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的太久,她有些淡忘了唐姑娘的样貌。
很快,从外院中传来了关于宁纯的消息,她果然去求宁相取代沈满运送寿礼,但却被宁相干脆拒绝了。事后又仗着宁相的疼爱百般恳求,甚至有次被发现想要潜入沈满院中动手脚让沈满没办法按照原定计划出行,但是却被宁旭大少亲手抓住,送到宁相面前,宁相罚了她三日禁闭。
而与此同时,沈满也接到了第二日就出发去陈州的命令。
第二天,沈满很早就醒了过来,收拾好几件衣衫便准备上路。到了门口的时候,却见有一大队人马都在府前。
相府的小厮似乎一夜之间都出动了,挑着扁担,拿着绸缎细软,看样子像是要将相府宁二公子的所有东西都收拾入那三辆马车内。
看着他们忙忙碌碌如蝼蚁一般,沈满背着的小包裹就有些寒碜。
宁旭原本被围在人中间,这时候见到沈满来了,看着脸色也不是太好。挤出人群,走到沈满跟前道,“你与我同坐一辆马车,其余的东西都放在后面两辆。”说着看见了沈满的包裹,蹙眉问道,“陈州此去一千八百里,你就带这点东西?”
沈满的脸红了红,“嗯,就这点。”多余的,她也没有。
出发的时候,太阳已经到了天空正中。
宁旭和沈满上了马车,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离开大都城。
过了一个时辰后,宁旭突然叫停马车,站在车头对着马车夫道,“你等一下。”他跃下马车,来到了第二辆马车之前,一把掀开了帘子,沉声道,“还不快出来,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沈满透过车窗探出脑袋瞧,刚好能瞧见从后面的马车里钻出一个英气俊俏的人来。此人锦衣玉袍,衣袖处绣了君子竹,脚上穿的是上等的鹿皮靴子,在这样炎热的夏天里,动物皮毛制作的靴子足够透气,垫上特制的脚垫,比普通的棉布鞋子好上许多。
那人摸着后脑勺尴尬笑道,“二哥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沈满这回可是认出来了,这人叫宁韬,乃是宁相府的另外一个公子。听说自小顽劣,无恶不作,是大都城中有名的混世魔王。只是他的姐姐是天子的妃子,正得盛宠,故而就连宁相也会忍让他几分。
宁旭道,“今天你没有来送我,我便该猜到了。如今离大都城不远,你回去还来得及。”说着便要撵人走。
但宁韬哪里肯依,死缠着宁旭道,“二哥,我在大都城中惹了个小女子,眼下跟你出来是为了避难。”
宁旭一惊道,“你说的那个人,莫非是……”
宁韬愁眉苦脸道,“正是那个刁蛮的德成公主。我也不知道为何她忽然女扮男装从宫内出来了,又正巧在酒楼上遇见,一言不合之下便和她发生了争执,彻彻底底得罪了她。如今她正找我寻仇呢,正好二哥你有事出门,我便搭你的顺风车一同出来避难。”
宁旭无奈摇头道,“祖父怕是不知道你来了吧。”
“没关系,我已经在府中留了信,此刻他们应该都已经知晓。”
☆、第005章
马车内,宁韬倾斜着身子托着腮帮,眼珠子一直盯着沈满。
沈满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余光瞄了几眼,但一接触到宁韬的视线便迅速的躲避。
宁韬似乎很看不惯她的存在,用胳膊肘捅一捅身边的宁旭道,“祖父怎么会派她来?若是四妹在还好玩一些,她这么闷,一路上要无聊死了。”
宁旭不温不火道,“你可以不在,她必须在。”言下之意,便是给宁韬一个下马威,维护了沈满。
沈满又看了看宁旭,不明白为何这位宁府二公子忽然就对自己如此之好,言语之间多有袒护,总觉得这当中必然有什么秘密。
她将唐姑娘送给自己护身的匕首放在了包袱内,她没有靴子,正想着要来一双好藏那把匕首随身携带。路途不便,最好能有一身男装借给自己穿戴。
宁韬不敢和宁旭顶撞,搓搓鼻子,赌气将头扭到一边。
马车内一下子安静了。
路途遥远寂寞,宁旭又是要考取功名之人,不敢轻易耽误时间,便从座位底部的抽屉里拿出一本书来,仔细翻阅。
马车一摇一晃,他也随之摇动,但神情始终专注,不为旁物所扰。
沈满看着那书的封皮,见到是一本名为《定天论》的书。据说宁旭要考阴阳道中的天文门与算门两门学科,而天文门是出了名难考的科目之一,更是阴阳道中的精华所在。想必这本《定天论》是关于天文门的书籍。
如今朝廷所设阴阳道的最高部门乃是一个叫做“阴阳监”的地方,下设天文门等六部门,其中,天文门乃是六部最高级别所在,统率阴阳监的官员叫做“大门监”,同时也是天文门的最高官员。
从前的大门监从未同时担任过天文门的门监,当朝这一位,乃是不世之奇才,在大丰朝,凡是提到这位大门监,无论是谁都会表现出一种神往的表情来。
凡是想入天文门的考生皆要考天文一门。至于算门,也是六门之中最为精要的部分之一。宁旭选择了这两门作考,可见他对自己的天分以及才华之肯定。也难怪,身为宁相府的嫡长孙,是该有这般魄力。
“你对这本书有兴趣?”宁旭见到沈满盯着自己的书发愣,于是问道。
“只是有些好奇,”沈满道,“二哥,这本书是否每个考天文门的人都要用到?”
“哈哈哈,”宁韬大笑了几声,鄙夷道,“你以为人人都会有我们宁相府才有的《定天论》?实话告诉你吧,这本书是祖父费尽心力弄来的,是个孤本,可以说,全天下能有幸阅读此书的不出十人。就连如今的大门监也未必读过此书呢!”
他说话的语气,有着不自觉透露出来的高傲和自满。
宁旭倒是和蔼的多,放下书对着沈满道,“我朝极少女子会去学阴阳道,出头的更是寥寥无几,不过若是你有兴趣,我可以给你看一看。可是这本书内记载的东西,你切不可传给外人。”
“二哥!”宁韬惊地差一点从座位上滑下来,“祖父一定不会同意的,这本书连我也不能瞧,凭什么就给她瞧了?”
说着便要趁着宁旭不注意要去夺书,哪知道刚一伸手,宁旭便利索地将书收了回去,肃然道,“三弟,按照你的性子还不可阅读此书,难道你忘记了祖父的叮嘱?”
宁韬脸色发白,恨恨抱手道,“不看就不看,谁稀罕!”
沈满见到他们俩闹开了,面对着宁旭的“好意”,摇头微笑道,“我不看,即使看了我也是看不懂的。”
“我记得你是识字的。”
“母亲教过我一些,只是些普通寻常的字,上不了台面。况且,我对读书向来没有什么兴趣,这些晦涩难懂的书,我看了只怕要打瞌睡。”沈满吐一吐舌头,有些俏皮可爱。
宁旭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旋即笑了笑道,“也好,少看这些书也能少一些烦恼。”
宁韬见着没自己的事儿,于是便闭目休息。
宁旭继续翻阅书籍,余光瞥到沈满那儿,沈满正撩开窗帘,看着外边的景色。宁旭不禁想起那日大门监派来之人的叮嘱。
“二少爷近日可能会有大难,此乃生死劫。”
“这是大门监测算之结果?”
“实不相瞒,大门监测算出大都城东南方位有一年少贵人近日会有灾劫,相府大少便符合这条件。为了以防万一,特遣下官前来知会一声,贵府少爷最好做些准备。”
“大门监可有说明需要我们做些什么才能避开此劫?”
“此劫凶险至极,若要避开,必须寻一个血缘亲近之人代他受过,方能避开。”
“有血缘……”宁相爷捋须沉思,问道,“三代以内旁系是否可以?”
“可以。”那天文门的官员道,然后抬头望了一眼相府上方天空,思索半晌问道,“那个方向的院子里住了谁?”
宁相爷道,“住的是我的外孙女,是否有不妥之处?”
官员摇头道,“下官只是随便问一问……”
宁相此刻也只关注宁旭灾劫之事,不久便送回了那天文门的官员。此刻又从宫内传来一道密旨,宁相思索再三,决定派宁旭出去一趟,以图避开生死劫。又因为要有血亲之人助他解难,思来想去,就将主意定在了住在相府中的沈满身上。
絮儿,莫怪父亲心狠……
沈满不知不觉睡着了并且做了一个梦。
梦见双亲犹在,父亲在医馆里烹茶,母亲在煎药。医馆的病人不多,这对夫妻便在悠闲的时候煮茶交谈,日子虽然清苦一些,但也自在逍遥。
沈满最喜欢将头枕在母亲腿上睡觉。夏日里,母亲会摇着扇子助她睡眠,偶尔还会亲亲她的鼻尖。
“这孩子,怎么这么嗜睡,这不一转眼又睡着了,好像总也睡不醒似的.”沈满的母亲宁絮宠溺道。
“让她睡睡也好,往后可能就不得安生了。”沈父道。
在沈满的印象中,沈父是一个相貌英俊,总穿着白袍的男人。但奇怪的是,自己能记清楚母亲的来历和相貌,却想不起来父亲的细节。好像有关父亲的一切,都会自动在自己的记忆里被抹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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