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足好奇心能行,后面那个功效可没有。从地府里弄出个活人?就算我是齐天大圣,你也得先把生死簿给我找出来吧。”黎簇答道,“说来也奇怪,你们一个个都对吴老板这么关心,怎么就没把他一起救出来,大难临头各自飞?”
照首领的说法,吴邪已经在爆炸中粉身碎骨了,黎簇没有线索,也没有心电感应来判断吴邪的生命值,只能在心里存一个问号。先前状况频出,这个问号没机会冒泡,现在黑眼镜主动提起吴邪,黎簇看这两人完好无损,而吴邪不见踪影,话里不知不觉地就带着点猜忌和挑衅,没想到黑眼镜和解雨臣不但没一个被激怒,反而还都颇感欣慰。
“白担心了,”黑眼镜弯着嘴角,“小三爷搞起个人崇拜真是不得了,这么快就收拢了一个叛逆期小朋友。”
黎簇没听明白,看了看解雨臣。
“你在为吴邪怀疑我们,”解雨臣迎上他疑惑的视线,“这一点恐怕连吴邪自己都不会料到,黎簇,你的忠心超乎你想象。”
“谢谢夸奖,”黎簇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表现出的立场,一点也不脸红地回敬道,“吴老板就是我的偶像。”
黎簇没有说谎。如果说此前只是对“痴情吴老板”表示同情与关爱,那么在接受了某些费洛蒙之后,他对吴邪的确充满了崇拜之情。
一个人是闲得有多蛋疼,才会去管天塌不塌?小学学到“杞人忧天”这个成语时,黎簇一直觉得故事主角是个特等神经病,从此不把其他神经病放在眼里,没想到时隔多年,他竟然碰上了战斗力更强的超级蛇精病。同时,他也认识到,原来世界上不仅有人担心天塌,还有人一心要把天撑起来。套用一句日漫台词:只要是活着的东西,就算是神我也杀给你看。
简直中二到不行,吴邪这几年该不会都在补番吧。
“坦白的说,我们也不能确定吴邪目前的情况,计划中他应该在门里,但现在出了点变故,”解雨臣说道,“那个守在门边的藏人有问题,他简直像条疯狗,只要是接近门的人,逮谁咬谁。”
哦,门。黎簇点点头。现在他知道的比任何人都多,绝不会像以前一样问出“什么门”这种傻逼问题。
知识改变命运,这大概是童年里唯一一句真话了。他感慨。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可以跟他打成平手,很可惜,那个人大概也在门里。”黑眼镜补充道。
“我怎么觉得,不是藏人有问题,是你们有问题,”黎簇忽然说道,“一个人搞不定,你们不会一起上?”
“不行,”解雨臣摇头,“这也有可能是吴邪计划中的步骤,情况不明,不能硬来。但这几天的谈判一直没有进展,问题确实很难办。”
“哦,我明白了,”黎簇抠了抠手指,“既然你这么想,那就这样呗。很明显嘛,吴老板不想让你们找到他。”
这句漫不经心的话让解雨臣呆了呆,黑眼镜“嘿”了一声,从床头柜上拿起一只苹果开始削,他的手法很灵活,简直像长了一双为削皮而生的手,黎簇看得眼花缭乱,还没反应过来,手上就多了个削好皮的苹果。
“来,补充点营养,继续说。”黑眼镜微笑。
“不用,”解雨臣摇摇头,“他最后还是选择单干,现在我们无论做什么都是白搭。”
黎簇“咔嘣”咬下一口苹果:“的确是白搭,他已经不存在了。”
黑眼镜和解雨臣一齐盯着他。
黎簇旁若无人地大嚼,几口解决掉那只苹果,懒洋洋地说道:“我也觉得挺可惜的,打工这么久,工资没到手,老板先溜号了。”
他用的是“溜号”,而不是“挂了”。解雨臣的表情松动了一点,问道:“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吴邪没进青铜门,他去了哪里?”
黎簇费力地咽下嚼碎的果肉,表情高深莫测,吐出两个字:
“终极。”
第17章 鬼摇床
恶灵退散恶灵退散。苏万在心里反复默念。
他的确睡着了,在乱七八糟的梦境里浑浑噩噩地沉来浮去,却又突然觉得格外清醒。比如此刻,他清晰地感觉到有人在猛烈摇晃自己的身体。
听过鬼压床,没听过鬼摇床的。苏万心道。
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给他带上了彩虹美瞳,还是劣质的超厚型,导致他眼前不仅全是一团团的黑气,还时不时闪过大片的动感炫彩。
苏万还在胡思乱想,忽然“啪”的一声,他的头歪向一边,整个脑袋都懵了。大概两秒后,半边脸烧起火辣辣的痛。
法克,肿了啊。苏万勃然大怒,挣扎着要坐起来。十八年来连爹妈都没抽过他这么大一个耳刮子,这只摇床鬼是想打架还是想搞SM?
鬼开口说话了。
“嘿,这小子总算给了点反应,”语调有点熟悉,“他娘的,差点累死爷爷。”
苏万愣了很久,才想起这是胖子的声音,听这口气似乎还有熟人在场。背景音很杂,听不出是在什么地方。
怎么回事,他们不是坐长途汽车半路抛锚了吗。难不成胖子真的熟人遍天下,坐公车都能遇到老相好?
一只手翻开他的眼皮,那种真切的触感让苏万毛骨悚然,他本能地企图挣扎,却发现自己只能动动指头扭扭手腕,完全无法阻碍对方的动作。
“得,有动静了,胖爷您安心嘞。”对方发现了他的细微动静,这是个完全陌生的声音。
“那还算好,就怕给搞成个傻逼。”胖子道,“苏小同志,听得到胖爷的召唤不?你要是不能说话,听到了就眨个眼。”
苏万试着说话,喉咙里跟着一阵撕裂般的痛,发出的声音连他自己都听不清,只能无奈地眨眨眼。然而不知道胖子是走神了,还是压根没注意看,苏万半天也没得到回应,生怕自己被当尸体火化了,只能继续一个劲地眨,眼前斑斓的色彩一片片地闪过去。
无论睁闭,眼前都是闪亮无比的的“夜空烟花图”,苏万不确定自己眨了多久,最后听胖子吼了句:“我操,这小子翻白眼了!”
“我看看,”那个陌生的声音迅速接近,“欸,他这是听您话眨眼嘛。我看他那对招子里黑气直往上冒,要不再打点药?”
“打,”胖子道,“这小鬼到底掉的什么坑,三管下去还不见好。”
一来二去,苏万总算明白过来:敢情是他带的血清功效不够,又或者是黑眼镜给的毒太强悍,总之他现在的处境非常糟糕,不来个华佗在世,别说眼睛,小命都不一定能保住。
真是什么样的师父什么样的药,手贱毁一生啊。苏万心想。啧,这种生死攸关的非常时刻,什么保密不保密的,就算师父专利被剽窃也认了。他下定决心,开始尝试把口袋里剩下的半支液体掏出来。
就像当初他随身带着黑毛蛇的尸体,中毒后要是能提供毒源,生还的几率就会大很多。但很无奈,他现在能弄出的最大动静也只有转转手腕,要掏出那支管子,简直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口袋里有东西?”胖子注意到他的举动,“是就眨个眼。”
苏万狂眨眼。
胖子在苏万口袋里东摸西掏,奇奇怪怪的东西扔了一堆,好半天才找出苏万要的那半管“黑眼镜专利”。再看被扔在一边的“杂货”,折叠军刀卫星手表之流也就算了,居然还有几片七度空间迷你卫生巾。
“我说苏小朋友,这兴致高啊,什么都带,”胖子咋舌,掂了掂手里的金属管,“你要这玩意儿?是药就眨眼,胖爷我亲手给你打。”
亲手送黄泉,这得多大仇。苏万紧闭双眼,生怕一不注意眨眨眼,胖子就把毒药当解药给他打下去了。
也正是在这时,苏万发现了一个关键问题:他不能说话,而胖子更不可能会读心术,也就是说,他根本没办法告诉别人,这管子里的就是毒源。
胖子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耐烦地开口问道:“先前还能开口贫几句,现在连个屁都不会放,老孙,你说这是个什么事儿?瞅瞅现在这鬼样子,胖爷我哪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苏万翻了个白眼。喉咙里实在冒火,他极其艰难地从口腔中搜刮出一点唾液,忍痛往下咽。
等等,他多久没喝水了?
“胖爷,这小子会不会是嗓子太干?”老孙道,“喂点水试试?要还不行,就是舌头毒麻了。”
“好小子,我他娘的怎么没想到,来,给喂点水。”
苏万舔舔嘴唇,贪婪地吮吸几口到嘴的甘霖,然而吞咽时的痛楚让苏万呼吸一窒,下一秒就被呛住了。因为姿势的缘故,他咳出的水不断倒流回咽喉,同时又激起新的咳嗽,结果就是越痛越咳,越咳越痛。他发誓,他从来没有这么想割掉自己的喉咙。
幸好,胖子终于好心扶了他一把,让他换了个姿势、从可怕的恶性循环中得到解脱。
苏万吐出几丝血沫,吃力地缓过劲,勉强拼凑出一句话:“管子……毒……师父……”
“苏小同志,党和国家有没有教导你,不能随便乱拿别人的东西?”胖子语气沉痛,“瞎子闲着没事自己搞点小发明小创造,不是让给你偷来乱用的,虽然胖爷我一直怀疑他在专门生产大力丸……奶奶的,现在的熊孩子真他妈欠揍,也不用抢救了,回头看他不一枪爆了你的蛋。”