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荒记 (萧轻)

黑衣人目光冰冷，扫向陈羽，冷喝道：“听到没有，给老子滚下来。你不过是宿命秘境的蝼蚁，也配乘坐神魔岛，你付得起灵石吗？”

显然，这黑衣人受到奇耻大辱，抓不住人，先给陈羽来个下马威。

陈羽闻言，不由怒火中烧，要不是境界的确远不如人家，早已冲冠一怒，冲了过去。但他毕竟两世为人，心境成熟而稳重，知道此刻不是逞能之时。

“前辈。怎么办？”陈羽先魂丝传音给身旁慕容晚清道。

“不必理会。”慕容晚清淡淡道。

陈羽闻言，立即闭上双眼，打坐练气起来。虽然他刚才不敢施展绿气探查攻击黑衣人的人。但神魂宫中，那座神秘的魂磁山，却感知到了一丝魂丝烙印。

魂丝传来的方向，正是坐在最外围的一位灰袍老者。此老者满头白发。暮气沉沉。外人根本感知不到此老者的丝毫气息。

但刚才出手之人，却正是此老者所为。

“藏龙卧虎，想不到这里竟然全是震惊四野的盖世强者。这些人的境界高低不一。却全部达到了天道秘境。只可惜，我的境界太弱，根本察觉不到他们的境界高低。但肯定都不输我宗的殿主级人物。”陈羽心中震撼，越来越感觉提升实力迫在眉睫。

“这天妖门的人果然蛮横霸道，自己这是躺着中枪。”陈羽虽然闭目养神，但心中却震惊连连，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应付。

“真要把我惹急了。大不了两败俱伤。”陈羽想起神魂宫中悬浮静止的夺命针，暗暗道。

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难以彻底激发此针。上次被瑶池圣女布阵围住，施展此针破阵，最后也是昏睡了数日。才苏醒过来。

“小畜生，你耳朵聋了？”黑衣人见陈羽无动于衷，神色暴怒，立即施展法术，一张大手凌空飞来，抓向陈羽。

“砰。”一声巨响，黑衣人的大手虚影被弹射而回，整个人也随之倒飞出去数百丈。

“我们路过此地，不想节外生枝，还请少侠海涵。”一道冰冷冷的声音从慕容晚清口中传出。声音冰冷而肃穆，神圣不可侵犯。

“找死。”黑衣人冷笑一声，身上魔气凝成一张古怪图录，朝慕容晚清和陈羽罩来。

他刚才被人连扇两个耳光，却一时找不到所扇之人，这才心生一计，故意找茬，想借此引出真正动手之人。

陈羽修为卑微，正是他出手的最佳对象。而且，慕容晚清虽然给人的感觉，深不可测，但肉身境界并不强大，所以才让黑衣人毫无顾忌。

但就当古怪图录即将罩向慕容晚清和陈羽时，一道残影再次急速卷向黑衣人。

“啪！”又是一声响亮耳光结结实实打在黑衣人脸上。

黑衣人长啸一声，阴森森道：“原来是你这个老畜生。得罪了天妖门，你是不想在坠仙海域混了。”

黑衣人放过慕容晚清和陈羽，凌空飞起，双手出手如电，无数魔影从四面八方激射而来，卷向灰袍老者。

灰袍老者精气内敛，枯老的双手连连弹指，道道真气汹涌而出，瞬间震散黑衣人的魔气。

黑衣人神色一变，惊呼道：“果然有两下子。”

“天魔十八手。”黑衣人怒吼一声，周身魔气陡然激飞而去，露出黑衣人本来面目。竟然是张似人非人的丑陋模样。

这张鬼脸，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像是在娘胎里发育不全的半成品般。此脸一显露出来，整个广场上，魔气陡然暴涨。

陈羽下丹田中，丹胎突然为之一震，身魔种悄然化形，从体内冲出，飞向虚空无数魔影。

“魔种！”陈羽神色陡变，瞬间睁开眼睛，朝虚空望去。

只见漫天魔影，根本分不清哪道是身魔种，哪道是魔气。

陈羽立即运转《魔胎经》，试图与身魔种产生联系。但身魔种仿佛石沉大海般，遁于无形。

陈羽额上冷汗淋漓，暗忖道：“身魔种啊身魔种，此刻千万别给我惹麻烦，否则祸害万年啊。”

就在陈羽内心惶恐不安时，一道魔影悄然而至，瞬间遁入他的体内，落入丹胎之中。

“嗯？”陈羽感受到身魔种整整大了一倍，实力暴增，不由惊呼道：“怎么回事？”

陈羽立即沟通身魔种，交流了片刻之后，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黑衣人是纯魔之身，天生魔物，一身魔气全由自身肉身修炼而出。

刚才身魔种自行飞出，就是受到了此魔气的召唤。

因祸得福，陈羽喜不胜收。

而就在此刻，丑陋大汉已与灰袍老者激战起来。无数魔手在空中演化，时而化形，时而消弭。但无论何种变化，都难以接近灰袍老者分毫。

眼见久攻不下，丑陋大汉突然长啸一声，整个人摇身一变，化作一头巨兽。全身鳞甲漆黑如墨，足足有百丈之长。

“化龙蛟。”不知是谁，突然惊呼一声。

而就在这时，灰袍老者猛然张嘴，如鲸吸牛饮，恐怖异常。

化龙蛟惨叫一声，径直被灰袍老者吸入腹中。

“前辈饶命”化龙蛟在灰袍老者腹中惊恐惨叫道：“晚辈有眼无珠，竟然连前辈都没能认出，还望前辈看在天妖门的份上，放过在下一码……”

第336章棋局的开创者

灰袍老者冷哼一声，大袖一挥，把化龙蛟扇飞，沉声道：“滚。”

化龙蛟连爬带滚，一溜烟就跑出了这片广场。

场上众人无不神色骇然，纷纷看向这位看上去气息全无的灰袍老者。

“前辈，你可认识这位老前辈？”陈羽心生疑惑，悄声传音给身旁闭目养神的慕容晚清道 ”“ 。

但慕容晚清并不理会陈羽的提问，依旧双眸紧闭，无动于衷。

而就在陈羽好奇心大作时，坐在广场边缘的灰袍老者，突然目光慈祥望向陈羽，语态安详道：“年轻人，可否过来陪老夫闲聊几句？”

陈羽愕然指了指自己，确定灰袍老者是在和他说话，不由转向慕容晚清，见她依旧没有丝毫反应，便身形一动，飞上灰袍老者所在的石柱。

一上石柱，陈羽便见古朴的石柱上，刻着一副棋盘。棋盘星罗密布，早已放上了众多黑白棋。

“围棋？”陈羽惊呼一声，仔细看了片刻，又摇摇头道：“似乎不像。这个世界应该没有围棋一说才对。不过，殊途同归，仅看棋局，倒与围棋无二。”

陈羽拱了拱手道：“前辈，这是何棋？在归墟神洲似乎并未见过这种棋局。”

灰袍老者大袖一挥，把陈羽卷到身前，坐于棋局对面，微微惊愕道：“想不到小友还认出了眼前棋局。不错，此棋局早已在归墟神洲消亡，小友不清楚也很正常。不过，老夫研究此棋局数甲子，每日若不能对上几局，就会有些心烦意乱。”

陈羽沉声道：“棋如人生，蕴含大道。黑白二子。既代表敌我双方，也代表了人的阴暗、光明两面。不但如此，衍生到宇宙万物。皆是如此。混沌生阴阳，阴阳化三气。世间一切，皆有阴阳二面，与这黑白棋就代表了宇宙苍生。”

灰袍老者眼睛一亮。欣喜望着陈羽道：“小友继续”

陈羽接着道：“棋盘纵横交错，孕育着宇宙万物的不可预知性。每一条皆是道，每一个结点。皆是一条大道的选择。”

灰袍老者点点头，拂了拂雪白长须，沉声道：“棋盘纵横交错，代表了宇宙的不可预知性。那棋盘为何有边，有界？一切黑白子，终究逃不过边界的束缚，有如困龙。这又何解？”

陈羽举起一枚黑子，沉吟片刻，黑子落下，放于纵横第三条线的交界处。此处在围棋上叫“星位”。

“前辈，宇宙无穷。却受‘大道’羁绊。这‘大道’，就是边界。但我们既为棋子，就应受这‘大道’的束缚。就如宿命以下，受命于寿元；踏入宿命秘境，受命于宿命；跳出宿命进入天道，又受天道束缚般。这是宇宙亘古长存的唯一准绳。所以，它必须有边有界，否则棋子跳出牢笼，又何来的棋局？”

灰袍老者拂须而笑，淡淡道：“若是跳出棋盘呢？”，老者拿起棋子，放到棋盘外，沉声道。

陈羽眉头一皱，被灰袍老者这一手弄得有些糊涂，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答。

“慢慢想，不急，不急。”灰袍老者微笑着望着眉头深皱的陈羽。

跳出棋盘？这个问题，在前世，陈羽便仔细想过。为什么一定要棋盘中游走，而不能跳出棋盘呢？跳出棋盘，没有束缚，不就所有问题迎刃而解吗？

“不对。”陈羽想到这里，暗暗思忖道：“跳出了棋盘，黑白子不过是普通的石头而已。谁也无法赋予它纵横捭阖的能力。就像象棋一样，车还是车，马还是马，但此车却非彼车，此马非彼马，再也没有任何规则赋予它们独特的能力。譬如车行直路，马跳斜日。”

陈羽想到这里，突然抬头道：“前辈，如果棋子跳出棋盘，那棋子就不再是棋子，棋盘也非棋盘，一切的束缚悄然若失，没有了束缚，就是最大的束缚。跳出棋盘的子，就再也没有它存在的意义。”

“哦”

灰袍老者长吟一声，神色淡然道：“那假如你是这棋的开创者呢？你创造了棋，那你对于这棋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