石的旗子，而是铜铸的繁星王国徽章，象征王权永不衰亡。而在众星堡向东两千七百多里的地方，一个标记着“地精”的黄色旗子异常醒目。

“这就是整天让我操心的事情，王国和地精。”埃文酸溜溜地说道：“你还有时间造个魔法飞船，我却连练习剑法都要在书房进行。所以，你得帮我分担下压力，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被累死。”

“我努力吧。”西格尔点了点头。他看着地精的旗帜，心中想着在另一个世界与列尔的对话。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他还是决定对埃文和盘托出。关于地球的真正实力，地精的军事和政治形态，自己与他们交锋的情况，以及被摧毁的事实。

“核武器相当于法师的传奇级别咒语，还是那种威力相当惊人地。如果单论破坏力的话，我想就算是战神的圣者也不如核弹的强大，而这种武器地精可以批量的生产。”西格尔叹了一口气：“如果没有魔法，或者不依靠规则的力量，没有任何人可以在那种打击下生存。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现在地精暂时过不来，否则除了少数强大的施法者之外，再多的骑士也很难对抗地精的数量和火力。如果不是星界投影法术，我根本不敢过去与他们交锋。毕竟核弹是消耗品，可**师不是。”

当然，西格尔的故事中也省略了很多不需要埃文知道的情况，比如星索号是智能魔法生物、虚空炮以及电磁炮阵列、大范围安宁法阵及狂怒法阵。这些东西只会令国王陛下分神，反而会忽略更加关键的事实。

“你说的这些，学城已经给我提交了一份详细的报告，大致差不多。”埃文轻轻拍了拍青铜地图，忧心忡忡地道，“我已经知道你之前说的都是真的，所以将这件事情完全交给你了。如果只凭着学城过去的情报来进行这场战争，那岂不是和瞎子差不多？他们的消息太迟滞，几乎毫无参考价值，也只有你能有一说一！不过你刚才也提到，其实消灭地精也不是不可能，对吗？”

西格尔点点头，这个时候如果不增添一些希望岂不是很残忍。“地精还没找到过来的办法，继续保持只能咱们打他们的局面，那胜利只是个时间问题。现在能够确保挡住地精的就是各个圣者，而人类却没有这方面的圣者。不知道晨曦之神是不是可以提供帮助？”

埃文苦笑一声：“我现在就是晨曦神的圣者，空有名号没能力那种。唯一的好处就是很难被砍死，但要让我去抵挡地精，我可没什么办法——除了拿着长剑上阵之外。”

同时降下两个圣者基本不可能，连开口都可以省了。剩下的战神殿，如果有圣者，可能早就嗷嗷地打过去了，还不够收拾乱局的。大地之母神殿从来就没降临过圣者，他们的牧师将大量的神力用于治疗病患、调节天气、促进丰收，恐怕也没有多少剩余。不过大地之母神殿倒是值得开口求一下，说不定会有奇迹。

“学城说精灵和法师协会有一个计划正在进行当中，曾到学城的图书馆查过资料，也许不久之后就能出炉。”埃文告诉他：“这个计划你也得为我好好把关，我信任你的智慧。”

这接手的职位就不是什么好活儿，从来都不是，不过西格尔在军事总管这个位置上对事态的影响力总好过海姆领领主吧。他站在桌子旁，盯着青铜地图出神，埃文就坐在一边，自顾自地吃着点心。虽然还没有解决任何问题，但埃文突然感觉轻松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