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叫齐菁华,气质有若春雪,□□胜过空谷幽兰,肤白貌美,即使素衣无饰,她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对她而言最好的修饰,即使是破烂的乞丐窝,也能将她脱俗的眉目烘托出菩萨般的悲悯,而秦楼楚馆则标致出她的高洁清丽。
她是个一个无论在什么地方都非此合适的人,也是这一代慈航静斋的核心弟子,但是在此之前尚未在江湖中显名。
梵清惠来到此地顶的就是她的名头便宜行事,自静斋上一代斋主避死关再未出来,齐菁华这位精英弟子就像是被人遗忘了一般没人再像是上代斋主那么推崇她入世,直到梵清惠的到来,她才从苦修之中脱身而出。
只是齐菁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出门的第一次就被魔门邪王盯上,受惊过度的她被寻来的梵清惠带走,入世弟子的名头就转给了梵清惠,
这本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齐菁华还是不免感到沮丧。
她觉得自己拖了后腿,但又不知道怎么诉说。
如果梵清惠不急于让慈航静斋再次恢复隋时盛况,她应该很轻易发现齐菁华的不对然后从中调解,可是她没有,不得不说这是天意。
就在梵清惠针对季闲珺做出下一步计划,并说出——“季闲珺此人正邪不明,但行事却不曾有大恶,若有人用心引导未尝不用一心向善,为天下奔走……”的话时。
“咚咚咚——”
大门响起三声规律的清响,由此可以看出来客十分知礼仪。
武林高手的耳朵微微一动就从后院捕捉到前院的动静,梵清惠停下说辞,正要叫人去查探来人身份,却听见一声清朗的男声回荡整间宅邸上空。
“斋主可在?”
梵清惠皱起眉头直接起身向外面走去。
齐菁华:“斋主?”
梵清惠停下脚步,沉吟半哂吩咐道:“你留下,不要乱走,等我回来。”之后快步离开,独留下齐菁华摸不着头脑的站在原地。
太子长琴嚣张的叫人法子不止把门叫开了,还引来一群容颜各异的美人围着他。
小小一间宅子居然有如斯争奇斗艳的芳色,只是本该享受的人慢条斯理的拨弄着琴弦,通身气派比屹立在风霜中的山峦更冷彻三分。
梵清惠到时就见一白衣华裳的男子墨发披散,仿佛冰雪之中的一笔墨色,书画出风月寒江,系衣的绦带编结出几个璎珞似的结,一块玩玉悬在腰间,面目毓秀端丽,嘴角笑意在看到自己时加深,如沐清风的舒朗姿容越发风骨不凡。
他看起来实在是一个非常容易让人生出好感的人。
即使是被强迫叫出来的梵清惠在看到是这样一个人在无礼时,也不禁消去火气,心平气和的问道:“阁下有何贵干?”
太子长琴仔细打量她一番,视线露骨的让梵清惠忍不住退后,他忽然用手理去腮边垂发,温和平缓的道:“你是梵清惠?”
梵清惠坦然应下。
“我是。”
太子长琴垂下眼帘,拨弦的手改为按上去,笑声舒缓的像是四季飘荡的云彩,惹人生羞。
“太子长琴今日请战梵斋主,”抬起眼,弯起的眼角里冷意酝酿出恐怖的黑暗,“还请让我好好见识一下剑典之威!”
一个完全的陌生人,一个出其不意的决战邀请,附近被太子长琴第一声宣告吸引来的人表情狰狞,好似从未想过居然还能有这个发展!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长琴表示我来打小三了。
第109章
人群环绕慈航静斋落脚的大宅围成一圈,却又谨慎的隔出一段距离, 所有人目光灼灼的等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之后不出所料……
梵清惠仰起头, 淡淡向后面的弟子吩咐道:“你们先退下。”
静斋弟子们面面相觑,神情犹豫的道:“……是。”
白衣素服的女子们进入大宅避战, 其他人在感叹少了眼福的同时,不禁露出越发期待的表情。
梵清惠不解道:“阁下和慈航静斋有何仇怨?”
太子长琴不紧不慢道:“无。”
梵清惠面容平静:“那是和清惠有关联?”
自从叫战开始就一直不曾离开琴弦的手指停顿在弦与弦之间,墨发披衣如瀑, 自带不可衡量的奇异风骨, 俊秀的面容亦是在梵清惠的话中流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
太子长琴:“你说是还是不是呢?”
梵清惠轻轻点头:“看来是是了, 不过在此之前请容梵清惠询问一下因果,此战可避否?”
太子长琴果决道:“不可能。”
梵清惠再次点头, 将手伸向背后, 噌鸣剑鸣瓮动在空气之中, 剑冷霜华映出一汪雪色, 十分清高剔透。
“既然如此,梵清惠应战。”
现场一片哗然, 不管什么心思都没想到梵清惠会应的这么干脆, 尤其是混迹在人群中的那几个知晓他身份的, 然而他们马上意识到这是场大乐子,可不能一个人独享。
几名灰褐色衣裳做普通打扮的男人悄悄退出人群,分别跑向不同的方向, 之后他们或吹响只有特殊生物能听见“哨声”的口笛,或拿出一只鸽子放飞到天际。
扑啦啦鸽子扇动翅膀的声音到落下时引来磨墨人的注意, 一缕不曾梳上去的发丝落到肩头,他拿下鸽子腿上面绑着的信函看过之后,目露奇异神采。
哨声传播范围极广,却只有养在苗疆的蛊虫能够听见,不巧,玉罗刹玉大教主在清理门户时随身带的那一只有了反应,眼神意味不明的扫过银钩赌坊里的苦主,孤松,寒梅,轻哼一声,卷袖而去。
飘然零落的寒梅下红衣公子朱颜如玉,巧艳绝伦,耳畔似是只闻雪落的动静,好一副入画成诗的美人图。
然而公子微微一抖肩头,雪花零落,他似有所进的寻声望去,只见另一身红衣飘然而至。
玉罗刹双眸瑰丽如纯度上好的清净翡翠,气质自带妖艳,红衣穿在他身上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散发野心和狂傲的气魄。
若以花做比,公子哥是那灼灼其华的桃花,满目桃色,玉罗刹则是带刺的玫瑰,不仅扎人还夺命。
玉罗刹一到,先是笑声回荡在这处悬崖峭壁之间,震得远处雪层有不稳的迹象,可见是用了内力。
“王怜花,你女儿和儿婿都在泰山,怎得你自己一个却跑来这么一处孤峰独立的地头发呆?”
王怜花皮笑肉不笑斜他一眼。
“比起我的事,你又过来坐什么?”
玉罗刹轻哼:“还不是听说有人挑战慈航静斋那群老尼姑的头。”
王怜花似笑非笑道:“不止如此吧。”
“好吧,”玉罗刹悻悻道:“我是为三件事来找你的。”
王怜花不置可否。
玉罗刹:“第一件事,托我之人是季闲珺。”
王怜花稍稍有点儿兴趣。
玉罗刹:“你想不想看战神图录?”
王怜花瞳孔微微收缩,被这句话惊得不清,回过神来,声线低哑道:“此话不能乱说。”
玉罗刹骄傲的道:“我有必要说假话吗?季闲珺说的时候,其实我也不信,可是他拿出了证据。”
王怜花毫不犹豫道:“什么?”
“孙秀青!”
王怜花不解其意的看向玉罗刹,玉罗刹不带烟火气的解释道:“你瞧她的变化是不是可称作脱胎换骨?”
王怜花回想最近江湖上对她的传闻,不得不承认对方变化之大,实在非常想让人探究引导她变化的原因是什么。
“这就对了,”玉罗刹笑呵呵的再丢出一个□□,“她去过战神殿,还看过战神图录。世上可叫人脱胎换骨的唯有四大奇书,你我心知肚明的是,值得季闲珺特意提上一嘴,也是最能说服我们为他办事的,长生诀?天魔策?还是彼岸剑诀?都不是,只有战神图录!”
天下武学的根源,宇宙奥义的终极,唯有战神图录可引得这些天之骄子趋之若鹜。
王怜花沉静的表情随着玉罗刹的语气逐渐变化,最终定格在严肃上。
“他究竟想叫我们干什么?”
玉罗刹微笑:“吴明以及太平王!”
以战神图录做饵,诱两位江湖之中势力最大也最为莫测的两人联手处理宫九引起的事件,不提在宫九此人身上用完就丢的概念精髓,光说大手笔上又岂止一个战神图录?
他敢用玉罗刹,也敢用王怜花,甚至将两人合起来一起用,不外乎他抓住一个利字,精准锁定习武之人摆脱不了对高层次的追求,那就是季闲珺敢这样做的原因。
探究人心,把握人性,最终操使群雄于弹指之间,也让他哪怕稳坐千里之外,也不怕有人脱离自己的掌握。
可是能力大到天边,多智近妖的某人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有后宫失火的一天。
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季闲珺为计划里面留下足够的弹性方便变化发生时处理,然而当玉罗刹和王怜花商量完怎么处置天家自己闹出来的乱子已经拍巴掌决定。
走,去泰山脚底下看热闹去!
临走时,玉罗刹问王怜花:“大冷天的你跑这里干嘛?”
王怜花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