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她罗伊纳,其实也并非没有踏足战场的勇气和期望……所以说,他们现如今的分配,与其说是非其不可,还不如说,只是最为合适而已。
最为合适,每一处都能够让他们最特质的一点,发挥出超常般的效用,让这个新生的巫师界,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快地运转起来。
而这对巫师来说破釜沉舟的反攻,于教廷而言,则是局势划向崩坏的征兆,对于所有的主教来说,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昔日里孤身来往的巫师们,居然也会有抱成了团的一天,而迄今为止,他们所投入的所有财富和人力,已经足够他们有了得不偿失的心痛感。而就在前一天,一位红衣大主教的遇刺,更是触发了他们敏感的神经。
那是一位最年轻的主教,是当代教皇最为忠实的拥趸,在半夜回到居所的时候,突然毫无预兆一般,在跟随者的注视下,浑身犹如失去了支撑,血肉从骨骼之上脱落,哀嚎着死去,只留下光溜溜的骨架,和一堆长着莹绿色毛发的皮肉。
而在另一端,萨拉查脸色惨白地从魔法阵中走出,地面上摆着许许多多珍贵到不可思议的魔法物品,甚至还有一些丝柔般、银色的独角兽之血,他停住了脚步,胸口一痛,悄悄地咽下了涌上喉间的腥味,挥了挥手,让等候在一旁的布莱克退下。比起普通的麻瓜,对于教廷之中的人员,越是地位崇高,就越是难以诅咒,哪怕是得到了阿尔杰送过来的血液和毛发,也是花费了萨拉查不轻的代价。
这样可怕的刺杀,彻底引发了教廷之中截然相反的两派的争吵。
有人认为,为了避免日后再有如此这般的事情发生,应该彻底地投入所有的力量,将巫师这一群体,彻彻底底地从世间抹去,而另一部分,则认为这场战争的一开始,只是来自于民间的除巫活动,当然,后来这些大部分都被证实了,只是一些贪婪的投机者,觊觎着独孤孀居女子的财富,而兴起的、百试不爽的借口罢了,而他们,都是属于主的牧羊人,所需要做的,只是保护主的牧场,不受到魔鬼的侵犯。让地上起刀兵,并非他们的职责。
嘛,原本局势大好的时候,倒是没有听到有人站出来说出这番的话语……
而这时候起,教廷之中出现了第三种的声音,有人说,这场“莫名其妙”战争的发起人,其实正是之前刚刚上任的新任的教皇,不论是民间的谣言,还是后来愈演愈烈的火刑案,都是他在大主教时期,一意孤行所推行的个人的意志,他正在用整个教廷的力量,为他个人铸就声望,并以此终于达到了教皇的宝座!
而现在,正是他昔日所为所造就的尾大不掉。
这最后一道声音的发起人,他并不曾在欧恩获取教皇位置之时跳出来,那样等于直接面对了当时欧恩如日中天的声誉,说不定赔出了自己,也只是作为在他成功之路上的一点装饰……他直到等到了他陷入了沼泽之中时,才既犀利又狠绝地插出了这样一刀,直接撼动了他教皇之座下的奠基石。
对于野心家来说最痛苦的是什么?不是从来都没有得到,因为这样他们能够让自己为了野望而永远心存希望,而是得到后又失去,这样的打击,已经足以让他们开始自我怀疑!而这对于欧恩这样骄傲的人,痛苦尤甚。
他又怎么能够忍受自己受到这样的质疑?
欧恩倒是没有去巫师们中宣扬叶远的真实的身份,说身先士卒、统帅所有的“戈德里克”其实是出自教廷,这就像是说他欧恩·查普曼本人是巫师、白头鹰跑到兔子国去说他们的领导者其实是来自鹰巢一般可笑。他其实并非没有想过叶远的背叛,他不能要求当年的孩童,真的能够在成长中保留下审时度势的可贵品质……他唯一算漏的一点,是叶远所能够到达的高度,和教廷之中不一样,巫师们,他们不看资历、不看年龄,他们看中的是能力和力量,而这也是他们的四位统领都是青年的原因,因为他们,都是最优秀的!
他选择了亲自加入战场。
局势一瞬间便逆转起来,教皇的加入,无疑就是一剂注入的强心剂,他戴上了教廷中传承下来的圣物,据说是耶稣当年被审判之时,因为一直自称为救世之主,而旁边的罗马士兵,便嘲讽般给他戴上的荆棘之冠,这件圣物,还拥有着强大的力量,能够保护他,不被任何的巫术所伤害。
其实,更适合这样战场的,是那位阿德里骑士,他曾经经历过的战争大大小小也有数百次,他的效忠,也是当年欧恩得到的最有利的支持。
但可惜,他已经升入了天堂……欧恩感叹着想。
骑士们不再被巫师们的行踪牵着走,欧恩开始有计划地开始缩小战场,他的目光并没有被萨拉查飘忽的扰乱所迷惑,比起那一小批极为擅长幻影移形的巫师们,教廷骑士多数身穿重盔,更适合稳扎稳打的包围战术,他带领着兵士们,烧毁野草和树林,让所有的土地都暴露在太阳下,一步一步地逼近,最终,他停留在一条河流的岸边,而在那对岸,是所有被堵住的巫师。
果然如他所想,并非无论哪一个,都有着战场最前锋巫师那般来去自如的实力。
叶远就站在河对岸的最前方,在他的身后,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罗伊纳·拉文克劳、赫尔加·赫奇帕奇,而之后,是这个时代,几乎所有的巫师……不少的家族,都遭遇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有人逃了出来,也有的,就此沉沦在时光中,再不被提起。
欧恩深深地看了一眼叶远。
他们之间已无话可说。
欧恩开始下令进攻。
魔咒与冷兵器的交锋之火再一次燃起,巫师们就像是死守着最后一道防线一般,哪怕是死伤惨重,也寸步都不肯让出。他们的韧性,比之从前的每一次争斗,都要来得惊人。
难道这就会是他们的最后的驻地?欧恩神情凝重地想,若是阿德里在此处,他一定能够给出一个最贴切的可能来……
奇怪,难道是因为身处战场,所以才会总是想起那逝去之人来么?欧恩嗤笑自己。
“冕下,小心!”
一道拔高了的声调突然响起。
是他贴身护卫的声音!欧恩蓦然抬起头来,他这才发现,在这一个瞬间,他的周身,居然会出现一个小小的无人的空白圈!
一道璀璨的光线犹如白日闪电般射出,在他感受到目光被刺痛的下一刹那,它便已经射中了他的心脏。
那是一根金色的箭矢,它通体明亮澄澈,没有魔纹、也没有魔力,只有着纯粹到有着令人目眩的力量。
精确到令人惊怖!
他忠心耿耿的护卫这才扑了过来,如果可以,他其实是愿意用身体挡下所有或明或暗的、对着教皇而来的一切伤害,如果没有这样的思想,他又怎么能够占据这样的位置?
但,迟了一步,就是迟了永远。
阿尔杰面无表情地闪过了一道向他激射而来的红色的魔咒,自从德莫特神父被监禁之后,他骑士长的身份也连带着被卸下,只是作为这场战争的最底下的炮灰,在最前线挣扎。而此次,他也仅仅只是出了其中的一份力,将教皇身边的护卫拖住一瞬。
就那么一瞬!
便是生死之定!
他抬头向着对面望去,在巫师们的后方,站着一位手持着长长弓箭的人,他披着一身白色的袍服,和一些现在和他们交战的巫师并没有两样,充其量,他只是为自己戴上了兜帽。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所震慑到了,他们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射出这定鼎一箭之人,阿尔杰注意到了,哪怕是巫师们自己,也像是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这一幕一般。
他缓缓地摘下了兜帽。
露出了一张所有人都无比熟悉的面容来。
一直坚持着什么的欧恩终于惨淡地笑了起来,他喃喃自语道,声音更像是低吟般的叹息:“果然是你……”
他闭上了眼睛。除了他自己,估计也只有他所信仰的主知道,他在最后一刻想的是什么。
战场最前方的“戈德里克”瞧见有一部分人看向自己,他拍了拍头,解除了自己的伪装,露出一副颇为相似,但却决然不会错认的脸。
正是“斐瑞·格兰芬多”。
叶远手持着长弓,缓缓地、从容地踏步前行,他白的衣袍上,有金色的丝线,在阳光之下熠熠地闪着光,像是他这个人一般,受到了太阳的恩宠!
所有的巫师都憧憬地瞧着他,哪怕是溃散而逃的教廷的士兵们,没有叶远的命令,也没有人擅自去追击,之前,从来都没有人知道,他有着这样精熟的箭艺,但他也只此一箭,便带走了一位教皇的性命!
“他只出过这一箭么?”千年后的霍格沃兹,听得入了迷的小巫师问分院帽:“还是说,就像被篡改和遗失的史书一般,被后人忘却了呢?”
“只这一次。”分院帽十分肯定道:“从那以后,他便成为了巫师界中的神,又会有谁,会不对他尊崇敬仰,又有谁,值得他亲自动手呢?”
“那他的那副弓箭呢?”小巫师目光闪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