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荒记 (萧轻)

“不可能！”陈羽瞬间变色道，自己当年意识全在，怎可能记错？“如果没记错的话，我的家族应该就在黄腾部落才对。”

“嗯？”姜肃离皱皱眉，把玩着手中法量空间珠，突然眼前一亮道：“陈羽，你当年所遇大妖，是否为一头背后生有人手、双目间暗藏竖目、状如大鹏的妖禽？”

陈羽神色一惊，从失落中回过神道：“不错，正是此禽！”

姜肃离恍然大悟道：“如此这般，那便解释得通了。你父亲当年所遇妖禽名为鴸鸟，与鲲鹏圣灵一样，也是先天圣灵，不过此妖禽进阶异常缓慢，若无外力借助，很难提升境界！但它却有一项保命的先天神通——空间法则！”

“你如今见过鲲鹏圣灵的飞行神通，理解起空间神通来应该非常容易了！你被鴸鸟吞入腹中空间世界中，然后随着它穿越空间，到了这里。”

嗯？自己想起来了，记得刚从法量空间珠中出来时，自己曾见过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不过被自己随手一拳打碎。莫非，那就是鴸鸟体内的空间世界？

想不到自己竟然跨越了十万千里的距离，离开家族如此遥远，自己还一直以为家族便在这黄腾部落当中呢！

“尊者，就不知你所感方向是哪方，那里可还属于玄藤国管辖？”

姜肃离淡然道：“哦，那个地方本尊知道，在远古时期，统御整个归墟神州，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国。后来地辰心魄在崇吾山之战中，被十大妖王联手毁去，从此衰败！嗯，此次本尊让你所办之事，便于地辰心魄有关，不如你拜入我蛮荒神庙门下，本尊传授你本神庙功法，再指导你习练《金翅御宇九变诀》。”

“到时你境界提升，身法有成，不仅可顺利完成任务，还能就此进入辰荒国中寻找你的父亲！”

姜肃离为了打消陈羽的疑虑，又简明扼要描述了一下那个任务，并告知对方，从那里出来，离辰荒国不过数万里路程，只需几日便可抵达。

“好！我便答应你，正好一举两得，也好还了你的恩情！”

……

姜肃离收回真气，眼前气罩消失不见。

只见陈羽接过姜肃离手中《金翅御宇九变诀》，双手作揖，神情恭敬道：“多谢尊者栽培，陈羽愿拜入蛮荒神庙，成为尊者座下弟子。”

台下经历了漫长等待，正为陈羽性命忧心忡忡的众修士，显然未料到如此变故，不由一个个睁大眼睛，望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

“也不知蛮荒神庙的尊者对陈羽说了什么，竟然说服他加入蛮荒神庙。不过，这陈羽也的确是个异数，蛮荒神庙震惊寰宇，何等强大的存在，他竟然毫不神往，还要尊者一顿劝说，才勉强加入。”

“这种异数，确实不是我等修士能够比拟。”

无数修士心中生出如此感叹，就连原本生有异心，想要暗中抢夺陈羽天级心法的宵小之辈，也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一旁姬伧，更是肝肠寸断，死死盯着万人敬仰的陈羽，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对方——

第026章一生能有几番痴

陈羽盘膝而坐，身前放着一本秘典。此典籍正是历经九死一生才得来的天级身法——《金翅御宇九变诀》。此时，夜色已深，他十六年来第一次停止《天辰心》的修炼。

“第一变，灵虚变。吸纳诸天灵气，凝练鲲鹏虚影。此变修成，便能得鲲鹏之形，乘风破浪，一去千里。”

只是自己冥思苦想了足足两个时辰了，却依旧绕门不入，难窥奥秘。

“观其神韵得其形”，这便是“灵虚变”的心法，寥寥七字，然后就是书上这幅鲲鹏展翅神韵像。这秘典不愧是天级身法，竟让自己摸不着头绪！

遥想前世，闲来无事，曾推算过《推背图》，但即便苦涩玄妙如《推背图》，也没有眼前这本《金翅御宇九变诀》苦涩难懂。

“呼——”陈羽长吁一口气，摒弃杂念，再次凝神朝神韵之像看去。

画中展翅鲲鹏睥睨天下，藐视万物，似有天地之间任其遨游之势。那对长达数十丈的巨翅，每一根翎羽都清晰可见，栩栩如生。仿佛要从画中飞出般。

“妙！”陈羽凝视着那对翅膀，感受到其中种种玄妙，不由惊叹出声。

只见他忍不住伸开双臂，模仿其展翅的姿势起来。

嗯？自己竟然有种翩翩若飞的感觉！莫非，这就是“观其神韵得其形”？

不对，自己虽然有种化身鲲鹏圣灵的感觉，但却并未接触到那道关卡，体内还是无法运转真气，进入灵虚变的玄妙。

“难道问题出在《天辰心》心法上？”

陈羽拿起身侧另一本秘典，但见封面上，印着“润泽心经”四字，正是与《九变》相辅相成的地级修炼心法。

陈羽拿在手中，掂量一番，却不打开，思忖片刻道：“不对，如果是《天辰心》有问题，那自己根本无法领悟到刚才的那丝神韵——”

想到这里，陈羽不但毫不气馁竟然有些欣喜若狂。这不就是说，《天辰心》能施展此身法么？

“《天辰心》能使自己的力量远超大衍之数，由此可见，其品阶不俗，至少也是地级心法，还很有可能是天级心法！当初听闻这本《润泽心经》只能勉强运转《九变》，心中便有所不待，这下好，有《天辰心》配合《九变》，相得益彰，一了百了！”

陈羽随手丢掉对于世人来说，极为罕见的地级心法，俨然一副饱汉不知饿汉饥的富家恶少。

旋即，再次沉浸在《金翅御宇九变诀》的奥妙之中……

三日后，黄腾部落以北三百里的东达山脉主峰，陈羽伫立在绝壁之上，从日出站到日落，巍然不动。

法衣吹得猎猎作响，向前一步便是万丈悬崖。悬崖外，妖禽其鸣，穿梭飞行。

“荆鹏、雕鹰，甚至诞生于蛮荒初期有部分先天圣灵血脉的鸾鸟，其飞翔姿势都各尽不同。我细心揣摩，甚至模仿它们翱翔的姿势飞行，却依旧一无所获。”

“观其神韵”莫非真要看到鲲鹏圣灵的飞行姿态，才能得其形？只是就连尊者都说过，每一头先天圣灵，都有惊世骇俗的神通，世间根本难见其踪迹。

“难、此秘典难于上青天——”

……

第七日清晨，陈羽早早便到了姜肃离所居居所。这些天，陈羽数次登门而不能入，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当面质问一番。

当初对方可是说过，拜入蛮荒神庙，不但传授功法，还能耳提面命指导《九变》身法。但现在闭门不见变脸比翻书还快！

但见此时陈羽，蓬头垢面、身形消瘦，身上圣临法衣也因没有细心打理而脏乱不堪，隐隐还能闻到一股淡淡馊味从身上传来……

“尊者，晚辈陈羽有事求见！”

“不见！”里屋传来姜肃离斩钉截铁的拒绝声。

陈羽两眼一抹黑，一头栽在地上，晕睡过去——

……

梦境中，依旧是同样场景。一只渺小蚍蜉，啃食苍天巨树。巨树枝繁叶茂，覆盖不知几千万亿里。

陈羽站立巨树之下，观其雄伟，内心震撼。

“这是哪里？”

每一次入梦，场景都千遍一律——蚍蜉啃巨树；而每一次，都如凡人入梦般，信以为真，等到醒来方知是梦。

所以，陈羽既不知曾经无数次梦见这般场景，也不知自己身在梦中。

“刚刚还在揣摩鲲鹏圣灵的神韵，怎么到了这里——这只飞天蚂蚁怎么和巨树过不去？”

咦？它的双翅每一次扇动，都会形成一道无形气流，托着它的身躯，久久不会落下。嗯，此神韵玄妙，竟暗含天道奥妙。

“待我仔细观察观察，这比荆鹏、雕鹰、鸾鸟以及东达山外见过的所有飞禽的飞行都要玄妙。”

自己似乎又有了些领悟，就不知这飞天蚂蚁是什么妖类，似蚁非蚁，即便自己如它，也定扇不出如此玄妙的轨迹来。

嗯？自己不是它，为何说不如它？自己若是它，安能又不如它？

……

“自己不是它，为何说不如它？自己若是它，安能说不如它？”陈羽双目炙热，紧紧盯着蚍蜉抖动的双翅，直到眼中弥漫起一层迷雾，一滴璀璨幽绿的眼泪从眼中流淌出来，陈羽才为之一惊。

与此同时，那只独自啃食天梯树的蚍蜉，突然顿住身子，双翅轻轻一抖，瞬息及至。

它张开小口，瞬间吞食掉陈羽眼中滴下的幽绿眼泪，然后双翅再次一抖，瞬间消失不见。

……

“啊！”陈羽猛然从梦中醒来，擦拭了一下眼睛，才惊呼道：“竟然又是场噩梦——蚍蜉神韵，我是蚍蜉，蚍蜉是我——”

“知道了——我知道了——原来如此——哈哈哈哈——”

陈羽从床上蹦跳起来，仰天长啸冲门而出，留下满是愕然的姜肃离。

只见他看了看手中花费数日，才领悟出的一些心得，缓缓捏成一团，看着陈羽远去的不羁背影，蔚然惊叹道：“短短数日便领悟那句‘我是蚍蜉，蚍蜉是我’的意境，此子果真是万年不出天纵奇才！”

“就不知会不会是我蛮荒神庙之幸——也好，终于可以启程回帝尧山！此子有天级身法防身，应该能勉强闯帝尧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