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金术士 (离狂)

它站在这片广阔的大地上，周围的空气都因为它的存在而变得灼热，微微扭曲，似乎本身便代表着太阳，拥有无穷无尽的热意。

用着淡黄色的鼻子嗅着空气，它黄金色的眼眸泛出一丝迷醉的感觉。

“作为黑暗的驱逐者，太阳的恩宠之灵，我泰罗米斯终于从这无穷无尽的沉眠之中醒来了。”

用着某种区别于人的特殊语言，它抬起头来，仰望头顶的太阳，以最为虔诚的态度赞美道。

“赞美吾神，愿吾神的光辉洒满每一个世界。”

它是太阳的恩宠之灵，只要存在于大地之上，便有光辉照落。

静静的祈祷几秒钟，结束了赞美，太阳巨怪泰罗米斯低下脑袋，眸光集中在不远处的宏伟建筑群。

“不知道是哪个卑微的臭虫，将我从沉睡之中唤醒，当年的伤实在是太严重了，这么多年犹然没有完全恢复，我仍然能感觉灵魂的破损，身躯的脆弱，就连血脉之力也无法弥补那只该死生灵所给予的伤害，啊，要不是这些臭虫将我提前唤醒，我将以最完美的姿态返归。”

“它们，是在亵渎吾神的尊严。”

“这些肮脏污秽的生灵啊，都将付出以身体和灵魂作为祭品的代价，被我净化，从而洗涤去无赦的罪孽。”

如同是高唱着诗歌，泰罗米斯富有音调的将这些词语用自己的语言道出，而后，便开始在帝都里面行走起来。

它所走过的地方，树木无声的自燃，建筑显露被烘烤的焦黑色，无数的人类在奔逃之中，便化为了一团火焰，汇聚到太阳巨怪的身上。

行走之中，它朝着面前一步越进，头颅地下，一把咬住几个凡人，于鲜血飞溅之中，将其咬碎吞咽。

“啊，洗涤这些不洁的灵魂，让我感觉到无比的甘甜。”

自言自语一般倾吐着语言，它蓦然转过头去，金黄色的眼眸盯住了远方一个正在看向自己的蓝发男子。

静静的对视一秒后，那蓝发男子一言不发，立时向后退避奔逃。

“这个人类的身上有种令我厌恶的冰寒气息，而且自身还含带有亲族的血脉，灵魂是如此的肮脏，但是却是黑铁境的生灵，若是强行杀他，以我残败的身躯，可能还会受一点点的伤，还是算了吧。”

泰罗米斯摇了摇头，放弃了对于那名术士的追杀。

对他来说，自己的生命无比尊贵，不能被一个污秽的生灵沾染。

他继续吃着帝都的凡人，所及之处，繁华的城市便会化身人间地狱。

“啊，高贵的神灵啊，我乞求你施舍那无比高贵的同情，赦免我们的罪孽吧。”

一名不知信仰那个神灵的信徒跪拜下来，朝着太阳巨怪大声恳求。

而回应则是，一口吞下。

嚼碎了嘴里的人类骨头，太阳巨怪的神色一怔，将头转向了东方。

“那里，竟然有我族力量的痕迹？这感觉……已经接近于黑铁了，很有意思啊，竟然在这里能碰到吾神照耀的一刻，我去看看。”

念头刚刚升起，他轰然一声越动，极致的速度之下，不过片刻，便来到了它感应到的地方，找到了力量的源泉。

那是一个光着头的人类。

仔细看着这个人类，泰罗米斯越发觉得有意思了。

面前的这个人，竟然没有一丝的恐惧，而是镇定的看着自己，完全不像之前的那名黑铁境术士，看了一眼自己之后马上逃窜。

金光如太阳的眼眸仔细盯着面前的人类，源于血脉的无上高贵，让它立时看清楚了这个术士现在的体内状况。

“噢？突破黑铁失败了吗？虽然拥有黑铁境的力量，但是，仅仅只有一天的寿命了，卑微的人类，既然你拥有吾神光辉照耀的痕迹，慈悲的我就仁慈的赏赐给你一条生路。成为吾主的信徒吧，用你最虔诚的内心去侍奉他，赞美他，将你的一切都奉献给吾神，我将赐予你一点高贵无上的太阳巨怪血脉，让你得以苟延残喘下去。”

望着面前渺小的光头少年，太阳巨怪如此说道。

它知道，源于那一点曾经神魔光耀过的痕迹，这个人类能够听懂它所说的话，所以也不担心对方听不懂。

自认高贵的它，也认为人类一定会感激涕零的接受它的建议，毕竟对方的寿命只剩下最后一天，死熬又有什么意义？

只是，奇怪的是，面前的人为何半天不做应答？

是因为感激它的赏赐而太激动了吗？

第0章 75 我只做人不做狗

看着面前庞然如同小山的太阳巨怪，文森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

因为曾经饮用过黄金液体的缘故，他能听懂这头太阳巨怪所使用的语言。

之前，他就做好了无法突破成功的准备，果然，几十种血脉即便是混合在一起，也无法改变其低劣的本质，自己的意识海里，即便是燃烧了所有的生命力，他也无法凝聚出一个太阳出来，如今只是漫漫被凝聚在一起的星光而已，纵然能用法术，但根本不是太阳。

而且，就算能凝聚出来也没有用，因为那些血脉太过低劣，纵然数量很多，但是根本无法孕生出新的生命力。

正如太阳巨怪所言，自己的确只剩下一天的寿命。

在这种情况下，太阳巨怪的血脉是多么的**？

只要接受了这血脉，他就能立时将自己的法术太阳凝聚起来，而且源于血脉的缘故，他的法力之阳将远胜于其他术士的太阳！

在那么一个瞬间，文森几乎要答应，但又被要信仰那尊神魔的条件动摇了。

他知道，在术士的领域里，所谓的信仰，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信仰。

那种信仰需要自己贡献出自己的一切奉献给神明，从那以后，便是神明以后的一条狗，任其驱使，没有了任何选择的空间。哪怕是送死成为炮灰，自己也必须得去，就算是与别人欢悦时，都得听从神袛的命令。

因为只要是选择了信仰，灵魂和肉身都将是神袛之物，以后根本没有任何反叛的可能。

如果是那样，自己成为了黑铁境，又有什么意义呢？

完全成为别人的木偶，通过跪舔而获得力量，而且就连身体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这样的他，还是当初那个一路奋斗过来的他吗？

自己当初获得那本炼金笔记，疯狂的求生努力，又是为了什么？

文森心中有些茫然。

他的目光瞥向帝都，这座极为繁华的人类之城在太阳巨怪肆掠之下，现如今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样，沦陷于恐惧和死亡之中，人类的哭喊声肆意在城市上空，距离他很远，但仍然能隐约听见。

自己，真的要为了苟活，而选择成为一名残害人族的神魔信徒吗？

静等了几秒后，他莫名的笑了。

“其实，你知道吗？我曾经听过这么一个问题：你是要做一辈子的懦夫，还是要成为几分钟的英雄？当时我对这个问题呲之以鼻，觉得根本没有任何回答的意义，但现在，我知道它的答案了。”

仰着面孔，他的心情异乎平常的平静，面对着巨大的太阳巨怪，在那二十多米高的巨大身影之下，他的身躯显得非常渺小，近乎尘埃。

“我的答案是，我想我做不了英雄，但是，我可以做我自己。”

“我成为术士的时间不长，也就半年，时间很短，而且这过程很辛苦，没有享受过，但是，我并没有怨恨的心思。因为这是我自己所选择的路，我向往着自由的人生，我向往着美好的未来，虽然在这过程中，我杀了很多很多人，但我问心无愧，因为我没有违背我自己的内心准则，那些人，都该杀。”

太阳巨怪望着面前的人类，觉得情况有些不对。

作为神话生物，它能听懂面前人类的话，如此絮叨的言辞让他有些不耐烦，开口说道。

“卑微的人类，你的选择呢？”

“啊，正如你所说，人类其实是一种很卑微的生物，而我也是其中之一，但是，我觉得作为一个人类，最难得的是，经历了那么多，我还是我自己。为了生存和力量，我丢掉了很多很多东西，同情，怜悯……但是，有些东西，宁愿死去，我都不会选择丢弃，例如说——”

“自由。”

文森手中一闪，一把黑刀出现，在太阳的映照下，刀面闪过锋利的寒芒，一字一句的铿锵道。

“所以，我只做人，不做狗。”

心中运起冰霜之环的法术，眸光蓦然变得冷厉，他一声怒吼，手拿刀锋，脚一蹬大地，腾跃着冲了上去。

“来啊，有种就来杀死我吧！”

从远方的视角看去，一个渺小的生灵挥舞着刀锋，周边带起四溢的冰霜，向如同山峰一般的庞然大物冲去，发起了迎接死亡一般的冲击。

这需要怎样的勇气才能做到？

“该死的爬虫，竟然敢拒绝我的选择？”

太阳巨怪愤怒的咆哮，同时前掌一阵剧烈的痛楚，竟然被那个术士一刀砍在了原来的伤口上，立时一爪扇了过去，将其轰飞数十米远，击中了一栋灰白色的房屋。

以它的刚硬身躯，本来根本不会被刀锋斩破，奈何如今它浑身上下的伤口还没愈合，这下才被人插中了伤口，生出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