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大了嘴巴,愣了好一会儿,竟不知该说什么。
“可是我这样做,不是让梅长苏生不如死么?他想要这样活着,我却去阻止他,你说,他会愿意吗?”
蔺晨喃喃道,看了我半晌,才又道:“你究竟有没有谈过恋爱?”
我欲哭无泪,心道老娘活了几万年当然谈过,但我谈的是异性,你们男男之间怎么想的,我怎么懂?
蔺晨露出一副鄙视的模样,要不是他亲眼见过那日梅岭上我一支舞蹈落下万千飞雪的场景,绝对不会相信眼前这个又傻又呆的姑娘是传说中的神仙。
我之前真没想到蔺晨和梅长苏之间居然摩擦出爱的火花来了,我穿过来的世界究竟是一本原著还是已经同人化了,这风格绝对不正常。
我想了想,还是道:“蔺晨,无论如何,梅长苏都没法回应你的感情。你听我说两句,不要想了,梅长苏想做什么,就让他去做吧。”
蔺晨看着我,直看得我发毛,他不悦道:“我记得明明是我先认识你,你怎么和他关系更亲近了?”
我:“……”
你们之间究竟是爱情还是嫉妒啊?
江左盟上上下下大清洗一遍之后,办事效率不降反升,梅长苏的能力终于在长达一年的打磨下有了很大提高。他本就极聪明,又有人指点,接受能力极快,很快就能上手处理。
如今的江左盟宗主,可以说是脱胎换骨了。
江左盟慢慢壮大,江湖上敏锐的老狐狸们渐渐觉察出一丝门道,只是很快,江湖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徽帮突然在新一期琅琊榜单上消失了,昔日的天下第一大帮突然湮没声息,江湖中人纷纷猜测发生了什么,有心人甚至亲上琅琊阁询问问题。
琅琊阁的回答是——帮主既死,帮内内斗不平,四分五裂,江湖已无徽帮。
于是天下人又知道了,徽帮帮主死了。虽说江湖上瞬息万变,不比皇宫中暗潮汹涌来得轻松简单,但毕竟是一帮之主,死得悄无声息,就十分蹊跷了。
于是有心人又去问了:谁杀死了前徽帮帮主呢?
然后蔺少阁主满脸阴沉地找我说理来了。
我无比委屈,琅琊阁的规矩我是知道的,让蔺晨撒谎不是拆琅琊阁的招牌吗?我道:“蔺少阁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调查那个逃走的黑衣人的时候不小心被那狡猾的要死的帮主给发现了,我为了避免自己行踪泄漏,只好把他杀了。要不这样,你把这个问题定价八千万两银子,让他们付不起不就行了。”
梅长苏也劝道:“蔺晨,你还是替小雪遮掩一下吧,她行事一向鲁莽,你不也是清楚的吗?况且江湖上许多人在调查徽帮帮主死因,你琅琊阁一下就知道,岂不是容易引起他人怀疑?”
行事鲁莽的我乖乖地不说话了。
蔺晨瞪我一眼,拢了拢袖子,在一旁坐下了,臭着脸没说话。
梅长苏也不管他,问我道:“那最后你找到了吗?”
我无比悲伤道:“没有。”
蔺晨怒道:“你人也没找到,还给我惹出这么多祸来?”
我赶紧把自己缩回壳子里去。
梅长苏无奈地笑了,他的笑容无比温和,带着点宠溺和欢喜,眉眼弯弯,紧皱的眉头突然舒展开来,面目清秀,气质卓然,举止儒雅,不觉让人心生好感。
梅长苏摸摸我的头,道:“不用理蔺晨,他就是故意吓你。这一次你去金陵,事情办得很好。”
蔺晨转过头:“你把江左盟开到金陵去了?”
我道:“我联系到了十三先生,就是当年晋阳公主从宫中带来的御用乐师。将你的事情和计划告诉了他,我有你的赤焰手环,他信了我,事情正在准备,再过一个月就好。”
梅长苏点头:“取名字了吗?”
我道:“取了,妙音坊。”
“好。”梅长苏并未在意一个名字如何,“小心红袖招,我们和秦般弱还未过过招,但千万不要轻敌。金陵城中的动向还是需要把握,我身份隐瞒不便,只能先麻烦你了。”
蔺晨道:“我思来想去,你回金陵翻案,究竟要怎么个翻法,那老皇帝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这怎么看都没法子,除非你造反。”
梅长苏也有些忧愁道:“我也想不出,如今只能先走步一步看一步,阆州这里麻烦越来越多,我也没有心思去细想那个。”
蔺晨皱眉:“你知不知道你思虑过重,你这身体撑不了多久?”
梅长苏已经将这种威胁当作家常便饭,神色不变地对我说道:“霓凰和景琰那里,我还得麻烦你多多照看,虽说霓凰如今是云南主帅,羽翼丰满,但我总觉得不放心,景琰这几年糟了不少罪,边关艰苦,若有危险,你千万要去救。”
梅长苏对他几位旧友的关心我每次回来都要不厌其烦地听几遍,然后无奈地应下,蔺晨在一旁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梅长苏继续道:“对了,我收到消息,梁皇新任了蒙挚为禁军副统领。蒙大哥昔日也曾在我赤焰军中历练一年,我想试着联系一下他。”
我哦了一声,不觉有何不妥,道:“行,我可以叫丰云给你跑腿送信,或者你向蔺晨讨一只琅琊阁的鸽子。”
梅长苏点头,觉得后者更为妥当。
蔺晨:“……”能别对他家的鸽子虎视眈眈的好吗?
我见蔺晨恼羞成怒的表情,突然觉得十分有趣,便打趣道:“蔺少阁主,你之前说你是长苏的人了,那你家的鸽子也是长苏的了,借几只来用也没什么吧?”
梅长苏微微一顿,只当我是玩笑话,“几岁了,还爱开玩笑?”
我笑道:“无聊逗个乐子。”
蔺晨又气又恼,恶作剧般爬了过来,把梅长苏拉到身前,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唇角,在梅长苏受了惊吓的眼神中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笑,“用了我的鸽子,我可得要点补偿。”
我吃了一嘴狗粮,快吐了。
占完便宜,蔺少阁主颇为满意地起身抓鸽子去了。
梅长苏苦笑着摸了摸嘴角,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离开。
☆、儿女情长*新
我想了想,劝道:“他只是开玩笑,不要在意。”
梅长苏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复杂,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小雪,你还想替他瞒多久?”
我愣了一愣,看到他的眼睛无比明亮锐利,似乎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我想了想,觉得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奇怪。敢情是我愿意和蔺晨一起瞒着梅长苏,梅长苏的玲珑心思蔺晨和我都清楚,若是拿这件事烦他,他想不通岂不是要出家当和尚去了。
梅长苏道:“我记得在琅琊阁里,老师来见我的前一天晚上,我犯病昏昏沉沉的时候,是谁给我喂的药。”
我惊道:“那你醒来后……”
梅长苏道:“醒来的时候我脑子乱得很,又急着和老师见面,来不及细想,后来想想,大概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吧。”
我张大了嘴巴:“那你……”
梅长苏眸色深沉地看着我:“无论是什么样的情,我都回应不了。特别是对蔺晨的。林家欠了琅琊阁太多,如果我放任蔺晨这样下去,其实是害了他,老阁主也不会答应的。”
我看着他眉间隐隐约约的愁绪,苍白的脸颊,披散在后背的长发,那双原本清澈无比的眼睛此刻如同黑暗的深渊一样深沉。
从四年前梅岭上落下来的那一刻,赤焰军少帅林殊的命运就彻底改变了,如今的梅长苏只是换了张皮的林殊,里面的灵魂依旧炙热明亮,然而,无论是他靠着梅长苏活着,还是恢复林殊的身份,没有一条让他善终的路。
江左盟在阆州的宅子,我想了半天才想起在我那个世界,流行的人都用这么一个词形容它——低调奢华。
阆州山水本就极妙,钟灵毓秀般的人物更是不少,梅长苏的那座私宅就是当时赫赫有名的青山大师设计。我进去逛了一圈,然后很自然地就迷路了。
幸运的是,这座私宅是青山大师作为青睐梅长苏的一个礼物,梅长苏忙于事务,也不常来住。不然我以后有事找他,都得迷路二三个时辰,最后还是开挂用瞬移术把自己传送出去,岂不是耽误了大事。
所以我们还是常住在江左盟总部,三位长老和属下都在。每年过年的大年三十,一般也是在总部,因为这里的气氛好像更热闹些。
大家虽说都投身江左盟,但家属例外。比如怒长老虽有三个儿子,却没有一个加入了江左盟,大都在外游历,不受拘束。而乐长老孙女乐鸢,便从小在江左盟中,如今已是江左盟一员。
这一天晚上乐鸢跑来问我:“那个宗主身边模样好看,喜穿淡色衣裳,总拿着一把扇子,举止狂妄之人是谁?”
我:“……”那货不是蔺晨么?
我道:“不清楚,许是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心腹吧?”
乐鸢沉默了一会儿,才十分艰难地说:“其实……我觉得他和宗主关系好暧昧,还以为他们是一对呢。”
我一口水全喷了出来,内心无比震惊。
耿直的小姑娘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样的话,急忙摆手,道:“我只是随便猜猜,不要当真,不要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