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老,不要执迷不悟了,赶快放下展不歌。”
后面成片的叫嚷传来,东老神色一动不动,直奔传送阵而去。
展不歌也不为之所动,脑海中思绪飞速转动。
如果把这些人引回四大域,他必须找个地方躲藏,而且,传送阵必须在第一时间内毁去,才能暂时解决这片大地的危机。
“杀了吧,你这都是白费力气,就算传送阵毁了,他们如果想来这里的话,大不了横渡汪洋就能过来,你只是白费力气而已,而且,你也会陷入无尽的危险中,被不断追杀,你这又是何必?”黑甲人叹息。
“而且,他们已经将这片世界折腾成了这副模样,如果不给一些教训,你对得起这个世界的人吗?”
“难道你忘记了,古月的弟子,也被他们杀了不少,古月也被他们毁去了。”
黑甲人一次又一次开口,每一次都让展不歌呼吸沉重。
大开杀戒,他真的不忍心再大开杀戒了,对杀人,他现在有一种莫名的抵触,如果再杀,他担心自己的道心不稳,他担心自己会陷入无尽的愧疚之中。
“杀人而已,古时杀人比你多的人大有其在,你根本不需要为之自责,谁人不犯错,你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只会毁了这一身资质。”
“剑者,就是要杀伐果断,婆婆妈妈,你还是不是一个男人,如果不杀人,你还练剑干什么,如果不杀人,你还修炼干什么?”
黑甲人的声音一次次响起,展不歌表情越来越痛苦,脑袋中有无数的声音在回荡,是死在他剑下的人。
好像有百万幽魂在他脑袋里嗡嗡作响,让他渐渐头疼欲裂。
“不要说了!”
他怒吼。
“闭嘴!如果你只是这样,那我现在就杀了你,拿走皇剑,这样的你,不配做皇剑的主人!”
黑甲人的声音比他还要冷,比他还要急促。
“不是你对不起人,而是人对不起你!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如果你还不能想通,只会让所有古月的人寒心!”
“你知道那三万古月弟子,在你的雕像被轰塌后,有多愤怒吗?你知道有多少人要拼死一搏,只因为他们相信,你一定会为他们报仇!”
“但你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连杀人都不敢了,还谈什么报仇,你再不是古月的脊梁,你是古月的耻辱。”
黑甲人声音越来越冷,猛地站在展不歌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既然是耻辱,还跑什么,就在这里,让我看着你被杀了吧,你死后,我会为你们报仇。”
“我不是耻辱,我只是不想让古月背负骂名!我不想让古月被这里孤立!”展不歌霍然抬头,怒喝道。
“骂名,岁月悠悠,百万年后谁还记得你杀人这一件小事?就算是杀圣,杀天的人也都沉寂在了岁月中,就凭你能让人们记住多久?”
“你可知,我爷爷苍途,在百万年前是何等人物?你可知他为了什么,百万年过去,都要遵守一个约定?他们曾经的辉煌,何等惊天动地,现在呢?谁人知道他们?”
“修道,逆天而行,做事,直指本心,既然你愤怒,那就去宣泄,既然你悲伤,就去痛哭一场,你是一个男人,是男人就要坦坦荡荡,杀人而已,有何不敢?”
“被人骂怎样,被人唾弃又怎样,杀百万人怎样?千万人又怎样?该杀之人,就算是九千万也要杀,我们连天都要逆,更何况是一些人!”
黑甲人的声音,如一道又一道惊雷炸响在展不歌耳中,让他呆住。
第132章立道心,邪道
“杀人而已,有何不敢……天都要逆,人言又何惧。”
“剑者,不敬天,不畏地,不弯腰。我之前岂不算是对之前的事弯腰了,虽然我身体不弯,但心已经被压倒,我惧怕了杀人……不,我无惧无畏,该杀的,千万人也要杀!”
“做人,直至本心,高兴,就笑,悲伤,就哭,愤怒,就杀人,坦荡,直率才是人生,才是剑者,才是男人!”
“这才是我向往已久的生活,这里不正是我做梦都想来到的世界吗?既然来了,我为什么不做回我自己?”
一连串的念头在展不歌脑海升起,让他目光越来越明亮,清除了所有的复杂。
哪里来的复杂,有什么纠结,心里想怎么做,那就怎么做!
展不歌此刻,满腔的豪情,他仰天就是一嗓子:“杀!”
杀声直冲九霄,黑甲人沉默的看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狗屁!随心所欲乃是魔道,岂是正道可走?做人要堂堂正正,无愧天地,要上体天心,下忧生灵,你万不可入了魔道!”
东老猛地开口,断喝展不歌和黑甲人。
“正道?不就是所谓的苍生大义,我古月为了这大义,付出的是无数的鲜血,但得到的是什么?是人族唾弃,是被孤立,这所谓的正道苍生大义,不可取。”展不歌声音渐冷。
“那也不能入了魔道!”东老气急。
“魔道,所谓的随心所欲,这也不是我想要的,我曾随心所欲过,我曾放纵自己屠杀了百万人,但之后,只是让我陷入迷茫,并没有想象中的舒坦,随心所欲也不是我要走的道。”
“苍生大义,随心所欲,正道,魔道,都不是我的道!我要走我自己的道!”展不歌早已忘记了东老和黑甲人,沉寂在了自己的心境中,一股亮光在他脑海中浮沉,他仿佛看到,他的道在徐徐开朗。
“我的道,是生死大道,掌控生死,我主善恶,该杀者死,该生者活,我要以我的本心来判善恶,一切因果,只求问心无愧。”
展不歌言辞越发激烈,目光越发明亮,仿佛天上皓月升起,在指引他前方的道路。
“你,你为主宰?你判善恶……你这是邪道!”东老呵斥,同时有的更是震惊。
“管他邪道、正道,还是魔道,无愧我本心就是我的道,怒起杀人,兴起高歌,这才是我要的人生。”展不歌腰背越发笔直,整个人充满一种锐气,炽盛的自信萦绕他周身,他行走在地上,就仿佛是君王在巡视大地。
“邪道不可取啊,这是一条孤独的路,没有道友,没有同营,所有人都会是你的敌人。”
“我的道上,有我师姐做伴,很早前我就说过,在复活师姐的路上,就算天下与我为敌,我也在所不惜,孤独和惨烈,我遭遇的还少吗?”展不歌大步前行,脚下莲台绽放着五彩神光,速度越发快速。
下一刻,一股明悟升上心头,他以莲台代步,逐雷身法的精髓刻入莲台,瞬间,他身形飙射向前方,速度大增。
却是在他道心刚明了的瞬间,逐雷身法借之突破,达到绝佳地步,速度已是比金丹强者都要快上几分,和一般化玄强者媲美。
东老明显感觉到他御空身法突破,心中越发凝重:“这是,真正立了道心了!道心明悟,淤塞通达,通了他一层身法屏障,天啊,多好一个苗子,怎么就入了邪道了,就算入魔道也好啊,好歹有阵营为伴。”
“邪道,当今天下早已被妖族打散,哪里还分正、魔、邪,无论哪一条大道,只要通达就好,不论他是什么道,他都是我古月的人。”黑甲人的声音沙哑的让东老皱眉。
“也是,如今的天下,是人族和妖族争锋的天下,谁又顾得上邪魔,又有哪个人还是所谓的正道,这些人,比邪魔还要恶毒。”
东老最后回头,看着后面狰狞若鬼的人群,想到这几天来他们犯下的罪孽,他们比所谓的魔道还要叫人可怕。
“既然你已明悟了道,为什么还要跑?难道你还不准备杀他们?”黑甲人抬头,脚步迈动中已是跟上展不歌。
“杀,为什么不杀,他们该死,但我不会让他们死在这里,这是我师姐长眠的地方,他们会玷污了这处彼岸。”展不歌开口,语气中尽是平淡,再没有之前的纠结。
“如果是这样,我也不想让他们死在古城,那里是我父亲长眠的地方。”黑甲人开口,冷漠非常。
“那就给他们找一处安身的地方。”展不歌头也不回,直奔前面山谷。
远远的,他就看见前面山谷里的传送阵,在传送阵周围,还有四大域的人驻守。
“拦住他们!”身后四大域的强者呐喊。
传送阵旁边有三位金丹,十个筑基强者,听到后面传音,神色蓦然凛然,长剑出鞘,夹击展不歌。
“让开!”展不歌整个人飞起,他右臂暂时作废,连拔剑都做不到,但他脚下的十二品莲台,却坚硬如钢,可做武器一用。
在他起身的刹那,莲台绽放璀璨豪光,神光刺目中,莲台骤然变大,越来越大,阴影遮蔽了下面所有人,竟变得有山峰大小,挟着坠天之力,狠狠镇压向下面的人群。
轰咔!
十个筑基强者,在看到这十二品莲台愣神的刹那被直接镇压成了肉泥,只有三个金丹大能,狼狈不堪的从莲台之下钻出,怒吼连连再次冲来。
“东老!”展不歌大喝,与此同时身形扑入了传送阵中。
“交给我!”东老不迟疑,此刻也是下了杀心,出手无情,挥手间,一只完全由岩石组成的庞大手掌,狠狠将三个金丹大能攥在其中,咔嚓一声,捏成了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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