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老人家正说到了兴头上,琥珀就进来禀告薛家人过来了。
老太太心里腻歪,因为王夫人和贾探春闹出来那摊子破事儿,不大想见和王夫人那边的亲戚。她语气淡淡道:“请她们进来吧。”
少顷,薛姨妈母女二人裙摆摇曳而入。
“你们怎么来了?”老太太虽然仍挂着笑,但这笑,没有对鱼儿时候的真心,只是做出来的面子功夫,看起来显得客套。
薛姨妈早就习惯了贾母的态度,直接说明了来意,道:“我和宝钗是来跟老太太您道别的,您也知道我们一家赴京是为了参选公主伴读,而今选秀已经结束了,宝钗也没有选上,也该是时候归家了。”
老太太问道:“具体是哪日,我好让下边的人备一些东西给你们带回去。”
表面上,当初薛蟠冒犯鱼儿的事情是揭过了。实际上,老太太心里就没放下过。而薛姨妈还三天两头就上门,老太太腻烦得不行,只是碍于亲戚面子,对方也没再做出格的事情,不好硬赶着人走。现下听说薛姨妈一家子要回金陵,老太太心里别提多美了!
“三天之后就启程。”薛姨妈说了离京的日子,其后又同说了一会子寒暄话,便提出要去和王夫人道别。
不料,薛姨妈要去见王夫人的话甫一说完,老太太登时就是脸色一黑,拉长了脸。薛姨妈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的不对,突然惹恼了贾母,神情微微有些忐忑。
很快,薛姨妈提起的心就放了下来。因为惹怒了老太太的不是她,而是王夫人。适才是薛姨妈提起了她,贾母方会骤然变脸。
老太太语气生冷地道:“荣国府供不下她这一尊大佛,她换地儿住了。你若要寻她,出门右拐,瞧见了门前悬挂着贾府的匾额便是地方了。”
鱼儿忙于在海上找和他玩躲猫猫的倭寇们,一直没有和府里联系,半点不清楚他离家这段时间府里发生的事情。眼下听闻一直赖在荣国府不肯搬去贾政宅邸的王夫人,一反常态搬走了,心中甚为奇怪,不由得用疑惑的目光望向老太太。
贾母抛给鱼儿一个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迟到一会儿,待外人都走了,再解释给他听。
当日薛宝钗落选,满腹委屈和不甘的回了家,终日闷闷不乐,也没和薛姨妈提起贾探春在宫里落水,给大皇子救上岸那一出。
并且,薛姨妈最近一直苦恼着要怎么安抚薛宝钗,没心情关注荣国府的事情。所以,就更不清楚王夫人什么时候,又为了什么而离开了荣国府。
这会子听了王夫人搬走的消息,薛姨妈困惑也好奇。她偷偷瞄了下老太太怒不可遏的眼神,生怕多嘴问了原因,导致她的怒火转到自个儿身上,故此不敢多问,连忙起身告辞。
及琥珀送着薛家母女走远了,贾母才和鱼儿仔细说起了,他不在家这段时间里府中发生的诸事。
鱼儿方知晓,贾探春和王夫人趁着老太太不在京城,擅自去参加了公主伴读的选拔。那一日选秀结束,出宫路上贾探春跌落池塘,被偶然路过的大皇子救起。因两人身体有过接触,后来,大皇子提出对贾探春负责,纳之为侍妾。
对外是这么说的,真实情况究竟是不是如此,那就要当事人几个才知道了。
鱼儿算了算日子,那不就是他宣布关闭海底公园前日发生的吗?
虽然当时公园已对外关闭,但贾家人来去自由,想待多久待多久,所以那时贾母等人便多留了几日。由于大皇子纳的只是一个侍妾,不是正妃也不是侧妃,不需要宫里几座大山过眼,他自己就可以做主。等贾母一众人回到了荣国府,王夫人已经和大皇子商定好了贾探春进皇子府的日子。
当时说是七月份的好日子,仔细算一算,也就是三四天之后,贾探春和王夫人便可得偿所愿了。
鱼儿眉头紧锁,拥有很强烈的预感,感觉大皇子纳娶贾探春目的不纯。“大皇子此人并非良配,她们难道忘记了咱家和大皇子结过怨,而且还有家中某人例子立在那里,就不怕日后下场悲惨吗?”
“再者,侍妾通常都是一台小轿抬进了门就了事,连个正经的婚礼都没有。她那人心高气傲,平日里最瞧不起姨娘小妾,她会愿意委身予人做妾?”
这时,贾环的声音传了进来。“怎么会不愿意,人家不知道多高兴呢。”
虽然说贾探春和王夫人的第一目标是皇帝。但经过了落水事件,贾探春此生再无可能入皇帝的后宫。大皇子身份不低,极有可能成为大夏的下一任帝皇。倘若在还是皇子时就跟了他,等到来日他继承大统之后,贾探春也许无缘于贵妃,但一个妃位还是极有可能的。
王夫人跟贾探春谈过,认为大皇子继位的可能性极大。在两人心里,大皇子的侍妾就代表着未来皇帝的妃嫔,知道能入大皇子府邸,可不高兴坏了吗?
当贾母归家听闻了她们和大皇子的破事,大发雷霆找来两人,王夫人似乎觉得自己有了底气,梗着脖子对贾母说自己的决定不会有错,还给老太太描绘了贾探春诞下的子嗣成为皇帝的未来。
贾母真不知该笑两人的天真好,还是愚蠢好。二话不说,赶了这俩闹心的东西出去。
鱼儿循声看向门外,贾环、林黛玉、双春一齐走了进来。他们听说鱼儿回来了,知他必然来了老太太这儿,就都过来了。
贾环走到鱼儿身边坐下,“咱们又不是没劝过她放弃,可她偏偏不听,还说姐姐们嫉妒她。横竖吃亏的是她,又不是咱们。以后吃亏后悔,哭着来求我我也不理。”
贾探春现下已经记在了王夫人名下,再不是赵姨娘的女儿了,她只当没生过她那个不念母女情的白眼狼。而贾环有大把的姐姐愿意疼他,早不稀罕贾探春了,亦只当从来没有过这个姐姐。
“好了,别提她们了,说说你自己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海底公园你打算何时再开,哪怕你对外闭园了,咱们依然可以进去。但是地方那么大,只有咱家几个人,少了点人气,太冷清了一些。我还是希望多些人一块儿玩,热闹。”
“二哥哥你同我说说海神和灵果。”
“你会在家留几天,还要走吗?”
陆地内对于海上的消息滞后,除了皇帝,京城里的人一概还不晓得,鱼儿带着水军们出海,把沿海的毒瘤倭寇们打成了落水狗。鱼儿自己不认为和倭寇海战自己会有危险,但他身边的这一群人却不会这么想,为了不让他们徒生忧心,鱼儿有意不告诉众人。
他简单提了一句自己在帮涂蕴之盯着士兵训练,便把话题转到了其他方面。
几个小的坐在贾母身边,叽叽喳喳的拉着鱼儿说话,因提起王夫人和贾探春冷下来的气氛,马上热了起来。
老太太看着他们和和美美的画面,笑成了一朵花儿。
薛姨妈母女找到了王夫人的新住处辞行,从王夫人口中,知道了贾探春和大皇子的喜事。眨眼便明白贾母为何会怒极了王夫人了。
从老太太平时表现出来的态度看,除了和玉儿相交的定阳王,她不欲荣国府和任何皇子沾上关系。偏偏她的好姐姐和她对着干,做了她最忌惮的事,也难怪让人赶了出来。瞧瞧她满面红光的模样,似乎并不因此而后悔。
贾探春很快就能成为皇家的人了,王夫人多年执着成真,当然不再和从前一样看重于住在荣国府了。她现在住得地方虽然小了一点,不够气派,可在这座宅子里,她就是最大的天。没有贾母的压制,也没有抢走她管家权的王熙凤,更没有她厌恶的鱼儿在,王夫人过得颇是春风得意。
王夫人听薛姨妈要走,劝她多留两天,等贾探春和大皇子成就好事后再离开不迟。薛姨妈推辞不过,想着多留两天不要紧,遂同意了下来。
从王夫人处回到薛宅,母女俩还没能坐下,薛蟠就跑来,苦巴巴的抱怨鱼不好养,素菜不好吃,他快坚持不下去了。
薛宝钗积攒了一肚子怨气,见他那副作态,忍不住讽刺起了薛蟠,将他数落得一无是处。薛蟠心情本就不好,听了差点没气炸,当下用落选回怼薛宝钗,踩她痛脚。
薛宝钗情绪失控,满腹怨气统统倒出,怪薛蟠作风不正,惹事生非,毁了她的前途,毁了她的姻缘。
薛蟠笑她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兄妹二人因此爆发了一次大争吵,薛姨妈看着干着急,无论怎么劝说都没有效果。
至此以后,两人之间的摩擦越来越大,关系破裂,成了世间的另一个贾环和贾探春,每逢见面,势必针锋相对。
薛姨妈日夜流泪,后悔没教好儿子,害了他自己,害了女儿,害了这个家。
王夫人带着贾探春一离开荣国府,贾兰和李纨也跟着走了。旧日拥挤的荣国府,一下子冷清了不少,却也和谐了许多。
王熙凤、贾母和刑夫人三个素来看不惯王夫人之人,感觉头上的空气无比清爽,看一块脏石头都觉得有美感。
源于鱼儿那日在宫门前说过,海底公园重开的前提是涂蕴之得胜归来。而今满朝文武的目光皆放到了北疆战场,关注起了北疆战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