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暴雨压抑了好几天,发泄起来就没完没了,直到黄昏才渐渐地收住雨势。待到天色转暗,漫天的乌云已是一散而开,微微阴沉的天空墨青如洗。
闫小罗收起珠子和石盒,寻到一处平缓之地,准备修炼法术。
息鼠也算晓事,只要闫小罗停下不走,便不再调皮奔窜。它始终放不下柳还青的命令,明明停下,却还要人立而起,面朝着北方吱叫不停。
行了多日,闫小罗自然知道息鼠的习惯,也不去搭理它,反正它也听不懂人话。此鼠虽然有些聒噪,却是个不错的消遣。在这荒无人烟的野地里,有一只老鼠作伴,倒也聊胜于无。
翻出两支玉瓶,倒出一红一绿两颗丹丸,也不和水,直接咀嚼吞下。
衣物之中,有一只小小的黑色布包,层叠打开,便是一块精致的皮革,翻开皮革,里面却只有一物:一片泛黄的槐叶。
取出槐叶,轻轻地平放在一块方石上,闫小罗静坐片刻,抖出中指,感应灵力。
与前些日相同,任闫小罗一遍一遍地用心感受,仍是没有显著的效果。有些不一样的是,他在念动法诀,勾引灵力的过程中,分明觉得身体有些燥热,也不知是何缘故。
枯坐半宿,徒然无功。
细心收好槐叶,闫小罗找了一处略显干燥的碎石平地,铺开一道毡毯,枕着包裹躺平。
大雨洗过,夜空极美。繁星点点,争先恐后地眨着眼睛,皓月高悬,明亮得没有一丝杂质。
正欲睡去,却心生忧郁。
谜样的出身,闫村的瘟疫,大叔的离去,旅途的孤单,这些经历早已深藏心中,偶尔也会淡淡流转,却不会引发太大的情绪。闫小罗忧郁的是: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戊土搬运术?假如到了终点还没学会,又该怎么办?
思忖着法术的事儿,他一时没了睡意,数着漫天的星星,无聊地伸出手臂,引出土行指诀,中指直直地对着星空……静静地发呆。
“……意发于先,法显于前……”
引出指诀,默念法诀,苦练数十日,已经成了本能。不知不觉,戊土搬运术的法诀在心中流淌而过。
“疾疾疾……”保持着一指朝天的姿势,闫小罗嗫嚅两句,终究熬不住疲累,眼皮一合,沉沉睡去了。
手臂落下,中指划落,指尖上漾着一丝淡淡赤光,扯出一道炫目的弧线。与此同时,星空深处,一点赤红色的光辉闪耀数下,化作一抹流萤,从北天转到东天,再划到南天,转瞬消失不见。
戊土洞天四大镇山之一:青石台。
“陶师,弟子萧素言,有事禀报!”
青藤交织的山壁前,立着一名俏生生的紫衣女子。身段高挑,云寰巧结,环绫长袖,衣带飘飘。
虬结的青藤无声散开,青色的石壁上漾出一抹幻影,现出一名中年美妇的模样。
“素言,星夜叩关,有要事吗?”
见到闭关多日的陶师,萧素言凤目微闪,眉眼间笑意深浓,听得问话,拱手答道:“弟子夜观星象,今日颇有不同。”
“有何不同?”陶师问。
萧素言略一措辞,答道:
“时值丑初,天外忽有赤星闪烁,化为荧光,又与东天冲斗。”
陶师蹙眉,美艳中威严淡淡,别有一番风致。思索片刻,她缓缓说道:“天外之星,为天地不容,能与东天冲斗,必非泛泛。东天乃佛门气运所系,莫非是佛门要出事儿?”
陶师所言与萧素言所料不差。萧素言暗自点头,微微地觉得欣喜。继承神算仙子的衣钵,并将其发扬光大,是萧素言最大的野心。
“素言,你可曾看清楚,那天外之星下于何方?”陶师问道。
萧素言俏脸一红,脆生生地答道:
“弟子目力不足,并未看清其去向,似是落于南方,至于其具体位置,弟子不敢妄断。”
陶师淡淡点头道:
“本座已知晓,你去吧。”
“弟子告退。”萧素言裣衽拱手,飘然而去。
东海浮屠山,万佛朝宗。青灯古刹,庄严佛堂之中。
啪!木尘飞溅。
枯瘦如柴的老和尚从佛像前长身站起,随手丢下小小木槌,一言不发地转回内堂。
佛像前的木案上,原本摆置木鱼的地方,只余下一堆雪白的尘灰……
第007章 亡命狂奔
“快醒来!快醒来!”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只道那益气丹果真神妙,不愧是法宗出品。只是——这唧唧喳喳的烦人叫唤……又是怎么回事?
闫小罗溯着声音一看,只见一物:圆耳细身,尖嘴长尾,趾高气扬地立在大石之上,喧嚣个不停。
那物见闫小罗睁目看来,便停住喧闹,似往日一般跳下石头,窜去前方等候了。
闫小罗却是满头雾水,半晌回不过神来。
“快点!快点!”那物催促道。
这一把声音,恰似两三岁的孩童,奶声奶气,却又清脆高亢,叫人忍俊不禁。
闫小罗摸摸脑袋,摇摇晃晃地坐起身来——他还在晕乎呢!这夯货不是只会吱吱叫唤的吗,什么时候学会说人话了?端的是奇怪也哉!
遽然一惊,回想起大叔所言:
“息壤变化的息鼠对戊土灵力非常敏感,但你暂时还不能控制它,只有抓到灵力,产生灵识,才能与之沟通……”
灵力?灵识?
狂喜涌上心头,闫小罗翻身爬起,也顾不得取出槐叶,直接引出土行指诀,默念搬运术法诀,就要先抓到灵力再说。
初时无甚反应,而后骨节生疼,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疼痛难忍。咬牙坚持了两息,闫小罗终究不敌奇痛,冷汗涔涔,停住法诀的运转。
怎么回事?
听大叔说,抓住先天灵力之后,全身都会暖洋洋的,舒畅无比,怎会这般疼痛?这可不是一般的痛,而是痛到了骨子里!浑身上下的骨骼,从脚趾到头盖,无一处不痛!歇住半晌,百十块骨骼又开始发热,少时已是燥热难当,恨不得把骨头拆出来吹吹风!
只有疼痛,没有灵力!莫非是我多心?
闫小罗蹙着眉头,看向不远处的息鼠,却又听到了那把声音:“快点啊!快点啊!”
“闭嘴!别吵吵!”心头忒烦,忍不住训了一句。
一句话出口,闫小罗只觉额头上无端一紧,似乎有什么莫可名状的东西飚了出去。与此同时,息鼠惊得一蹦而起,哑然失声,古怪地瞧着闫小罗,灰色的眼珠子转得飞快。
“灵识!”闫小罗惊呼出声。
“如精如神,非精非神;眼目所注,心意勃发;生生不息,自转泥丸……”这是柳还青所阐述的关于灵识的基本特征。泥丸就是储存灵识的泥丸宫,据说就在前额某个神秘莫测的位置。
从刚才的状况来看,很显然,灵识已经产生了!
抓住灵力,灵识才会产生。这也是柳还青传授的基础道理,自然毋庸置疑。既然有了灵识,必然已有灵力。闫小罗疑惑之下,咬紧牙关再行运转法决,尝试感应灵力。如此反复尝试了数遍,始终见不到一丝起色。而每一次咬牙尝试,都像是上刀山下火海,浑身又疼又热,好不恼人!
“疾!”中指抖出,疼痛难忍,唉哟一声叫唤,打了个趔趄,甫一站定,中指再抖,唉哟一声……这就是闫小罗尝试施法的全过程。
息鼠呆在一边,不叫唤了,圆耳朵一抖一抖的,也不稍动,就像看杂耍儿一般,瞧着闫小罗反复折腾个不停。
屡次三番尝试,无一次成功。闫小罗终于精疲力竭,汗流浃背,最后不得不服下一颗益气丹,停下这无谓的举动。
收好包裹,恢复气力,闫小罗走向呆呆看戏的息鼠,没好气地驱赶道:“走啦!”
息鼠似是知道闫小罗心情不佳,看其来势汹汹,当下扭头就窜,迅速与其拉开距离,吱都不敢吱一声。
闫小罗闷闷点头:不错,此鼠还算识相,以后对它好点……
“哈哈!哈哈!”
想法还未成形,便听得迭声爆笑,怒目看去,那鼠竟是欢呼雀跃,嘲讽连连!
一腔怒火呼地点燃,闫小罗甩开大步就追了上去,势要给这鬼东西一点教训,不,不是一点,是很多教训!
息鼠大笑不断,只是埋头逃窜。闫小罗遥遥难及,眨眼被甩得老远,就连吃灰的资格也无。
实在是跑不动了,只得停下歇息,息鼠随之停下,扭过头来,犹自不忘嘲笑连声,似是算准了闫小罗拿它没办法。
闫小罗坐在地上,呼呼喘气,为了不看那烦人之物,将脸转向天空。怎料笑声却是无形之物,声声刺耳,着实难以摆脱,一腔怒意愣是不能消减。
昨日还在大骂鬼老天的闫小罗,此时巴不得老天再下一场雨,到时天罗地网一撒,便看那旱老鼠往哪逃!
正在愤愤不平之时,毫无征兆地,脊椎上浮起一阵恶寒。
“咦?”闫小罗若有所觉,骤然回头。
入目所见,只是一马平川,碎石青草,一片荒芜萧然,蚂蚁都不见一只。
刚才那个感觉……闫小罗蹙眉回头,全身发麻,心脏砰砰乱跳。
那感觉稍纵即逝,很快,很玄,就似有一对眼睛,正在一眨不眨地盯着后脑看,惊悚难言。
被人盯上了?
这里视野开阔,空气清爽,一眼看去便是数里之远,普通人根本无所遁形,不是普通人……想到这里,闫小罗惊得一跳而起——他想到了神通广大的修士。
会是谁呢?那个法士?还是另有其人?会不会……是大叔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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