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拘走生魂的两个孩子不是别人,正是柳湘莲和贾蔷。柳湘莲是柳芾之子, 如今二岁多, 今日和柳芾同来赴宴;贾蔷是宁国府正派玄孙, 也不足三岁,因父母早亡, 如今是贾珍抱在东府养着,今日和贾珍一起过来吃酒。
两个孩童都围在槐树地下看一狐一猫, 贾珠将符篆贴在槐树上,两个孩童年纪小,魂魄未稳,首当其冲便被吸了生魂, 昏倒在地。若非贾琏见机得快,将迎春护在身后,只怕贾迎春也会遭此劫难。
见此情形,柳芾和贾珍急忙上来分将柳湘莲和贾蔷抱起。
贾珠身子本就单薄,若是他内心坚定, 或不会有什么祸事,只他对贾琏嫉妒之心一起,便迷失了心性,袖中纸人儿本是邪物, 岂会放过他?贾珠刚起了邪念,就受袖中纸人儿蛊惑,全凭一股悍勇摘下贾赦布置在槐树上的符纸,又将跛足道人给他符纸贴上。他非修道之人,做完这一切,已是消耗了不少精神,再受一狐一猫各乎一爪,也昏死过去,贾政也是忙抢了过来。
贾赦劈杀了纸人儿,不见贾瑚、郑家树并两个孩子的生魂,又惊又怒,目光如刀,浑身透着肃杀之气,环视四周,恨不能伏尸百万!
正在这时,贾政抢上来,他抱不动贾珠,见贾珠方才是被贾赦带回来的一狐一猫各乎了一爪子就昏死在地上,站起来就上前找贾赦理论。
“贾恩侯,你带回来的好妖物将珠儿怎么了?你快将我珠儿救醒,不然我将那狐狸野猫杀了炖肉吃!”贾政边咆哮边去拉贾赦的袖子。
贾赦正在四下搜寻贾瑚等四个魂魄的踪迹,本就心中狂怒,岂容贾政如此污蔑。贾赦抡圆了胳膊反手一掌抽在贾政脸上,怒道:“贾存周,你二房害瑚哥儿死一次还不够,还来害他?若是瑚哥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必叫你二房全家陪葬!”
心中狂怒本就无处发泄,贾赦这一掌用了全力,打得贾政顿时摔倒在地,嘴角已经沁出了血渍。
贾政本以为自己占理,却也被贾赦的气势所骇,竟一时除了知道疼,啥也说不出来。
贾母听闻外头院子里出了大事,忙由张材家的搀扶着出来,刚到内院门口,就看到贾赦一巴掌将贾政扇倒在地那一幕,又听见贾赦语气又冷又厉的向贾政怒吼了那番话,就像是在对不共戴天的仇人宣战一般,吓得贾母一怔。
略顿下子,贾母才怒道:“贾恩侯,你又发什么疯!”吼着就要举拐棍打人。
贾赦环视了院子一周都没找到贾瑚等四个魂魄的踪迹,怒不可竭,再顾不得什么里子面子,左手一扬,一张符飞出,稳稳的贴在贾母脑门之上,贾母就举着拐棍定在那里动弹不得了。
众宾客听到贾赦说贾瑚是二房害死的,全都惊愕得不知所措。不欲有所牵扯的人家尽皆起身告辞,贾赦也顾不得他们,依旧提着却邪剑寻找贾瑚等四个鬼魂的蛛丝马迹。
贾琏比之原著中长进得多,见院中大乱,将迎春交给奶娘,命奶娘将大姑娘带去交给邢夫人照料,自己去了门口送客。
其他与此无关又不愿探听人阴私的人家三三两两的告辞。听到贾家二房与贾瑚之死有关,张珣父子自然是留下的;柳湘莲和贾蔷尚未醒转,柳芾和贾珍自然也没走;林如海是贾府女婿,那日弹劾孟怀,别人不知,林如海心中却明白自己承了贾赦的情,也留在院中。
踏雪和狐妖一个喵喵狂叫,一个咔咔乱语,都在贾珠身上踏了好几脚。贾政看见如此,越发觉得这两只畜生是害得爱子昏厥的妖怪。
贾政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因疑心贾珠被贾赦养的狐妖、猫妖害死,竟是凭着一股悍勇爬起来,提起一张椅子就要去砸贾赦,却邪剑锋利无比,贾赦总不能当众杀人,正要倒转剑柄去挡。
柳芾武艺高强,抱着柳湘莲过来,飞起一脚,将贾政手上的椅子踢开。
皇太孙中邪那日,柳芾就在东宫暖阁护驾,亲眼所见药石无医的皇太孙在贾赦的救治下醒转,柳芾最是明白贾赦本事。自己爱子突然昏倒,又有那样厉害的纸人儿捣乱,柳芾就猜柳湘莲、贾蔷、贾珠之昏迷都和邪祟有关,自然不会任由贾政去干扰贾赦。
柳芾一脚踢飞贾政手上的椅子,顺手将手上的柳湘莲交给离自己最近的一人,腾出手来便将贾政脉门扣住,往身后一别,贾政脉门被扣,浑身酸软,体力不支跪在地上。
林如海和贾敏感情极好,虽对院中发生之事不明就里,但是眼看两位内兄打架,林如海于情于理都要上前相劝。谁知话还没开口,怀中就被塞了个小小孩童。林如海接过柳湘莲,一脸茫然的看着柳芾,只见眼花缭乱间,柳芾已经将二内兄打倒。
贾母举着拐棍不能动弹,院中发生的事却看得清清楚楚。林如海作为自己女婿,眼见二内兄挨打,不但不帮不劝,见柳芾打贾政,林如海还上前接过柳芾怀里的孩子,为柳芾提供方便,心中顿时对林如海生了嫌隙。
可怜林如海好心劝架,莫名其妙的被塞了个孩子在怀里,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丈母娘恨上了。
又说贾政袭击贾赦的时候,踏雪和狐妖突然从贾珠身上暴跳而起,发出尖锐的叫声,猛然扑向两个纸片儿。
贾赦定睛一看,那两个纸片儿正是自己从那自爆的纸人儿上斩下来的手臂。
纸人儿原本只有巴掌大小,是从贾珠袖內出来之后才突然长大的,被贾赦大卸八块之后,手脚都又缩小,成了拇指大小的纸片儿。紧接着剩下的纸人儿身子突然自燃,贾赦惊怒,院子里众人一阵忙乱,竟人人都忽略了那缩小的纸片儿。
谁知那纸片儿仿佛有灵智,竟然趁着贾政偷袭贾赦,飞起想逃。
踏雪和狐妖分扑两片纸片儿,纸人儿自燃之后,纸片儿的法力低了不少,不是踏雪和狐妖的对手。贾赦不用上前帮忙,只是右手拿着却邪剑,左手扣着桃木小剑站在一旁掠阵。谁知踏雪和狐妖分扑的两片纸片儿竟是诱敌之计,一狐一猫堪堪要将两片纸片儿扑下来,另一片纸片儿凌空飞起,便想夺门而逃。
贾赦左手扣着的三柄桃木小剑齐出,一柄直射纸片儿,两柄分从上下两路封住纸片儿退路。
甩出桃木小剑后,贾赦疾步赶上的同时,扬出一把符纸,结成阵法困住纸片儿。纸片儿见逃走无望,轻飘飘往下落。
贾赦害怕纸片儿再次突然自燃,忙将纸片儿抄在手中,翻开一看,果然纸片儿裹着一张符纸。
还来不及细看,贾赦只觉手上纸片儿一热,忙将裹着的符纸取出,堪堪拿开符纸,纸片儿轰的一声在贾赦手上炸开,又自燃了。贾赦看着手上的符纸,长舒了一口气。
同时,踏雪和狐妖也将剩下的两个纸片儿扑到,一狐一猫口咬爪挠,把两个不大的纸片撕成粉碎。众人看着一狐一猫,虽然是畜生,众人却仿佛感受到了一丝暴怒。
见贾赦脸色略微放松,柳芾叫了一声:“贾侯爷。”贾赦回过头看柳芾,柳芾歪头瞥了一眼被自己控制住的贾政,显然是在询问如何处置。
贾赦没好气的拍了一张符纸在贾政身上,让贾政继续半跪在地上不等动弹。又回身对柳芾和贾珍道:“快抱着莲哥儿和蔷哥儿随我来。”
柳芾原有二子,长子一病没了,如今膝下只柳湘莲一子,爱如珍宝。见贾赦说得郑重,柳芾知道事关重大,忙从林如海手上接过柳湘莲,向林如海点了下头,也来不及认真道谢,便提步跟在贾赦后面。贾珍对贾蔷向来极好,也忙抱着贾蔷跟上。
贾赦一行急往大书房方向赶去,从贾母身旁经过时,贾母恶狠狠的瞪着贾赦,贾赦也不想再给谁留颜面,伸手一拂,贾母便可以动弹了,贾赦道:“老太太要知道究竟就跟我来。”
贾母心中怒极,但她举了半日的拐棍,现在累得手都抬不起来,更别说打人了。贾母见贾赦一副打了人还理直气壮的样子,心道:我便是跟你去是怎地?于是,贾母示意张材家的扶着自己,迈开步子拼命跟在贾赦后头往前赶。
贾赦带着众人直往北走,这条路原本是往正院去的。但因为贾府的东院修了围墙隔起来,另开黑油大门,这走下去便是围墙,再无道路了。跟在贾赦后面的众人一头雾水,不知道贾赦到围墙跟前做什么。
贾赦走到围墙前,举起却邪剑几剑斩下,刷刷几剑便在围墙上划出个门洞样子。却邪剑乃削铁如泥之宝剑,在围墙上划出门洞样子,剑身透墙而过,竟是切得整整齐齐,连石屑都没飞出来。
开好门洞,贾赦猛力一脚,便将切下来的门洞样围墙踢得向外倒去,翻起一大蓬尘土。贾赦提剑拆墙,踢翻墙体一气呵成,潇洒已极,看得身后追赶的贾母一惊。贾母总觉得,贾赦越来越有一种令人不敢违抗的气势,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贾赦跨过新开出来的门洞,直奔东院后头的大书房。柳芾、贾珍二人心系柳湘莲、贾蔷安危,一言不发的跟上。
原来,自从东院和正院修了围墙隔开,从东院去正院,都要套车出黑油大门,进西角门,饶一个大圈子,才能到和东院仅一墙之隔的大书房。现下救人要紧,贾赦直接带着众人拆墙走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