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兵将车开进了垃圾堆里避免被发现,用几张纸板遮掩住了车的形状特征,他才和加西亚一起上到了公寓内。
“你知道怎么买药品吗?”加西亚问冬兵,冬兵皱起眉。
“好,你不知道。”加西亚捂住脸,接着还是给了冬兵一张钞票,道:“你去楼下的药店找坐在玻璃柜子后的人,把钞票给他,把我给你说的那些药品的名字说出来。拿到药品然后离开,懂么。”
“懂。”冬兵道,他立刻下了楼,几分钟后便带着药品上了楼,此时加西亚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头脑晕眩。
他没有发出什么指令,但是冬兵似乎一看见这些药品就知道怎么用了——这是自然的,他也应该知道如何处理伤口,再怎么厉害的士兵也不可能一直不负伤。
在子弹被从肉里夹出来的那一刻加西亚甚至咬不紧卷起的书本而惨叫出来,但是冬兵立刻将其重新塞进他的嘴里。加西亚有一刻甚至希望自己能够当场昏倒,但是事实是他的痛苦一直持续到了伤口被包扎好的最后一刻。
包扎好之后他躺在地上,感觉头发昏,他应该是发低烧了,对于什么事物的感知都不太灵敏。冬兵把他挪到了角落里,在加西亚的身边抱着枪坐着。
当加西亚从一会儿昏迷一会儿清醒的状态中脱离时,天空已经暗了下去,就算是知道自己发着低烧并且伤口一直疼痛不断,加西亚也明白自己必须下去买点吃的,他挣扎着站了起来,冬兵立刻警惕起来。
“我去买点吃的。”加西亚道,“你在这里等我。”
冬兵没有回答,加西亚也没有追问,他再次上来的时候一只手上捧着一杯热腾腾的东西,另一只上拿着个三明治。他把那杯热腾腾的东西给了冬兵,道:“你吃这个。”
看见冬兵看着他没有动作,他继续道:“这是米糊,你从我接手开始就再也没有吃过固体食物,估计以前也没有吃过,现在不能立刻进食。先吃米糊缓一缓。”接着,他用那只完好的手拿起纸袋中的三明治,开始吃起来。
“这么久没住了,也不知道热水还能不能用。没有热水壶我只有从超市里借点热水来冲米糊,我待会儿去看看浴室还有没有热水,要是有的话把你身上洗一下,你身上的血有点多,我的外套都快遮不住了。”加西亚开始絮絮叨叨,他感觉已经有挺久没有这么正常的说过话了,“还有你的头发,里面全都是血和灰之类的。你会自己洗澡吗?”
冬兵挖米糊往自己嘴里喂的动作停住了,他看着加西亚,思考会儿后道:“那和清洗是同样的意思吗?”
“哦,所以你就是不会了。”加西亚道,“我看过那群人清洗你,直接拿冷水冲,认真的?真的把你当做一件东西了?不过我也没有资格指责他们,毕竟我也算是帮凶之一。”
他咬了一口三明治,却忘了咀嚼,一会儿后才记起。
“现在好了,我得到了报应,咱们可以一起去毁灭九头蛇,尽力吧。”他道,却看见冬兵盯着他:“为什么要毁灭组织?”
“哦,差点忘了你的设定。”加西亚道,“因为我下达了命令,我们要毁灭九头蛇,而我是你的施令人。”
“明白。”冬兵道,他继续以极快的速度吃着米糊,加西亚的三明治刚刚吃到一半的时候,他一大杯米糊都已经吃完了。
“下次给你买多点。”加西亚看了眼冬兵道。
冬兵没有说话,他盯着前方,目光无神。
“好吧,”加西亚道,他几下把三明治解决完,道:“我去试试有没有热水,要是有就给你清洗一下,这里应该还有我十七八岁时候的衣服,只是灰都不知道落了多少了,而且对你肯定小了。”
他起身去了浴室,而冬兵跟在他的身后,像是个幽灵一样。
“你在浴室的门口站一会儿。”加西亚道,冬兵立刻在浴室的门口停下,手上还拿着他的枪,身上别着匕首。
万幸,虽然房子废置了许久,基本的热水还有,加西亚简单的清洗了下浴缸。在浴缸里放满水后对门口的冬兵道:“进来,卸去武器,脱下衣服,自己进入这个浴缸里坐下,我去给你找大点的衣服。”
在他明确的命令下,等到他找到合适的衣服进入浴室,看见的就是一个坐在浴缸里的冬日战士,不过和他预料中的会坐在浴缸里一动不动不同,他正用热水洗着沾上了血迹的皮肤。
所以这些事也许会触发他的情景记忆?加西亚想。意识较准仪的效果也并不是完美且永久性的,不然也不用每半个月都洗一次了,也许半个月后他的记忆就会逐渐恢复。
“我把衣服放到架子上,”加西亚道,“洗完了自己穿上吧,还有这件旧衣服可以当做浴巾。”
冬兵出来的时候加西亚已经拆下了沙发上的防尘罩,将它铺平成一个床了。“今天晚上你和我都睡这上面,”加西亚道,“我去洗澡了,你注意四周的情况。”
“明白。”冬兵道。
“你最好说‘我知道了’之类的话。”加西亚道,“那听起来会好一点,现在你也不在九头蛇里。”
“我知道了。”冬兵道。
加西亚只有一只手可以用,另外一只手现在他一动就痛,因此他只有用一只手拿着淋浴头自己清理还要避开伤口,这非常的不方便,但是也没有办法。他穿好衣服出去的时候看见冬兵已经闭上眼睛在沙发床上躺着了,他的身体蜷缩,手上还抱着枪。
加西亚坐到他旁边,盯着他,不到一分钟,冬兵便察觉到了自己被人凝视着,他睁开了眼睛,和加西亚对视。
“对不起。”加西亚道。
冬兵没有问任何问题,没有问他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也没有问他为什么眼眶是红色的。
第18章 逃跑的路上2
“不过,”加西亚顿了顿,“我也遭到报复了,对吧。还是我自找的。”
冬兵仍然没有说话。
加西亚朝他歪了歪头,正对他的眼睛,然后再扭头看向窗外。“我父母生我的时候年纪已经很大了。”他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这些话,冬兵现在估计也理解不了,“五十多岁吧。在我十八岁和二十岁的时候他们先后死去了,我悲伤的几乎以为那个时候是世界的终结。不,”他摇摇头,“那才不是世界的终结,我还是生活了下来,得到了终身教职,然后论文被剽窃。剽窃我的那个人名望很高,”他停了下来,一会儿才接上自己的话,“非常的高,没有人相信我,我起诉,然后败诉了。那时我走出法院,安慰自己,事情不会更糟了。然后我的妻子得上了怪病,昏迷不醒,器官衰竭,我到处奔走,绝望的发现自己永远无法凑够足够的医疗费,就算是卖了房子,用光存款再去借贷。然后我遇见了九头蛇,他们当时以研究所的名义要我加入他们的项目,签保密协议,合同为期五十年,回报是帮助我付我妻子的医疗费。我有预感,知道那不会是什么好事,但是我怀着那么侥幸的心理,我答应了。而不到一个月我就意识到我加入了什么组织。
加入恐怖组织,妻子昏迷不醒,每天对着一个英雄还得折磨他,可谓是我经历过的最糟糕的事了。”加西亚沉默了一会儿,“不,我的妻子一直在被他们折磨,我以为她在昏迷中,可是她的脑电波频率和你被电击的时候几乎一样,她在受折磨,而我居然一直都以为我在救她。”
冬兵看着他,加西亚不确定他有没有在听,或者有没有听懂。
“算了,”加西亚道,“睡觉吧。”
第二天,加西亚被设定的闹铃吵醒,接着他便感觉到身旁一轻,手机的声音瞬间消失了,他急忙起身,发现冬兵在窗边,手上还保持着丢掉什么的姿势。
“怎么了?”加西亚问,从沙发床上下地。
“手机会遭到追踪。”冬兵道,加西亚到达窗边,看见远处的一辆车顶似乎有什么黑色的东西,大概就是他的手机残骸。
“哦,”加西亚捂住额头,“好吧,我们再去买个手机。车怎么办?”
“先开,”冬兵道,“找到九头蛇的安全屋。”
一个小时后,加西亚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上,他刚刚才去了一趟邮局,将从玛丽的吊瓶里取得的液体和足够的费用寄给了一家检验机构,冬兵也没有问他的去向。
在冬兵开始启动汽车后,加西亚问:“所以指令是毁灭九头蛇,计划是什么?”
“最优选的计划是刺杀九头蛇干部。”冬兵道,“他们使用过‘武器’,我记得他们。”
“聪明,”加西亚道,“所以我们现在就是去杀掉他们的路上。”
“我需要电脑。”冬兵道,“九头蛇的内部系统,我还需要查找各种资料。但是在组织最新的任务中,我知道有一个九头蛇的中层是俄亥俄州的州长。”
“哦,”加西亚道,“所以我们是要去行刺州长了。”
他觉得他需要一杯威士忌。
“你制定作战计划会把我考虑进去吗?”加西亚问。
“不,”冬兵道,“施令人不会被考虑进作战计划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