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恩语重心长道:“神在世间的代言人,一教之皇的宝座,戈德里克,不,格伦·弗洛,那可是要比一个巫师界中的家族之长要来的尊贵的多,也荣耀的多,你可要认得清。”
最后留下了这样一番话的欧恩结束了这阔别已久的谈话,青铜的镜面暗了下去,无力地从悬浮的半空中落了下来,落到了叶远伸出手的掌心中,他并没有再将它收下,而是转身递给了西比尔。
西比尔·特里劳妮恭敬地收下了,但很快,她便咬了咬牙,询问道:“大人。”
“什么?”叶远抬眼看她。
“若是将来您去往了教廷,”西比尔看上去是像是真的很紧张:“还请也将我带过去,哪怕是只成为您座下的一位修女,我也是心甘情愿,并会为此深感荣幸!”
叶远笑了起来:“未来之事,可是谁也说不定的,况且,这场战争的胜负还犹未可知。”
“大人你……”西比尔又惊又喜,她从第一次见到那个又虚伪又冷酷的教廷中的主教,就对他感到了深深的不喜,而后来看到他对于叶远的苛责,知晓了他曾经的利用,就恨不得能够立刻幻影移形过去,直接一道阿瓦达就解决了他,哪怕为此和他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当然,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不可能发生的,鉴于她家族独特而悠久的传承,她大概是这巫师界里,最清楚教廷曾经历史的人了,虽然在时间的流逝下,曾经的一切都成为了传说,但总的来说,教廷中的未知的底蕴,还是足够她在根本就没摸到边的时候,就已经被擒住。
“欧恩他太心急了。”叶远道:“我能够感觉到,他大概是离得教皇之位太近了,近到失去了一贯的冷静,毕竟,现在的教宗阁下已经足够老朽了。”
“如果是从前的他,可能根本就不会提到德莫特的名字。”虽然每次只是很短的接触,但这已经能够让叶远看得清,欧恩·查普曼这个人的极度的傲慢,斐瑞和德莫特都是他握在手中的不同的筹码,这种在二人看来已经是心知肚明的事实,可若是一再强调,那只能透露出那个人的焦虑来。
“而他也太低估巫师界了,”叶远目光悠远:“从前他便已经犯过了这样的错误,那大概是某个人给他的错误的印象,而现在,他就更是在那基础上变本加厉。”
除开了他和萨拉查,还会有罗伊纳和赫尔加,还有诸多能够在千年后留下家族之名之人,乱世出英雄,也只有战争,能够逼迫出一个人真正的潜能来。
但还没等西比尔高兴起来,叶远便又说道:“但是巫师界还是处在劣势之上。”
“这最根本的原因,”叶远沉默了片刻后,才缓缓说道:“只是因为人数。”
和谁都能被训练成为的骑士不同,巫师产生的原因,甚至是连他们自己都不怎么清楚,有人认为他们的魔力是来自灵魂,那为何巫师界中会有家族?也有人认为他们的魔力是来自血脉,但这对麻瓜家庭出生巫师和哑炮们便说不通。没有人能够拿出百分百确切的证据,而这也是萨拉查为了研究巫师起源而行走麻瓜界的原因……这一点,直到后来的《哈利波特》的剧情的开始,都没能够有一个可以被所有人接受的解释。
因为这无法改善的一点,此后千年里,才会使得,巫师们不得不因为麻瓜们被掀起的对巫师的敌视,而掩去所有的行迹……毕竟,像是伏地魔这般疯狂的巫师,也只是很少数。
就像曾经那场酒馆中的交谈中所说,若是巫师界里有如同“流星火雨”这般的小说中才会有的大规模的群攻魔法的话,巫师们又怎么可能被逼迫到现在的地步?
而很快,所有惶惶然的巫师们就发现,情况没有最遭,只有更糟。欧恩急切焦虑的原因很快便被暴露而出,上一任的苍老的教宗,在一次访问皇室的旅程中,突发重病,卧倒在床,已经奄奄一息。
最后,这位虔诚而又过于宽厚的老人,终于在一个细雨霏霏的清晨里,溘然长逝。
众人哀悼。
而随后,欧恩·查普曼以他早先奠定的巨大的人望,在全体无异议的情况下,带上了金银丝编就的三重冠,当选了新一任的教皇。而他在即位的第一时刻,就以教宗的身份,来履行他在红衣主教期间所颁布的律令,他发布通谕,承认巫术和巫师的存在,并斥责巫术的邪恶与恐怖,号召上帝的子民们和他一起抵抗这魔鬼的信徒。
后世之中流传下来的这段时期的记载少得可怜,千年之后的人们,再怎么幻想,也不能够想象得到,他们曾为之自傲的先祖,在这段时期的狼狈与惨淡,还有那几乎是一整个世界全部都站在巫师们的对立面的孤独与无援,没有一处住所是可以供他们安全居住,也没有一个村落会提供给他们食物。
他们像是被驱逐出人类这样一个整体一般,被人们视作怪物、魔鬼一般地憎恨和惧怕,没有人会愿意和他们交谈,迎接他们的,永远只会是农具、咒骂和唾液,还有闻风而来的教廷骑士。
欧恩正在用巫师们来奠基他空前无后的名望,他野心勃勃,并且从不认为自己会失败。
第74章 光辉皇座(二十四)
日光褪尽,夜色笼罩。
经过漫长的冬期, 大地已经开始解冻, 下了一整天的细雨, 变成了濛濛的雨丝, 接下来又是霜冷的雾凇,夜晚的时候,山野灰黯,森林溶解在苍白的月光中。
火堆燃烧,橘红色的火光照亮了这一小片的区域,火星轻鸣声中,处在一旁的年轻的骑士裹紧了身上那件薄薄的披风, 他有些担忧地询问道:“我们距离圣城还有几天的路程?”
“怎么, 你开始担心了?”回答他的, 是另一位身形高大的骑士,他依旧一如昔日一般,穿着他那身冰冷的盔甲,手中持着他不变的锋利的长剑, 正是阔别已久的阿德里, 但他的鬓角,已经出现了白发。他本来就比欧恩和德莫特更为年长些,在很久的以前,他也是作为更上一代的骑士长出现的,直到德莫特因为“魔女”一事而“叛逃”,他便选择了彻底地效忠了欧恩, 也就是此时的新任的教皇。
他已经许久不曾出征了,就连有着他弟子名头、实际上是作为被监视者的阿尔杰都已经成为了教团中首屈一指的模范骑士。而随着他年岁的增加,他更多的,是开始为教廷培养出新生代的人才。
但他始终不能忘记,在十一年前,他从已经不复昔日风光、只守着一座小小的乡村教会的德莫特·弗洛的手中,亲手将那个小小的、金发的孩童,带去给欧恩,而现在,这位孩子,已经是统领着整个巫师界的、站在最顶端的其中的一位施法者了……或许还没有之一,阿德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和认为一切走势良好的欧恩不同,他才是那个亲眼见到叶远一点一点改变的真正的见证人,在这些年的一次又一次的接触中……欧恩能见到什么呢?他只是在他八岁的那年里,给这位幼年的雄狮拴上了细细的、漂亮的金链子,然后便毫不费劲地将他揉进怀里好好地摩挲一番,而这番的错误的印象,竟然能就此延续了十几年,并且让他直到现在也没有能真正地认识到,那位“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的危险之处!
阿德里拨弄了一下手中的柴禾,安慰着这位年轻的骑士道:“战斗本来就应该是骑士的宿命,为了主的战争就更应该是如此,你不应该畏惧于敌人的强大,因为那是魔鬼悄悄地在你心中投下的种子,你要自始至终地相信,神与我们同在,不论白昼还是黑夜,不论是生存还是永眠。”
年轻的骑士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夜色更深,月光被厚重的浓云遮挡,黑暗的双翼大开,将世间的一切置于他沉默的统治下。几十道黑色的身影,从天空之上飞下,他们的身下骑着的,正是已经被大力推广开来的飞天的扫帚,尽管它和千年后形态各异的扫帚们相比,做工既粗糙、舒适性也相当糟糕,但就它能够飞天这一说,就足够现今几乎所有的巫师们都入手一把,因为,关键时刻,它就能够救得了你一命!
他们轻轻地落了下来,很注意地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来。有人压低了嗓音,在黑暗中悄悄地开口询问道:“那几位大人呢?”
说话的是弗林特家的小伙子,他之所以能够参与这一次的行动中来,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他对这扫帚适应性实在是太好,而他也在之前的许多次的行动中证明了自己的勇武和机敏,所以大家都不介意给他一次的机会。
“他们要去前方为我们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另一道低沉温柔的声音响起,正是赫尔加·赫奇帕奇,她仔细而耐心地解答道:“教廷这一次是有备而来,他们将巫师的幼崽们搜罗起来,准备汇聚到一起,又加紧了前线方面的攻击速度,利用这一点来将我们的注意力完全地吸引过去,这里便是他们在进入教廷之前的最后的一站,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他们在教廷中的“内应”阿尔杰传过来的消息,恐怕这里就真的会被他们忽略了过去,赫尔加有些庆幸地想。连摄神取念都没办法从他们的脑海中得到任何的有关这里的消息,那些和他们对抗的人,恐怕真的是对此完全的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