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行礼道“时机到了,师傅自会传唤公子,还请公子莫急”
方夜轻轻将慕容离放在床榻上,一个背对着自己,一身白衣白发慢悠悠道“老朽行医不喜人多,望”
方夜却跪地行礼道“老伯,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家主子……”声音在颤抖,可以听得出眼前的黑衣少年很怕那人出事。
老人“老朽定当竭尽全力医治你家主子”
方夜这才起身看了看慕容离转身快步离开,将门也关好了。
在隔壁的方子明将睡熟的忞恒安顿好,却坐立不安,方子明看着月亮升的越来越高,时间也渐渐流逝,不由的眉心紧皱。
方子明“阿辰,你去接应萧然,务必将人带来,要快”方夜出来后看着刺眼的圆月瞬间才想起今夜是十五,是慕容离蚀心发作的日子,然解药从杨氏夫妇出事时便没了踪迹,匆匆来到隔壁的房间,揪起执明的衣领冷冷道“解药”
执明看了方夜一眼道“什么解药?”
方夜的声音逐渐变大道“蚀心的解药”
执明“本王不是早就给你们了吗?”
而在枢居,艮墨池和秦将军各带着五万大军隐藏在密林之中司机等待。
周家村外,峡谷两岸,战火连绵,刀剑碰撞声,穿嚣而过峡谷的风声,混战厮杀声,惨绝人寰的咆哮声,无意间编奏出时间最悲壮的泣歌。
潜龙在渊5
老翁来到众人待着的房间道“这位公子性命暂时得保,但身中多毒,又因疴病不愈,五脏六腑皆已出现衰败之象,能不能醒的过来就要看他的造化了。能撑到如今,其心智毅力着实令老朽佩服,但眼下最棘手的是蚀心一毒,看他脉象并未服用解药压制,子时将至,以他现在的状况,挺过三个时辰的毒发,着实……牵强的很”
执明有些不信道“未曾服过解药,怎么可能?”转身看着方夜道“那解药呐?”
方夜冷冷笑了笑道“解药,解药,哼哼……一半丢了,仅剩的二十颗也因你而毁了!你说呐~你说解药呐~”后面的话方夜几乎是咆哮着对着执明说的,方夜对执明的恨意,不亚于执明对慕容离的恨。
方子明冷冷道“救你那日,落水时解药就被毁了”
老翁离开后孩童复又进来道“我师傅忘了交代,他说等慕容公子有命活到明日,日后再解赤鱼,鬼嗤之毒”
方子明瞪着眼睛道“鬼嗤?还请小公子赐教”
孩童“鬼嗤乃是一种极其磨人的□□,此毒来自琉璃国,它无色无味,服用接触都不可使人中毒,但鬼嗤可与银互溶,只有沾染鬼嗤的银器入骨肉方可使人中毒。它可减缓中毒者伤势愈合的速度,使病情迁延难愈,出现脉象虚缓无力等症,易使人误诊为体虚之证。唯一的表现便是,一但身有破损则出血不易止,除此之外便无其他特性可辨,极其不易察觉发现。因其性似恶鬼缠身,消磨人气,缠绵迟愈故此得名”
孩童见二人皆盯着执明便自行退去,此刻方夜的剑已出鞘,方子明拉住方夜道“方夜,现在还不能杀了他”
方夜压制着怒火道“为何?”
方夜一辈子都忘不了当初温伯从主子小腿取出那十二颗银钉的画面,那时自家主子都痛到昏过去,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画面清晰,历历在目,而日后主子也因着鬼嗤受了多少罪,忞恒出生时若没有那高人赐药,父子二人皆会命丧黄泉,如今主子伤势如此之重,性命垂危,方夜怎会不恨,岂会不恨。
方子明抱着方夜,能感觉的到方夜的身子都在瑟瑟发抖,气血皆上涌,方子明“蚀心的解药还需他下令才可制成”
方夜将剑收起,而庚辰也带着一老翁进来,老翁一见到执明便开始下跪行礼,庚辰上前,极其庄重的跪地行大礼道“还请国主下令配置蚀心解药”
蚀心一毒早在五十年前就被执明的父亲下令列为天权的禁毒,王宫百姓皆不得私自配置,否者格杀勿论。
而解药的药引也被大肆拔除破坏,只留下嘉城县一处供不时之需,解药配置方法特殊也被列入为禁,没有王令许可不可擅自配伍。当初禁令刚下达,便有不少中了蚀心的人暗自寻会配置解药的人,筹备重金,利益驱使之下,一些医者也将禁令视若无睹,终是纸包不住火,私自配置解药的人被下令诛杀,如此,时至今日便只剩得老翁一人会配置解药。
而执明先前的解药都是从王宫密室拿的,密室里的解药也都全部给了慕容离,所以,现在除了现配便再无解药。
执明犹豫不决,他不希望慕容离死,可慕容离不死阿昱便不可安然回来,况且尾翼张素两郡十万大军皆在王城之内,而执骁密信也说城内冒然多出无数腰系红色腰带之人,慕容离此次只带了一千骑兵,他剩余的兵马皆不知所踪,着实让执明为难,家国天下和自己的妻弟,执明不知该如何抉择,眉心紧皱,迟迟不下王令。
庚辰起身,冷冷瞥了一眼无甚反应的执明,他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主上虽伤重,但慕容离交给他的任务他必须去做,转身道“子明,萧然将军方才传了消息,我得赶去助他一臂之力,主上和少主就拜托你了”
执明听到‘少主’二字瞬间眼前一亮,果然他猜的没错,这孩子是慕容离的儿子,可慕容离从不近女色,至今后宫空无一人,也从未曾传出过慕容离与哪位女子有染,看着孩子也至少有三四岁的模样,那这孩子至少是在四年前有的,可四年前慕容离还只是个郡主,那这孩子到底如何来的,只能说慕容离隐藏的太深。
方夜见执明迟迟不下命令,而子时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随即上前直接给了执明一拳,执明被突如其来的痛感打的有些搓手不及,内心的怒火燃起,便于方夜开始在房内打斗,可就凭执明的身上那三脚猫的功夫怎会抵挡方夜的进攻,没几下执明就被方夜放倒。
方夜左手抵住执明的脖颈,右手挥起,却在落到执明的脸时停下,燃起怒火含着水光的眼睛盯着执明,让执明心底隐隐发慌,也隐隐作痛。
他慕容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会让侍从效忠至此等境地,简直就是对慕容离掏心掏肺。
可若未曾不予他人掏出过五脏六腑,如何换的别人为自己掏出心肺,纵使再亲近的人,也是需要彼此的给予方能长久的维持。
方夜几乎是求着执明说的“下令,下令啊~”
执明“我不会下令的,慕容离他,必须……死~”执明的语气坚定的如同磐石不可撼动。
当方子明看着执明说出这话时,方子明的心像被放在了冰窖里,他为阿黎感到不值,为慕容离心痛,为慕容离怨怼。
因为,慕容离又一次猜对了,当初的话,如今一语成谶,执明真的可以为了阿昱去负这天下,这万民。
方夜冷冷的笑了,那凄惨的笑容让人觉的无限悲凉“主子几次三番救你,可你呐,你伤势过重群医无策,是主子强行用功救你,功力反噬整整在床榻上躺了七日,你呐?你却将主子软禁,百般□□折磨,用十二颗入骨银钉还他救命之恩。他为你平内乱保天权太平,你却费心设计只为取他性命,昔日他予你一纸草图,今日你还他万箭□□!”
执明想起方才慕容离那句‘以涌泉之势,报滴水之恩’呆呆的看着方夜道“难道,连弩是”
方夜的声音越加增大“是,是你一心要杀之人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书房两天两夜做出来的,你当真觉得你那不问世事的君上能做的出此等精巧之物吗?”
执明“这……”
方夜“你当真以为那日若是骆珉先到的王城,你的国都还在吗?时至九月,天气转凉,军中鼠疫怎会突然横行?主子曾派我前去救援,只是半路被劫晚了一步,子煜将军之死当真于你毫无半点关系,你派骆珉随军同行时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日。你说主子杀你太傅,那你可曾查过当日太傅之死与主子无关。那消失的一万兵马,当真是因主子拦截所至?一万人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怎会凭空消失?葫芦峡地势如此险要,身为一军之主帅,派人之时就该想到会有何后果!你事事只念及你家阿昱之好,可曾想过我家主子分毫。用得到时他是‘阿离’,用不到时他是‘慕容离’!执明,你说他是卑鄙无耻,六亲不认,弑父杀君的奸佞,可你却比这奸佞更让人觉得恶心~”
执明愣愣的看着方夜,脑海里回想起方夜所说的一切,神情呆滞,半响才缓缓开口“他有天羽功护体,又怎会轻易受伤”
方夜“呵呵……天羽功,天羽功,主子天羽功早在四年前就已经散尽了”
执明不可思议的看着方夜道“怎会?”
方夜手上的力道瞬间填了几分,压得执明有些喘不过气来“鹰首帮一案,你害的主子早产,险些一尸两命,一身功力尽散,又与亲子别离,受尽思别苦,执明!你当真……该死!”
执明的神情瞬间呆滞了,难怪自己看到那孩子觉得莫名的亲近,觉得孩子除了眉眼像极了慕容离,那鼻子嘴巴脸型都与自己十分神似,可慕容离是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