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一大早就出了外头闲逛,碰见了下朝归家的几位朝廷官员。他们认出了贾琏,遂将喜讯传达给了他。
贾琏听后,一路跑了回来的报喜。到了王熙凤面前,里衣已经湿透了,但是他毫不在意。
一听鱼儿被皇帝认命为了地位超然的国师,王熙凤来不及为贾琏和薛家人双方介绍,忙差遣丫鬟去其他主子屋里报喜,同喜懵的众人一道涌向了贾母的院子。
很快,宁荣两府和薛家人全聚在了老太太的荣庆堂里。喜不自胜的众人,一个接一个的恭喜老太太教出了一个好孙儿。
自家一来就碰见了这样的大喜事,薛姨妈心里止不住的高兴,拉着旁边王夫人的手,亲亲热热的同她道喜。
每当这个时候荣国府的其他人就不接话,王夫人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一多了,聪慧的薛宝钗就发现不对劲儿了。当薛姨妈要说王夫人好福气时,薛宝钗就悄悄的拉住她,抢先把话题转到老太太身上。
晚上,一群人聚在老太太的院子里,吃了一顿席面后散去。王熙凤选了梨香院打扫干净给薛姨妈一家三口居住,宴散后,薛家一家由丫鬟引路回了梨香院。
坐在了绣墩上,打发了下人出去看门,母女两人才说起了私话。
薛姨妈问薛宝钗适才在贾母的住处,为何要屡次打断她,不让她和王夫人的对话。
薛宝钗把自己观察来的结果告诉薛姨妈。
“荣国府的情况很是复杂,与姨妈来信说的根本不一样,她隐瞒了我们许多事情。”
“母亲您都没有发现吗?荣国府里管事儿的,根本不是她这个二太太,而是咱们的表姐王熙凤。姨妈在荣国府里的地位非常尴尬,还没有她内侄女高。而且不光是老太太漠视她,除了她身边的探春姑娘,府里的其他女眷,一个都不待见她。”
“众人都在高兴着玉儿表弟荣升为国师,当时她的笑容根本没有笑进心里。还有一点就是,姨父根本不在京里。”
“女儿可以大胆的猜测,姨妈在荣国府里根本不得人心,和玉儿表弟的关系只怕也是不好的,更做不得什么主。”
薛姨妈回想今日的种种画面,和薛宝钗所言的几点统统对上了,不由得低下头沉默了起来。
半晌之后,她看向薛宝钗道:“那咱们还住不住了?”说实在的,她不想走。如果搬出去就不好借荣国府的势帮助宝钗了。倘若当真要搬出去,起码也要等宝钗入选之后再走。
薛宝钗沉吟片刻,出声道:“荣国府管家的琏二奶奶是您的侄女儿,住下无妨。”
薛姨妈安心了,知道了王夫人无用,心中默默地将讨好的对象转为王熙凤和贾母。
讨好王熙凤简单,倒是老太太待他们一家的态度冷冷淡淡的,一天下来礼节性的过问了他们几句,便不怎么说话了。要讨得她的欢心,恐怕要费不少力气。
薛姨妈不知道,贾母对他们冷淡是有原因的。
实在是因为王家和史家这两门亲戚干的那些蠢事,恶心透了老太太,她老人家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故此对薛家怎么都热情不来。
这时候王熙凤来了,正在外间和薛蟠说话,问可有缺少什么用品没有。
薛蟠摇了摇头,语气中充满了向往,问王熙凤道:“不知玉儿表弟身在何处,我可真想见见他。”
他的内心无比的期盼着,能见到自己这位小小年纪便创造出一次次奇迹,受万人敬仰的活神仙表弟。最好能相约出外头转一圈,好让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国师是他的表弟,届时满京都的高官子弟还不得捧着薛大爷?
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受群人拥簇的画面,薛蟠情不自禁嘿嘿笑了出声。
王熙凤奇怪地看了一眼径自傻笑的薛蟠,说明道:“玉儿和定阳王投契,总喜欢和他粘在一块儿。这不,定阳王奉了圣旨在海津训练海军,玉儿也留在了那里。正因为玉儿不在家里,所以今儿授封的圣旨,方会让人快马送去海津了,而不是在荣国府宣旨。你想要见到他恐怕还要稍等一段时间。”
涂蕴之的威名,薛蟠远在金陵都有所耳闻。薛蟠来不及失落,就让涂蕴之的名头吓住了。
玉儿表弟神仙般的人物,怎能和那个杀人如麻、嗜血如命的莽夫相交?荣国府都没人阻止鱼儿表弟吗?
待见了他,自己必要劝说他远离定阳王那种毫无人性的暴徒。
里头薛姨妈母女两人听见了外头传来的说话声,已经停止了谈话,起身而出。
王熙凤又同她们两人说了一会子话,见天色已晚便告辞离去了。
第二日,薛家一家带着厚礼去了王子腾府上,获悉了王家的窘境,知晓王子腾一家不日就要被迫离京,继在王夫人身上受到的冲击之后,薛姨妈又一次遭到了打击。
回来的时候她和薛宝钗的脸色都不怎么好。
薛姨妈尤记着薛蟠被人打伤之仇,想着请她的哥哥和姐姐出力帮忙寻人复仇,不过从眼下的情况来开,她只能暂时打消了指望他们的念头。
薛姨妈决定等过上一段时间,和王熙凤感情好了以后,再和王熙凤提起,请她说服老太太,让玉儿出手,请朝中百官出力相助。
炮弾事情告一段落,涂蕴之生辰快到了。记起自己答应过涂蕴之,用人鱼之声给他唱一曲,鱼儿便暂时离开了涂蕴之,回了荣国府同两位戏曲启蒙老师认真学戏。
鱼儿没有提前知会任何一人,悄无声息的就回来了。
他到家的时候中午还没过去,府里的女眷们受了皇后娘家的邀请,去那边做客。男眷们都不知道跑哪儿玩乐去了,没有一个主人在家。
故而,鱼儿的归来只惊动了门房和几个丫鬟,并未引起很大的动静。
他在自己的院子里开火吃了一顿午膳后,就往府里的戏园子去了。
戏园子设立在远离各位主人住宅的大院里,家养的戏子平日里就住在那儿,吊嗓子、排戏都不会吵到几房的主人。
突然见到不在家的鱼儿独自到来,正在排戏的柳言和方词差点以为自个儿眼花了,直到鱼儿走到眼前才匆忙回神问好。
鱼儿开门见山,直接说明了今次来的目的是为了学一出戏给人贺寿,柳言和方词不假思索就提出了好几个曲目。
然而都是唱来给老人听的,不适合涂蕴之。
鱼儿思考过后,放弃了一开始的曲目种类选择,选择了爱戏成痴的姜知姜大人两年前所作的,描写爱侣之间深厚情谊的戏剧学习。
由于时间紧迫,且想一个人唱一出独戏给涂蕴之,鱼儿只择取了旦角表达情意的一个片段学习。
又因为鱼儿想把第一次开嗓的机会留给涂蕴之听,所以鱼儿学习的方法是,柳言在舞台上,一边示范着唱,一边讲解,而他在旁边跟着学动作,嘴巴张张合合,却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柳言、方词和围观的戏子们满头黑线,很怀疑鱼儿这样能不能学会。
薛蟠近日在外头交到了一群新的酒肉朋友,喝得半醉回来,一不小心走错了路,走到了戏园子附近。
他听到里头飘出来的咿咿呀呀唱戏声,心中一动,遂脚步虚浮的走了进去。
能让挑选进荣国府的戏子,男男女女都是好颜色。
若是在平时看见了他们,薛蟠定然会一个一个看个够。
只不过,有了鱼儿的衬托,他们就是鹤立鸡群里的一群鸡。
看着舞台中心,无声地和柳言学戏的那只鹤,台上台下样貌不俗的戏子,再也无法入薛蟠的眼。
薛蟠直勾勾地盯着台上的鱼儿,张大着嘴巴,口水从嘴角流下来滴在了衣襟上都没有察觉到。
荣国府竟然还藏了这么一个绝色的戏子?!!!
那出身忠顺王府,同时深受北静王欣赏的蒋玉菡,跟他一比,就是米粒之光和皓月的区别。
第77章
这年头戏子是下九流行当, 地位低微, 也就比娼.妓好上那么一些。大部分权贵人家将之视为玩物,不当人看。
薛蟠身边连自家的小厮都没带,自然亦无认识鱼儿身份的荣国府下人。
因为鱼儿在戏台子上练习步伐动作, 薛蟠就一心认定了鱼儿乃是荣国府养的一个小戏子。
不过是区区一个玩物, 薛蟠深信, 就算贾母、王熙凤等人知道了他玩弄了荣国府里的戏子,顶多就是说他一两句而已。
如果薛蟠看上的只是一般的戏子,王熙凤就算知道了,确实不会拿薛蟠怎样。
可问题在于,他想要下手的人是鱼儿呀!
鱼儿是老太太的心肝, 是王熙凤认定的福宝, 是下人们心目中的神明, 皇帝不久前刚封的国师。
薛蟠要是敢冒犯他, 事情便大条了!
当然, 按照鱼儿那个脾气, 都不需要老太太她们出手,薛蟠要是当着他的面露出自己敢肮脏的意图,鱼儿准当场就让他哭爹喊娘。
薛蟠一双眼睛猥琐地盯着鱼儿,微醉的身体摇摇晃晃地向着鱼儿所在的方向走去。他挤开了台下围观的戏子,笨拙的爬上了戏台子,张开双手从鱼儿身后扑过去, 嘟着嘴想亲他。“美人……嘿嘿, 美人, 过来让大爷亲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